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骨女(三)

作品:《炮灰师姐只想苟命

    自那夜惊鸿一瞥后,霓镜再未遇见那位狐女。


    狐女的身影如烟似幻,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她恍惚间的一场梦。


    回到中州后,在外祖父的安排下,她成婚了。


    她的夫君是一位普通的画师,虽出身平凡,家世并不显赫,却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性情柔和,待她极尽体贴,事事以她为先,几乎百依百顺。


    家中没有通房侍妾,夫君一心一意待她,从不拈花惹草。这样的男子,在世间已属难得。


    婚后生活平静而幸福,两人相处融洽,几乎未曾有过争执。


    婚后一年,她怀孕了,夫君更是对她呵护备至。


    阳春三月,烟雨朦胧,她怀着身孕,踏着青石台阶,缓缓步入寺庙祈福。


    就在此时,一位头戴幕离的白衣美人与她擦肩而过,轻纱随风拂动,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你是……”她心头一震,认出那正是昔日的白狐美人。


    “夫人认错人了。”


    美人嫣然一笑,步履轻盈,如风般翩然离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幽香,萦绕在烟雨之中。


    回府后,她意外收到了安阳郡主的赏花宴邀请函。


    夫君薛玉曾多次为郡主画像,但她与郡主素无往来,这请帖来得蹊跷,却也未多想,只得赴约。


    赏花宴上,她因身体疲乏,便到客房小憩。


    她猛然惊醒,赫然发现身旁竟躺着一个陌生的赤裸男子。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慌乱间还未理清思绪,房门便“砰”地一声被推开。


    安阳郡主带着一众侍女鱼贯而入,目光如刀,鄙夷地扫过她与那男子,厉声斥责她与人偷情。


    她百口莫辩,不知究竟是谁设局陷害。


    夫君温柔地安慰她,表示相信她的清白,扶她上了马车。


    途中,他递来一杯水,她饮下后便失去了知觉。再度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手脚被缚,而夫君正站在一旁,竟要将她推入河中。


    她挣扎着质问这一切的缘由,薛玉却沉默不语。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是安阳郡主逼我的,对不起,镜娘,是我辜负了你。”他流着泪,声音颤抖,却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对不起,镜娘,你别怨我……我没得选……”薛玉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愧疚。


    原来,安阳郡主早已对薛玉有意,而她,不过是挡在两人之间的绊脚石,必须被铲除。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多年前母亲的遭遇——原来,那些污蔑与陷害,竟如此相似。


    真是可笑啊。


    母亲当年嫁入高门大户,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却终究蹉跎了一生。她曾发誓绝不重蹈母亲的覆辙,于是选了一个家世普通、性情软弱的男子,以为这样便能安稳度日。


    可如今才明白,男人的真心,竟是如此易变。


    贪念一起,曾经的温柔便化作了刀刃,直刺她的心口。


    冰冷的河水漫过她的身体,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唯有满腔的恨意,如烈火般在心底燃烧。


    好恨。


    真的好恨啊……


    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昏暗的密室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对面,白衣美人静静地坐着,手中捧着一个雕花精致的香炉,炉中轻烟袅袅,缭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的面容清冷如月,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间点缀着一支白玉簪,更衬得她气质出尘,宛若九天仙子。


    霓镜低头看向自己,竟是一具白骨骷髅,森森白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又是你救了我。”


    “是我。”


    白衣美人抬眸,突然开口:“想知道真相吗?”


    沈府的夫人因在安阳郡主府中与人苟且,被当场捉住,她自知无颜见人,回府途中羞愧跳河自尽。


    几日后,暴雨倾盆,护城河上浮起一具森森白骨,身上的服饰竟与失踪的沈夫人一模一样。


    薛玉悲痛欲绝,无视那些流言蜚语,将夫人风光大葬,世人皆叹他情深义重。


    “你前脚刚死,你的夫君后脚便踏进了安阳郡主府。”


    “安阳郡主那夜做了噩梦,她怕怀着身孕的女人冤死后,会化作妖鬼复仇,便请来了九峰观的云硐道长。表面上是为了超度亡魂,实则云硐最擅长的,是灭魂。”


    “真是好恶毒的法子……”


    云硐道长将女人的白骨封入棺中,下了禁咒。九张符纸,一张接一张地贴在棺盖上。每贴一张,棺中便传来一阵刺耳尖利的惨叫,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痛苦。直到最后一张符纸落下,棺内终于归于死寂。


    “你的魂魄被禁锢其中,无法挣脱,每日如同被烈火灼烧,煎熬难忍。七日之后,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入轮回。”


    白衣美人幽幽说道:“我趁夜挖出你的尸骨,用浮屠香强行聚拢你的魂魄。如今给你两个选择:若你愿意放下执念,便可重入轮回;若你戾气难消,便化为骨女妖,去寻仇雪恨。”


    话音未落,骨女周身黑气翻涌,怨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狐女静静注视着她:“既然如此,那就去报仇吧。”


    霓镜的身体如同一团轻雾,在黑暗中无声穿行。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直到一扇朱红大门映入眼帘——正是安阳郡主府。


    今日,是安阳郡主与沈家郎君成婚的大喜之日。


    府邸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夜深人静,两位新人已然熟睡。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安阳郡主猛然惊醒。


    她一抬头,赫然发现床边站着一个女人。待看清那女人的面容,她顿时失声尖叫,浑身颤抖。


    房间内的蜡烛骤然燃起,烛光却泛着幽幽的绿色,将整个房间映得阴森可怖。


    “你、你是人是妖?不……你已经死了,你肯定是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安阳郡主声音发抖,语无伦次。


    那女人缓缓勾起唇角:“当然,是想要你们死啊。”


    轻柔的声音从她唇边溢出,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薛玉被惊醒,抬头一看,顿时面色惨白,声音颤抖:“镜娘!”


