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希一听眼眶泛起泪光，竟觉得也不乏这种可能。


    “真的吗？真的是……”她喃喃。


    树麻雀一定不会飞走的。那么就只可能……


    担心树麻雀安危的同时，可是窗户怎么会开开呢？颜希又想到这个问题。


    “至于窗户？早上妈妈去你房间，也许是通了通气忘记关上了。”妈妈按了按太阳穴，有所回忆。


    颜希听到更加心碎，这样看来树麻雀真的是丢了……


    “妈妈，你怎么能忘记关窗户呢？”颜希心情不好，语气也听着像是指责。


    妈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小希，你怎么了？不过就是一只鸟而已。”她至于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吗？


    不过就是一只鸟。颜希眼眶里的泪水更多了，不停打转，这怎么就只是一只鸟呢？


    “妈妈，小鸟它不……”


    “好了，你先不要说了，妈妈这边工作很忙，你也不要单单只为了一只鸟伤心难过。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吗？”妈妈挥挥手，身边电脑提示音消息不断。


    颜希被呵斥得说不出话来。还想再多加辩解，妈妈已经别过了身子处理手头工作，不给她一点机会。


    站在一旁，妈妈忙碌的背影和屏幕电子光逐渐融为一体。


    无奈，颜希只能退出卧室。


    她担心万一树麻雀从窗外摔了下去，也立刻跑下楼，去到自家窗台的位置，寻找小鸟的身影。


    可惜这底下绿草如茵，也压根没见到树麻雀的影子。急的颜希蹲在大树底下擦眼泪。


    春色嘈杂，身旁踢足球的孩子们好心拍了拍她的肩膀，颜希一抬头，一颗大白兔奶糖出现在她眼前。


    “姐姐别哭了，给你糖吃。”


    小男孩儿脏脏的手上躺着一颗白色纸包奶糖。而他怀里还抱着足球，笑容灿烂。


    颜希放眼望去，在他身后还有几个一起踢球的小伙伴。


    摇摇头，颜希拒绝了他的糖。但也许是瞧着她通红的眼眶，小男孩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糖塞给了她，然后跑开。


    心情格外的复杂。颜希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但是她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日记。


    [日期-2025.3.16]


    [今天，我弄丢了我的小鸟。]


    [但我收到了一颗糖。]


    纸页泛黄的日记本上简短的留下了两句话。颜希一抬头，窗台一角还有她之前捏造的小白兔橡皮泥。


    颜希把手上的大白兔奶糖放到了一旁，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抱着绿色胡萝卜的小白兔笑的开心，一如她几个月前。


    忍不住把头埋进臂弯，低低的哭泣声在小声抽泣。课桌上的日记本被无声洇湿。


    后来，颜希还是没忍住把事情告诉曙。


    信息课上，老师在前头写写画画，颜希望着屏幕上曙的话出神——


    ‘人生总会有离别，成长伴随着阵痛。’


    ‘不管树麻雀是自行离开，还是遭到了不幸，我都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不要将自己困于苦痛。’


    ‘珍惜美好和陪伴，这也是人生旅程中的重要一部分。’


    四周鼠标声咔哒在响，颜希托腮发愣。可是，她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松接受这个结果呢？


    刚要敲打键盘，给曙一个回复，颜希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手腕空悬在键盘上方，最终还是放下。


    信息老师几句话的功夫，将进制的定义解释清楚，又援引了国外历史故事，这才控制所有人的电脑，打开多媒体音频处理教程视频。


    颜希的神思不由自主飞出课堂，而讲台上，信息老师在教完最后一部分课程后，宣布这会是他们在高考前的最后第二节信息课。


    机房内大家哗然，他们的高中计算机课就到此结束了吗？


    说起这个话题，就算是信息老师这样已经教学了多年的老师也难免有些感伤。


    “同学们，你们马上要高考了，这是你们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需要你们全力以赴，所以信息课就陪你们到这里。”


    信息老师举起厚厚的课本，“课程已经学完，下节课最后一次课堂测验，算进你们的期末成绩。”


    “之后，你们就全心备考吧！”


