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站在与幻境中一模一样的墓穴分叉口前时，瞬间就后悔了。


    001这狗东西又装失踪，只说会给她派帮手，她现在来到墓前了，帮手帮手没看到，墓也进不去。


    “姐姐，咱们难道要一直呆在这里吗？”祝苑小心翼翼的将手旁的最后一块石头放在石塔上，结果丝毫不出意料。


    石塔又一次瞬间崩塌下来，散落的到处都是。


    “姐姐，你看这石头！”小姑娘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它又塌了！”


    林霖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些石块与沙土，这样下去，祝苑还没被墓里的东西吓到，反而要先因为搭石塔而变得郁郁寡欢了。


    “算了，我们先进去。”


    “去哪条道。”


    林霖又一次拾起三块石头，向洞口扔去，石子又一次在一阵叠在一起的滚动声中同时销声匿迹。


    “我的名有十六画，点十六次的话……”林霖点了十六个数后，向最左面的那条道走去。


    祝苑丢下手里的石头，握住了林霖的手，“姐姐，咱们真的要走得这么草率吗？”


    “没办法，也不能耗在这里，”林霖提起祝苑的衣领，将她摁在自己怀里，“这样就不会丢了。”


    祝苑只好紧紧环住林霖的脖颈，闷声道：“姐姐慢点，如果好了，叫我就好。”


    “好。”


    墓里的光线很暗，岔路口与斜坡土路并不少，大密室连着小密室，这一路上机关解了不少，但就是没有看到过出口的方向。


    林霖烦躁的站在水潭前，心里又一次生出下水看看的欲望，但看着身旁的祝苑，又一次压下了这个念头。


    小姑娘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无双城阴市，自然也没学习过枭水的手段，况且这一路上，若没她的帮忙，林霖绝不可能一个人来到这里，要她抛下祝苑，一个人下水……


    还不如让001上树来得实在。


    “姐姐，你一个人下水吧。”


    祝苑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自然能看出林霖在想什么，她看着周围破破烂烂的骨头与石俑，虽然害怕的感觉如潮水般时不时涌出，但她也知道不螚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感受影响林霖的事情。


    “放心吧，我也是会一些功夫的，不会出什么大事。”


    “不行，我既然把你从无双城带出来，我就会负责，”林霖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没办法和齐阁主与柳姨交代。”


    “早知道不带我就好了，我就是个累赘……”


    听着祝苑低声的喃喃自语，林霖心中更加惆怅与无奈，也更加加重了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的观点。


    但看着无法看到池底的水面，林霖也明白自己不能贸然带祝苑下水。


    “这样吧，我先下去看看，探探情况，若是情况可以，我带着你一起下水。”


    林霖取下包袱，将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包袱挂到祝苑身上，同时顺手给祝苑整了整衣领。


    “我下水的这段时间内记得躲好，遇到陌生人，直接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掏出来向他们扔去，里面的药粉足够让不怀好意的人喝一壶了。”


    祝苑抓紧包袱的结，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双眼，郑重的说了一声，“好。”


    林霖下意识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扇子，深吸一口气后，跃入水中。


    这水比她想象的要干净一些，她眯着眼睛，忍着些许不适向水底游去。


    水里的黑暗如蚕丝一样逐渐包裹了林霖全身，但现在返回，她憋的气显然是不太够了。


    林霖只好继续拨开水面，向下面游去。


    蚕丝般的水，慢慢渗透进她身体的每一部分。直到林霖因为这股“力量”而感受到火烧般的痛苦与束缚时。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关切的安抚的动作让林霖多了几分喘息的时机。


    手的主人慢慢叹了口气，让林霖贴近了自己，望着晕头转向，眼神有些涣散的林霖。


    犹豫片刻后，将唇贴了上去，为她渡气。


    林霖汲取着那股能让她活下来的气，微微睁开眼，看着抱着她逐渐下沉的人。


    黑色的衣服，发丝随着水向上飞扬，眼中的关切与冷漠依旧像以往那样熟悉。


    那种复杂的，自厌的神情中，多了一份焦急与不容置喙。


    是你啊……


    林霖让自己向上靠近那道身影，两个人平时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在这一刻终于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