    她不是被云硐道长封印在棺材里了吗?


    云硐道长明明说过,魂魄被钉住后无法挣脱,每日受烈火灼烧之苦,不出七日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可如今,她竟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是谁将她放了出来?


    不,不可能。他早已派人日夜守着坟地,今夜之前,根本无人靠近过。


    那她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镜娘,是她逼我的,都是她逼我的!”薛玉脸色惨白,手指颤抖地指向安阳郡主,声音里夹杂着恐惧与慌乱,仿佛急于撇清自己,“是她害了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安阳郡主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反驳:“是你亲手将她推入河中的!凶手明明是你,竟还敢颠倒黑白!”


    霓镜轻轻笑了起来,她太喜欢这样的场面了——看着两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惊恐万分,互相撕咬,绝望地挣扎。


    多么令人愉悦啊。


    “你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吗?我成全你,你会和他永远在一起的。”


    霓镜的声音轻柔似水,仿佛在安抚一个孩子。


    她手中的刀缓缓刺入安阳郡主的小腹,又轻轻搅动,动作优雅却残忍。


    ……成全你们死在一起。


    这一刀并不意在致命,只是想让这个养尊处优多年的郡主受些折磨。


    安阳郡主痛不欲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霓镜对安阳郡主失去了兴趣,转身看向被妖气束缚的薛玉,眼中寒意凛然。


    “夫君,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了攀附权贵,竟连我的性命都要害?”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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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冷意。


    薛玉满脸惊恐,不住摇头:“镜娘,是这个贱人误导了我!我是被她蒙蔽的,你相信我!”


    霓镜对他的狡辩充耳不闻,缓步走向床边,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被安阳郡主青睐后,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消失。连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都能狠心舍弃,不是吗?”


    “不、不是,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薛玉苦苦哀求。


    “好啊,你说,我听着。”霓镜轻笑着坐到薛玉身旁,手中的骨刺在他颈侧缓缓剐蹭,语气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不过,若是你说错了,我便割掉你身上一块肉,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骨刺已划过薛玉的手臂,一块血肉随之掉落。


    “啊啊啊啊啊!”薛玉的惨叫声在房间内回荡。


    “是……但我是被逼的!”他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


    霓镜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薛玉的脸颊。这张脸依旧清俊温柔,眉眼间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曾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怎么会是被逼的呢?你那么聪明,当年温柔小意地哄着我,如今又攀上了安阳郡主。她一定许诺了你不少好处吧?升官发财,荣华富贵……甚至,还能顺理成章地摆脱我,不是吗?”


    “镜娘,求你,求你别杀我……”薛玉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霓镜轻轻叹息,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夫君,你知道吗?当那灭魂禁咒一张张贴上时,我好疼啊……疼得撕心裂肺。我一遍遍地哀求,求你们放过我,可你们没有。是你们,亲手将我逼成了妖鬼。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你们种下的恶果,如今该由你们自己尝了。”


    她放下手中的骨刀,身上的妖气却骤然化作无数利刃,如狂风般席卷而过,在薛玉和安阳郡主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在两人凄厉的惨叫声中,霓镜笑得肆意而疯狂。


    天亮了,安阳郡主府的新人却迟迟没有起身。


    侍女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


    她迟疑片刻,终于推开了书房的门,绕进内室。


    刚一踏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侍女心头一紧,快步走进,赫然发现地上有一大滩暗红的血迹。


    她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上前掀开那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幔——


    床上并排躺着两人,脸色惨白如纸,而颈部以下,露在被子外的部分,竟只剩下森森白骨。


    侍女颤抖着手掀开被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魂飞魄散——两具尸体已被剔得只剩骨架,五脏六腑和身上的肉却完好地留在原位,被精心摆放,宛如一场残忍的仪式。


    这惊悚骇人的场面,侍女只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夺门而逃。慌乱中,她不慎摔了一跤,满脸是血,却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口中嘶喊着:


    “有妖怪啊——”


    骨女霓镜满身鲜血,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密室。


    白衣狐女望着已彻底化为妖鬼的霓镜,目光如水般平静,声音柔和:“仇,可是报了?”


    霓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狐女轻轻叹息:“一旦沾了血,便再无回头路。从今以后,你便是妖了。”


    霓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世间情爱,皆是虚妄,人类虚伪狡诈,做妖又有何不好?”


    当母亲蒙受不白之冤时,她连自己都无法保全,连为母亲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当被夫君背叛时,她眼睁睁看着冰冷的河水漫过口鼻,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


    既然这世间容不下一个清白女子,那便化作森森白骨,以妖异之姿重临人间。


    让那些负心人的鲜血,染红这浑浊的人世。


    她看向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九尾狐妖,涂山璃。”


    霓镜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深深凝视着狐女的面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我记住了。这份恩情,我欠你的,终有一日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