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钞能力

作品:《逼着嫡兄科举为官

    眨眼间寂静的院落难得热热闹闹的,两位嬷嬷是各显神通,面上还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笨拙迫切,恨不得将一切应该知道的常识全都一股脑儿填塞进江佑翎的脑海中:


    “二少爷,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在家里一般是用沙漏还计时。看,沙漏便是这样!”


    “沙漏等会再说。这考核是看香!二少爷您先看这香,这可是国子监麾下汇贤斋出品的香。咱们考核简单的,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燃烧掉四根香。”


    “四根!”


    “在外,您要学会听打更的声音。咚咚咚的,打更的更夫每隔一个时辰敲响一次。”


    “国子监有规定读书……”


    江佑翎微笑着接受封建日常知识。


    在连轴的忙碌十来天学习后,他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嫡母的传唤。


    穿着据说仿照状元服款式的小状元袍,江佑翎垂首恭恭敬敬的行礼。


    李玉娇眉头一挑。


    此刻江佑翎穿着大红织金圆领袍,衬着人倒是精神奕奕。外加行礼间带扇云冠轻轻摆动,添了两分俏皮可爱,压住了江佑翎的瑟缩气。


    倒是让人有了正眼相看之心。


    感慨着,李玉娇便行随心动,算是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名份上的庶子,还要求道:“抬起头来,也算是个半大小子了,瑟缩什么?”


    江佑翎听得言语间到最后夹着的几分嫌弃,也没生气。毕竟他现如今没任何说话的资本,倒不如先顺着这位财大气粗的嫡母好好积攒属于自己的资本。


    于是他顺着话语昂头,回应道:“是,母亲。”


    李玉娇对于人话语中带着的一丝紧张也不在意,定定看了看。


    说来,江佑翎长得还行,继承了他亲爹的精致。尤其是眼睛,也是江家一贯传承的凤眼。只是江佑翎的丹凤眼,没有顾盼生辉的亮丽,也没有凌厉不可侵的傲气。反而一双凤眼漆黑沉沉的,跟个死鱼眼珠子一样。


    看着丧气!


    穿什么喜庆的状元服款式都救不了丧气。


    埋汰着,李玉娇抬眸瞟了眼站在江佑翎身侧的李嬷嬷,清清嗓子,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势,沉声道:“入学的手续李嬷嬷会带着你办妥。为娘今日也就说两件事,第一你入学了,也该有月钱了。婆母在外还在忙碌,你读书的月钱暂且从我的嫁妆——”


    按着李嬷嬷交代,李玉娇特意落重了音强调自己的付出。


    江佑翎闻言有数,目带感恩的看了眼李玉娇。


    李玉娇大气着继续道:“每月一百两银子,笔墨纸砚这些另算。”


    “在国子监内莫要小家子气,丢了我的颜面。若是一百两不够花,你只需大胆开口便可。我既然许你读书,就绝对不会在这银钱上缺了你。”


    “儿多谢母亲。”江佑翎带着感激弯腰。


    论钱,嫡母是真够大气的。


    李玉娇见眉眼间带着感恩的江佑翎,满意的嗯了一声,喝口茶润润嗓子后便继续道:“第二件事便是你得住在国子监公舍内。等休沐日再归家!”


    江佑翎淡然。


    被安排当“住校生”,在情理之中。


    “请母亲放心,儿能够照顾好自己的。”江佑翎干脆客气道。


    见江佑翎又乖巧行礼,眉眼间似都还有两分的孺慕,李玉桥轻咳一声,忽然间都觉自己先前那般言说有些简单了。因此她开口解释着缘由:“国子监在郊区,离咱们家太远了,起码有一个时辰的车程。若是你从家里出发,那每天都得三更天不亮就起床。你哥读书期间也是在国子监附近的庄子里住的。”


    江佑翎见李玉娇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一丝虚,笑着庆幸自己倒是挺会“投胎”——礼法上的母亲性子直,又纯粹示意,喜好能够显示在脸上。


    “多谢母亲体恤孩儿。”


    李玉娇看着江佑翎又又又一次的弯腰,神色恭敬虔诚,像极了亲爹叨叨的一张白纸任由描绘的模样,缓缓吁出一口气,诉说第三件事:“咳咳,你……鉴于你体弱多病,接下来要专心学习对不对?所以啊,你要是在国子监内碰见你哥了,你千万先别认。”


    “毕竟你哥在国子监还是很有名气的!”一提及自己儿子,李玉娇满脸都是骄傲:“他的同窗们推选他为国子监四大才子!”


    “才子的弟弟目不识丁的,那太不好听了对不对?”


    江佑翎看着慈母笑的李玉娇,嘴角弯弯,回应得铿锵有力:“对!”


    “我定会向哥哥好好学习的,等以后成绩好了是个小才子再跟哥哥相认。”琢磨着十岁孩童的心理,江佑翎展望着美好未来,顺带也给自家嫡母画个饼,让人能够继续财大气粗支持他学习。


    “有志气。”李玉娇闻言开心一抬手,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递给江佑翎:“这银票你拿着。”


    江佑翎推脱:“银票听起来就很多钱,母亲孩儿不能要。您先前都已经要给我一百两银子了。听说花女子的嫁妆是不对的。”


    “你不是什么都不会都不懂吗?这怎么一张口就是穷酸秀才的口吻?”李玉娇将银票不容置喙的往江佑翎手里一塞:“给你的,你就拿着。”


    说完她一抬手:“行了,没其他事你回去继续学。我要去造星戏院看《三生三世孽海情》了。”


