12. 转危为安

作品:《美人为药

    如水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未央宫外那冰冷的青石地砖上,映出若有若无的淡淡光影。


    好一副清寒寂寥之景。


    “沈季瑶。”


    皇上手握剑柄,直指向沈季瑶。


    烛光之下,剑发出凛然冷涩的光芒,似要穿透她的眼一般。


    宝剑锋利至极,只轻轻一扬,便割断了沈季瑶涣散于风中的青丝。


    皇上手中长剑微微一抬,勾起了沈季瑶的下巴,“朕倒着实小看了你。”


    他胸膛微震,眼底全是玩赏之意:


    “你救治右将军,而后漫天要价,为的就是激朕召你入宫?是与不是?”


    剑尖抵在沈季瑶的颈脖间,她不敢乱说,却又不能说出实情。


    都言皇帝无情,而今看来,沈季瑶才悟得这无情之深。


    数年前,皇上出征之际,中了敌国的奸计,被毒蜘蛛咬下中毒至深。


    爹爹几次三番,冒着生命危险替皇上试毒,只为研制出救治皇上的方法。


    若爹爹当真有罪,念及此等恩情,陛下也不至于屠我沈氏满门。


    她长长的乌睫微颤,悬于睫底的泪珠随之一动,滴落在宝剑之上。烛光摇曳,穿过泪珠映射于宝剑之上,发出耀眼的光。


    沈季瑶松了松紧咬住的唇,颤着身子看向跪于她身侧的江北书,心底一横。


    江北书,你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致使陛下非杀我沈氏不可?


    皇上手中的剑往她颈部更深处渗入,一阵痛意也传上心头。血顷刻间,便染红了宝剑。


    沈季瑶屏住呼吸,不敢垂眼底看。她听见心脏于胸前剧烈地搏击,额间也渗出密密的汗珠。


    心乱如麻,叫她不知改如何应对。


    她坦白身世乃无奈之举,却不想皇上却因此生了疑心。


    我还未替爹爹、替我沈氏上下满门报得这血海深仇,怎能如此就死去?


    她四指嵌入掌心,强迫自己清醒些、莫要慌乱了心神。


    无措之际,却亲眼见到江北书抵挡在她面前,将剑尖那刺目的冷光一并挡住。


    “陛下恕罪,臣说过,沈姑娘乃臣未过门的妻子,若……”


    “若朕非杀她不可,你要如何?”


    皇上似是猜中江北书心中所想一般,不及他说完,便将剑仍于地上,怒斥道:


    “朕是天子。”


    皇上拍着胸脯,瞳孔瞪大,好似吃人一般:


    “如何会次次受你摆布?”


    “江北书你莫要高看了自己!”


    皇上并未声嘶力竭,他怒火中烧,却仍有所顾忌地强忍着。


    现在边关战事才平不久,周边诸国皆虎视眈眈地盯着盛国,只待盛国内部出了乱,便起兵而攻。


    江北书骁勇善战,是盛国百年难遇的军事天子。何况江府历代皆忠君爱民,皇上不敢轻易对他如何。


    可这皇帝的面子如何能被拂?


    “陛下。”


    自殿外旋进来的苏公公一入眼帘的便是横于地上的剑,他心底一凉,知晓殿内发生大事。


    顺着那带着血迹的剑目光颤颤巍巍地上移,只见二人跪于地上,皇上背过身,双手撑于案桌前。


    苏公公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梅妃娘娘求见。”


    大殿寂静无声,当真是针落犹可闻。


    见陛下迟迟不说话,苏公公瞬间明白其意。急急转身欲出殿内。却不慎与冲闯进来的梅妃险些撞了个满怀,好在他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他跪在地上,口中连连道不是,心底却念着今日这日子可是与他有所犯冲,频频发生不幸之事,个个都是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掉脑袋的。


    “陛下恕罪。”


    梅妃倒无心于此事,她单见着沈季瑶脖子间的血,便愣了半响。


    好不容易回过神,径直跪向皇上。


    “陛下,臣妾自知后宫妃子不得干预朝政。”


    “可如今臣妾和腹中胎儿之命,皆系于沈姑娘。倘若沈姑娘一死,臣妾也活不了几日了!”


    “天下之大,朕不信没人能治好你的病。”


    皇上攥着拳头的手重重地落在案桌上,力道之大,桌子上的物件随之震动,摇摇欲坠了几番才稳住。


    “陛下,可娘娘身子骨弱,离了沈姑娘的针灸和特制药,怕是等不到神医到来,便先离了人世。”皖柳亦跪于地向沈季瑶求情。


    一时间,沈季瑶觉着有些恍惚。


    她不明白,为何梅妃为何要冒着触怒天子的危险护住自己。


    更不懂,江北书为何说出那些话。


    他不是因为我才于陛下面前馋言,致使沈氏灭门吗?而今又为何护我,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呢?