    A市高考涉及语数外三门，纳入总分，都不必颜希算，每天就有老师提醒距离高考的日子还有多少天。


    越临近考试，大家的时间安排就被组织地越为详细。


    同时，艺术特招考试也在展开。


    一个春暖花开气息微热的午后，出了教室，颜希拿着水杯来到饮水区。


    刷了自己的水卡，饮水机就冒出了滚烫的热水，一片阳光撒到颜希眼前，光影错乱，她睁不开眼。


    感受到肩膀受到冲击，她握住水杯的手也一歪，顿时倾淌出来，紧接着一声尖叫，也把颜希吓了一跳。


    医务室手忙脚乱，上课铃打响，那片白也消失在了视野里。


    不安紧张席卷了人的心脏，颜希见到班主任只能低下头，发生了什么她都有些不清楚。


    但恐惧的气氛弥漫在校园中。


    医务室外断断续续响起批评与辩解，好在事态不严重，不至于颜希把妈妈喊来。


    连那个女生的面都没有见到，颜希就被班主任下命令返回班级听课，接下来的几天，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但影响并没有。


    学校的匿名论坛上，早就已经扒出了受伤女生的信息与颜希，甚至出了一道帖子是议论这件事情的。


    夜晚，颜希躲在被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这件事情她有向班主任解释，自己当时在接水，一不小心就洒到了那个女生身上，她不是故意的，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临近艺术特招，那个女生的手……


    颜希还听说，关于这件事情，校园论坛上出了相关的帖子，话题量不低，几乎大家都认为是她毁了那个女生的前途。


    心口闷闷的，颜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是有意伤到了那个女生，还想和她道歉，以及问清事情原由，偏偏对方已经回家了，不在学校内。


    颜希只能望着黑夜中的玻璃窗子，去看外头的各幢楼影，以及树影摇动。


    次日，颜希听说班主任传唤自己去办公室，又让她给妈妈打电话。


    因为那个女生不在校内的几天被家长带去了医院开具诊断证明，今天是带着证明来找颜希的。


    心情沉重地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说后在电话那头急躁得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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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


    妈妈不能立刻就来，颜希按照课程上课，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一堂信息课。


    坐到了机位前，颜希有些颤抖，浏览页面有历史记录，鼠标光标落到了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网址上，却没有点开。


    相反，她进入了学校论坛，点进了和自己有关的帖子。


    /3月23日


    “太可怕了！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没有吧，就是误伤，但是这件事情也很严重啊，过几天就是美术特招考了，那个被烫伤的女生是美术生。”


    “那她手烫伤了一定来不及了，除非她是左撇子！”


    ……


    /3月24日


    “不敢想象皮肤高温烫伤之后是什么样，是不是就像煮肉啊？表面熟了？”


    “真是奇葩，而且听说，那个四班的颜希连道歉都没有，所以受害者家长找上门了。”


    “完了完了，她把人家的手烫伤没法考试，她罪孽大了！”


    “后果会怎么样呢？”


    ……


    颜希一一浏览着这些，也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造成的伤害也要算到她头上吗？


    思绪十分混乱，前半节课颜希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坐立难安。


    直到后面老师发布测试题，颜希才勉强打起精神来考试。


    知道平时上课同学们大多不注意听讲，信息老师对于这次考试的衡量便十分仁慈，操作题几乎做出一半即可得到很多分数，一场考试下来，合格轻轻松松。


    颜希做到后半程才放松些，小脸凝重，自己的水平应该是可以通过的。


    计算机是即刻合分，所以一交卷颜希便看清了自己的考试分数——66。


    通过了计算机合格考，颜希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的课间铃声打响，又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电话中妈妈答应，会临时推掉自己手上的工作，赶来学校，想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吧？


    不敢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颜希心情沉入谷底，双腿也麻木冰冷，她本来就胆小，从小到大几乎没叫过家长，但是这一次却……


    强烈的窒息感让颜希快要喘不过气，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向着办公楼的方向去。


    越靠近办公室，颜希越感觉压抑，她的脑袋几乎耷拉到了胸口，脸色也白的难看。


    不出意外，妈妈已经来到。


    而站在一旁被班主任用身体分开的则是那位受伤女孩的家长，气氛实在严肃沉闷。


    办公室一片静默。


    “小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呢？”妈妈一眼瞅到女儿，气息翻腾不稳，上前按住她问。


    学校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听班主任说受伤学生的家长一定要见她！


    颜希此刻已经如坠冰窖，她的头脑四肢都如同被寒冰冰镇过了，笨拙难以控制。


    果不其然，对方家长冲了上来，手上还有孩子的检查报告。


    颜希快要哭了，语气哽咽着道歉，妈妈也怒气不减。


    直到有同办公室的老师发出了一声惊叫，这才让气氛陡然一变。


    “你们快看！论坛里有人匿名发布了监控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