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许做了一个梦。


    梦里，熊熊烈火在燃烧，两个人在门口徘徊，想出却出不去，于是只能去弄毛巾捂住口鼻，在跑到窗边呼救。


    她看不见那两人的面容，但能真切地听到二人吸入烟尘后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感受到当火势蔓延进来后，每一寸皮肤被灼烧的痛苦。


    “咳！”


    她于苦痛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电脑，还有站在桌上，正歪着头望着自己的小橘猫。


    水如许眨了眨眼，在一分钟内清醒过来，才明白自己从未存在于那个幻象之中。


    望向电脑，屏幕还亮着，YY、游戏，都没有退，右下角的时间写的03:14。


    “你醒了！”耳机中传来声音，在不停叫她：“在吗，小狼？”


    “嗯。”水如许说，“不小心睡着了。”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接电话处理了一些工作的事情。”对面的语气带了些许歉意，“等处理完再看电脑，发现你YY和游戏都在，但怎么叫都没反应了，吓我一跳。”


    水如许这才迷迷糊糊想起，之前对方说接电话后，她等的时候不知道干什么，于是去随意翻看了两篇论文，回到游戏发现那条龙还没有动静，就在电脑前等他回来，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没事。”之前两个人沟通的时候，她知道海龙因病在家，肯定是紧急的事才会大半夜处理工作，只是自己睡着，反而惹得对方担心了。


    “你工作几点处理完的？”水如许慢吞吞地问。


    “也就一点刚过。”


    “那你不用等我这么久。”她说。


    对面似是被她气笑了，“刚才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了，怎么叫都不回，我这要不着急那不成畜生了。”


    顿了顿又开口：“还好叫了半天，听见你在说梦话。”


    水如许心里一沉：“我说什么了？”


    “听不清，但是模模糊糊的，像是梦话。”


    “……没什么，我在念咒语。”水如许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


    “我应该提前手机和你说一声，抱歉。”唐渠是认真的在道歉，当他将工作事宜全部处理完，发现游戏还没退，YY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的时候，第一次产生了负罪感。


    曾经的他被前女友称为工作狂，她们都指责他不体贴、脑袋里只有工作、不会照顾女生感受，分手的原因也大都为此。当她们质问他为何宁肯去盯一晚上的DI制作也顾不上看一眼手机回一句消息时，他回应的都是工作紧急，优先工作。


    他知道自己一直有这个毛病，但就是没改，换句话说，他自私自负得厉害，认为自己当前所专注的才最为重要，其它人怎么胡思乱想怎么担心，他也确实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在工作结束后再去弥补缺失的关心。


    只是这次，有个人默不作声地等他等到睡着，这才让他生起了一丝丝后悔，况且对面这只血狼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她仅是游戏里的朋友。


    “没关系。”她再一次说。


    “小狼。”唐渠喊道，他突然有点想了解她，“当时为什么想玩T啊？”


    对面这个人，在刚刚接触游戏的时候，百分百是个暴力分子，他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这人要是玩天煞、山虎这种近战肯定是个好苗子，但偏偏她玩的是个皮厚输出又一般的血狼。


    水如许罕见地沉默了，她回忆当时选职业时的想法，想了很久，最终说，“习惯了吧。”


    “怎么说？”男人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烟，轻点着桌面。


    “就是顺手点的，没看这么多。”她坚持道。


    “居然不是血狼太帅了这种原因。”唐渠笑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时间已经很晚，今晚虽然大脑极度亢奋，但身体却已陷入疲惫。


    他想说要不好好睡觉吧，正准备开口，对方却又冒出惊人的话语。


    “我有个问题。”水如许像学生时期提问一样，认真的开口。


    “您说？”唐渠竖起耳朵，正襟危坐，知道重要的事情来了。


    “如果你身边有好多蚊子，总是在耳边嗡嗡，一遍嗡嗡一边吸血。”对面像是真的有些苦恼，在询问他意见一般，“我是打死他们好，还是把被吸血的源头解决掉好呢？”


    唐渠想都没想就开口，“肯定是拿电蚊拍打死啊，或者用蚊香，我有还有一个超好用的花露水链接可以分享给你。”


    “要是打蚊子犯法呢？”


    “那我就躲开那些蚊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唐渠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为了一小堆蚊子，让我自己烦躁纠结，与他们鱼死网破，不值得。”


    “这样啊。”水如许点点头，轻声说道：“可蚊子是最难缠的，每到一个固定时间就会蹦出来，躲不开也跑不掉。”