    “啊?”江佑翎听得炸响耳畔的“造星”一词,刚想琢磨如何旁敲侧击一二,岂料自己肩膀传来一股此刻小胳膊小腿无法抗拒的力量,只能顺势再一次弯腰,跟着身侧的声音一起喊:“恭送母亲。”


    目送着步伐都有些欢快,带着丫鬟护卫去看戏,一副追星女模样的封建侯夫人,江佑翎恍惚停止脊背,看向身侧的李嬷嬷。


    先前压着他行礼的李嬷嬷。


    “多谢李嬷嬷您,让我先前没失了礼。”江佑翎感谢道。


    “二少爷,您在国子监多历练多学习也就能够应对这些事了。不过您得记住为人子女者礼最为重要,切不可失礼。”李嬷嬷带着些善意开口低声道:“那些穷酸书生,是最羡慕荫生了。会有各种找茬的,故此您不管何时何地礼都不可失。”


    江佑翎乖乖道:“我会记住的。”


    “二少爷真棒。您随老身回院准备后天入学事宜。”


    江佑翎应下。


    ***


    延盛七年十月十五日,这个被后世铭记,也被功成名就江佑翎自己牢记,时不时感慨一番的开学日子来了。


    江佑翎看着满满当当的衣食住行八大箱子,顺着李嬷嬷的慈爱微笑,也不去想会不会出现父母相送了,迈步上了第一辆马车。


    坐定后,江佑翎佯装孩童好奇,掀开了车帘往外看。


    就见马车一个左拐,拐入僻静的甬道。走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他听得嗷嗷的猪叫声,翘首看上一眼,就见一个厨倌模样的人手拿杀猪刀在齐心协力杀猪,在他们一旁是捕鸡杀鸭的身形。


    李嬷嬷听得声,见江佑翎双眸唯有好奇,没有其他神色,微不着痕的吁口气。


    这侯爷一家之主信佛道,觉得江佑翎生而克母。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其他法子。


    只能走厨房采购这一道门,编造些“畜生道”算六道轮回等等的说辞,好把江佑翎送出门读书。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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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身失察了。二少你是第一次出府。这府门外的景老身也该跟您介绍介绍。”李嬷嬷听得传进耳畔的种种哀民声,笑着转移江佑翎的话题:“咱们府邸乃是开国时太、祖爷赐下的,是除却国公们外离宫门最近的一家了。这一出府,咱们便是能够看到公主府,看……”


    江佑翎看着映入眼帘的古色古香的建筑,彻彻底底的有了活在古代的概念。边听边看,他都觉一个时辰多的路程眨眼而过。


    临近国子监,江佑翎看着川流的人群,顺着国子监护卫的指引下车排队。


    踩着地,江佑翎望着一个个似乎都比他还高的学生,莫名产生一股不安,觉得自己踩着的地面都有些虚,像是踩在毫无依仗的云朵中,让他飘得慌:“李嬷嬷,我……我这个岁数真能进国子监吗?”


    国子监啊,这个封建王朝虽然是架空王朝,但国子监还是官方第一高级学府啊啊啊啊啊啊!


    搁后世,就是清北top1大学!


    这大学有小天才正常,但有文盲,这……这……


    “当然可以了。您是荫生,又不看才学,只看家里财力。”李嬷嬷低声回应道:“您看看您身边的学生模样,哪一个不是穿金戴玉的?”


    “乍一看,您比他们还像读书郎呢。看着多乖巧懂事。”


    江佑翎:“…………”


    两辈子也算头一回钞能力进校园,江佑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顺着李嬷嬷的脚步前去排队。


    负责登记的书吏看眼刚到桌案前的江佑翎,神色复杂冲李嬷嬷笑笑:“学录大人早已吩咐,您带公子径直去找他便可。”


    李嬷嬷矜持点点头:“麻烦了。”


    江佑翎压下心中的困惑,继续顺着李嬷嬷的步伐先进入下一个流程。


    岂料下一个流程是如此的胆大,一张密密麻麻的卷子引入眼帘。


    江佑翎拿着手中,昂头茫然的看看传说中的国子监学录白文清大人。


    白文清垂首扫眼双手接着卷子,看着乖乖巧巧,没任何桀骜之色的后门子弟,轻咳一声:“这是考核的卷子,李嬷嬷你好赖让你家二少死记硬背描摹几笔上去。一个字不写,那实在太没过了些。”


    “可以不会,但必须卷子要一笔一划认真写上。写错没事。”


    李嬷嬷连连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封红包朝白文清递过去:“劳烦大人您操心了。实在是我家二少爷啊太求学心切了,这病好了就眼巴巴来读书。当然我们也是知道国子监在诸位大人的主持下是一年比一年好,夫人才如此费心愿意把两位少爷都送过来学习,而不是去那劳什子的什么希望大学!”


    “侯夫人为子求学之心,本官也心中有数。”白文清接过红包,笑着回应:“也不能说希望大学不好。这赵阁老家的私塾到底培养出大周的第一位六连元呢。”


    “他不培养女婿培养谁?”李嬷嬷带着些直白厌恶。


    白文清笑容更灿烂两分:“还是不闲话了。趁着离考核还有一个时辰,在老夫的办公斋中尽快记忆。”


    “是。”李嬷嬷躬身行礼过后,一回眸瞧着捧着卷子呆呆的江佑翎,赶忙将人拉到桌案边低声:“二少,您回神,咱们能记多少就多少。记得夫子先前说的话,一笔一划写上就好。”


    “咱们好学名声已经散出去了。”


    “眼下只要写就行。”


    “可……可……可毛笔太软,我……我一笔都写不起来,糊糊的,像虫子一样难堪。”江佑翎满脸红。


    毛笔字,其实他练过。


    但是……但是上辈子的学习经历,让他没法考试作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