    还是真如画琉所言,现今他已然倾心于我!


    她皓白的银牙咬于朱唇,沉凝片刻后,心中忽生一计。


    “陛下,恕罪。”她跪在地上,不顾鲜血顺着颈部流动,额头磕在地砖上,道:


    “一年前臣女得陛下仁慈,方才留下一命苟活于世。臣女于陛下感恩戴德,视陛下为再生父母,从未萌生加害陛下与诸位娘娘之心。”


    “此番入宫,只为——”


    话语间,她顿了顿,似是难言之隐般,余光扫过江北书的黑色长袍后,才弱弱说道:


    “只为与右将军的婚事。”


    “右将军位高而尊,臣女恐身份不及,配不上将军,故而入宫为医,盼得以医官身份嫁与将军,如此也好为将军博得一些颜面。”


    她掩装得极好,一举将殿前之人皆给糊住。


    皇上怔怔地看向跪于他脚前的沈季瑶,神情恍惚。


    “嫁他?”


    他悠然地踱步看向江北书,神色极冷:


    “好,你如此护她,朕便赐婚你二人。”


    ###


    天子赐婚,本该是件欢喜之事。


    何况二人,在外人看来,是鸾凤和鸣,情投意合。


    可红盖头之下的沈季瑶,泪水早已流了满面。


    嫁给仇人为妻,这是她万没能想到的结局,现在却已成定局。


    她自觉愧对于爹爹,愧对于大哥,更无颜于沈府上下之人。


    可,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阖眼,平置于双腿之上的手一抬,探了探喜服内的剪子,确定尚在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忽闻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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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季瑶忙收敛情绪,端正坐直。


    “夫人。”


    画琉满眼藏不住笑意,将手中的青花瓷盘递凑到沈季瑶盖头之下:


    “夫人自响午起便未曾进食,奴婢从外头拿了些吃食,夫人可先垫垫肚子”


    她看着身着红装的沈季瑶,欢喜的不得了。


    自那日知晓绿竹帕子是沈季瑶之物起,画琉便料定了将军必会娶她。不曾想,不过几日功夫,便成了真。


    夫人容貌昳丽,又精通医术,可谓世间不可多得之女子,将军得以娶到这等妙女子当真的顶好的运气。


    “是桂花糕。”


    沈季瑶鼻尖轻轻一嗅,便闻到了桂花的香气,伸手向着盘子内的吃食一抓,果真是桂花糕。


    她喜桂花糕,这是画琉在西厢房之时观察到的。每每用膳时,食案上总能见到一碟桂花糕,起初画琉以为只是巧合,后见夫人给宫人配药之时总会吃点桂花糕。


    画琉便将这记下心中。


    见沈季瑶一口一个地吃着桂花糕,画琉会心一笑。许是吃的大快的缘故,沈季瑶呛住了喉,画琉转身将斟好茶水递上,轻抚她瘦弱的后背:


    “夫人,小心些,莫呛着了。”


    沈季瑶将茶水饮尽后,欲说些什么,却听画琉轻声道:


    “将军。”


    “这是?”


    江北书喝了些酒,白皙俊朗的脸上染上了鲜少见的红晕,他低头见画琉手心里盛着桂花糕的盘子,随即明白一切。


    不等画琉开口,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木门轻轻扣上,江北书单手拎着玉如意挑起沈季瑶的红盖头。


    他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心也替到嗓子眼,直到红盖头掀开,江北书才确定今日所娶之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自一年前沈季瑶离开将军府后,江北书曾四处找寻她,却始终无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非找到沈季瑶不可,更不知自己是何时对沈季瑶动了心。


    或许,是初见之时,她那姣好的容颜入了他心;又或许,是因为她分明害怕,却还是忍着恐惧替他轻拭额间汗珠之时;兴许,又是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撕心裂肺之时……


    他见着沈季瑶,心底总忍不住欲护她,恐她受了伤。


    他抬手,指尖顺着沈季瑶下颚分明的弧线滑动,最后落到他受伤的颈脖上方一点停下。


    “将,将军。”


    沈季瑶头微微一别,躲了江北书指尖,羽睫眨得厉害,说话也结结巴巴,软软弱弱地。


    江北书见着沈季瑶闪躲的眼神,眸子间的喜意渐渐淡去。垂睑片刻后,压住内心的一丝痛意,收回欲揽住她颈脖的手。


    他心无端一痛,却面不改色地问道:


    “脖子可还痛?”


    他语气间满是关心,任凭再无心之人亦能听出。


    沈季瑶只觉一阵心虚,她点点头以示回应,转念间觉着不对,又摇了摇头。


    江北书见状,忍不住一笑。


    终归是姑娘家,心底害怕得大抵也不知自己在做甚吧!


    他抬手摸了摸沈季瑶的后脑勺,眸子间满是爱意:


    “那,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