    “要我的话，可能干脆把他们吸血的源头也解决掉。”


    “他们找不到吸血的源头，是不是也就饿死了。”


    ***


    这个赛季25人的副本名字叫九天魔坛，位于魔界之中，据说是《三界永明》史上最为挑战性的副本，当前各区服团队的进度皆为20%。


    水如许和唐渠自回归游戏以来，一直属于野人那一列，可以自己开10人本，偶尔混一些前几个赛季的25人副本，但新赛季的25人开荒是断断不可能仅凭他们俩就能搞定的。


    ——除非再请20个代练，每天，按时上工。


    由于水如许渐渐熟悉了唐渠是什么脾性，因此这个提案在唐渠仅于脑海内想了想，甚至都未提出的第一瞬间，就被睡了几乎一个白天，精力和思维恢复到正常水平的她先声夺人地否决了。


    唐渠在YY那头干笑，“我只是想想。”


    “不可能，别想。”


    “其实也不是承担不起。”唐渠试图证明一下自己的财力。


    “你以前进本拍装备，让我垫钱，舍不得请代练，也是直接把号发给我和安安做日常。”水如许还是没忍住，微微控诉起曾经某人的恶行，最后总结：“现在好像个土豪。”


    “那个时候在创业时期，比较艰难。”唐渠在屏幕后方摸了摸鼻子，“现在好了。”


    点尘随马不知何时溜进了YY，丝毫没有存在感地听了争论全程后，开口：“我有个准备开荒的团，还差几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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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一直以为你也是和我们同病相怜的野人。”唐渠幽幽道。


    “不是，我有团，只是团长前段时间带小朋友们国外研学去了，因此一直没开。”点尘随马言简意赅道，“你们来吗?这周就计划开打”


    “我来我来，你们还缺奶妈吗，大佬求带！”呦呦看见几个人都在YY，便也点了进来，刚好听见狂楼酷哥的邀请。


    “……缺1个。”


    “求带！！！”


    “嗯。”


    唐渠见状，也笑道，“那我们也一起吧，小狼？”


    “好。”水如许说，早点通关25便可早点完成任务。


    “行，那加下联系方式吧，我拉你们进群。”点尘随马动作及其利索，“这样开荒团就还差一个远程dps了。”


    “差一个远程dps的话……我貌似有个人选。”唐渠若有所思，“那个人手法也很厉害，可以帮忙留个坑吗？”


    “可以。”点尘随马顿了顿，说道。


    “先拉我们吧，我去问下她。”唐渠说完，便打开手机微信，给另外一个人发消息，对方头像是一只很魔性的粉兔子。


    [唐]：号买的怎么样了？


    [Vivian]：看了一天，没看上的[摊手.jpg]


    [唐]：账号：xxxx密码：xxxxx


    [Vivian]：?


    [唐]：搞了个鹤月小号，装备齐全


    [唐]：先拿着凑活用吧


    [Vivian]：不是，凭什么！！！我要自己买


    [Vivian]：你这个什么外观都没有，我要海景房


    [唐]：开荒缺人，再不来你就自己玩[微笑.jpg]


    [Vivian]：好叭，我过会儿就上线看号


    [Vivian]：我这次来，是找我徒弟的，不是单纯陪你^^


    [Vivian]：话说最近马上开学，各种会议也比较多，本来就说好过段时间回来玩，你为啥突然催得这么急？


    唐渠沉默，他的手指在输入框中敲打半天，最后全部删除。


    总不能说，是觉得你徒弟最近状态有些不太对劲，需要你来协助一起拯救坠落的少女吧！


    想起昨日，不对，是今日凌晨血狼说的话，某条龙便感受到一阵凉意，以至于他在凌晨四点洗漱完毕躺床上时，本应疲惫的人却一丁点困意都无，满脑子都是那句“把吸血的源头解决掉”那句话。


    他直觉认为，蚊子应该是最近让血狼困扰的事或者人，那所谓的“被吸血的源头”便极有可能是小狼自己，“解决吸血源头”这句话的含义……唐渠不敢往下去想。


    甚至他推断，对面那人今夜的反常状态，就与他们在决斗后她接的那通电话相关。


    从不侵入网络好友现实生活的他，甚至首次产生了想见见那只血狼的想法，确认她过的好不好。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


    年近30，马上迈入中年部队的唐渠，在兔年的第一次纠结失眠，便献给了二次世界里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