    不仅仅是为了活下来，或许还有那一瞬间的安心。


    他们属于同一个同盟，有着相同的摆脱命运的目标。


    偏偏在这一刻，林霖觉得001所说的那句话还是有几分贴合现实的。


    看着相互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林霖的眸光稍微暗了暗，或许她留在这里，还真有钟不为美色误人的嫌疑。


    原本不太清晰的火烧般的痛觉在这种缠绵悱恻的救助中变得清晰，耳边安静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嘈杂。


    摇晃的草木，纠缠的风，节律的水滴，以及身上人深浅交替的呼吸声。


    是你啊。


    这句话原本是要被林霖说出口的，但肺实在是被水侵占挤压的说不出来话，她只能忍受着痛楚向他比出了这个口型。


    作为被侵占空气的那一方，钟不为即使水性再好，耳边也依旧传来一阵嗡鸣，眼前也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是看着林霖比着口型的那句话，他却感觉自己能够听见了。


    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


    对，是我，所以安心的休养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吧。


    我亏欠于你，所以你可以相信我，直至各自的所需走向终点……


    001处理完一切后，重新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身为没什么感情的天外来物，它居然生出了些许感慨，乃至于怜惜的情绪。


    跟着它，这两人算是受苦了，不是在为自己奔波，就是在为对方奔波。


    ……


    林霖再一次清醒过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一股在鼻腔爆炸的酸胀感，其次就感觉到了冷风中的温暖，她转了转头，看向最暖和的那一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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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


    钟不为苍白着脸，安静地躺在她身边，黑色的毛茸茸的大氅盖在两人身上，带来了些许温暖。


    林霖动着有些酸痛的手，让自己更靠近钟不为一些，这样一动，大氅能盖住的部位明显变多，两个人就都能够被盖上了。


    温暖的感觉席卷林霖全身，让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了不少，距离睡着也只是一步之遥的距离。


    就在这一刻，她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地底的祝苑，猛地一睁眼，留恋了一段时间的温暖后，万分不舍的一步一步离开了衣服的范围内。


    或许是钟不为水面本身就浅，林霖起身整理衣物时，钟不为也同时睁开了双眼，只不过比林霖多了几分困倦。


    “你这是……”


    “阿苑还在下面，”林霖哑着嗓子，忍住痒意继续说道：“我得下去一趟，把她带上来。”


    “我来吧，你好好休养。”


    钟不为站起身将大氅重新披到林霖的身上，“你可以先观察一下这里，这里就是属于那位将军的墓。”


    林霖愣了愣，原来那个时候还是001吗，看来它说的那些东西还算有些参考依据。


    只是望着周围破破烂烂的树木与荒凉的土地，林霖心中多了更多的疑惑。


    一位建国的将军，居然死在这种地方。


    “他是来这里忏悔的，”钟不为的神情多了些许耐人寻味，“没人知道他在懊悔什么，但他叛国时没有悔恨，杀掉曾经信任他的人时没有悔恨，却在登上龙椅时，望着梁国的方向落下了眼泪。”


    “如果真能探索出什么故事来，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先下去。”


    没等林霖反应过来，钟不为就直接跃了下去。


    水面激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林霖有些懊恼的看着那里，她早该知道001只能将钟不为喊过来。


    这才过了三四天，他身上的伤绝对没有好彻底，就算是林家zuid下等的佣人也没有被这么用的。


    “你也听他说了，我走的道是守恒之道，所以我提供的帮助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并且提供帮助后，我还要去填补世界漏洞保持守恒。”001悠然出声。


    林霖又被吓了一跳，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你是故意的吗？”


    “这次真不是，”001有些无奈，“我以为你已经脱敏了。”


    “关于你口中的脱敏这个词的含义，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学一学，丰富一下你的知识储备。不过这个不是重要的，”林霖心中有了更重要的问题。


    “你说你的能量来源与该世界守恒有关，那么你尝试过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从而摆脱这种限制吗？”


    001叹了口气，“你不会想知道的，会造成很恐怖的结局。”


    “怎么说。”


    “……我的上上个前辈尝试过这件事，最后它炸成碎片了。还有上一个，和某一个朝代牵扯到太深，结果还没准备好足够的逃脱平衡的器具，就直接报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