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稚子何辜震三魂
作品:《竹子精驯夫手册:毒舌天师自我攻略实录》 温皇后,温悦馨,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据说,温皇后和皇上还是太子时早逝的侧妃娘娘项梵云长得尤为相像。
可温皇后现在却告诉自己,她的母亲是因难产而死的项梵云。
母亲她从没见过,父亲又为何抛弃她,她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于是,她拜托曾在京郊道观交到的好朋友——竹盼归帮她去无垢宗走一趟,探查一番是否有无垢宗的弟子与母亲项梵云有过纠葛。
但她并没有预料到这件事竟然成了竹盼归的催命符。
竹盼归当时还很豪气地接下了这个担子,只是让她有时间去京郊的那片竹林,给一根石竹多浇浇水。
给一根石竹浇水,他还怪有雅趣的。
竹盼归前脚刚走,皇帝对她的动向监视得越发紧密,她怕最后会牵连她的孩子,于是选择瞒着阿远早产,将孩子暂托阿远哥哥的心腹重臣姬家抚养。
这件事,连阿远哥哥都不知道。那一年,是延康十七年。
两年后,大皇子的正妃也生了个女儿,取名周唯锦。
虽然阿远哥哥越长大和大皇子越不对付,但他对大皇子的这个女儿倒是宠爱非常。
他说,要是他们的孩子还在的话,应当会是阿锦的好哥哥。她听见这一句话时,心中也是酸涩万分。
两年的时间,竹盼归与她一直保持着联系。时不时写信告诉她说无垢宗的弟子是一群呆子,只会习武;时不时又写信说,捉妖师不全是坏东西,至少他在那儿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但他就是没告诉她有没有查到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延康二十七年,将近十年过去了,她亲生父亲的事依旧没调查清楚,阿远也一直背着她在筹备着什么。每当她开口询问,他总是敷衍过去。
皇帝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按传统,皇位传给大皇子周怀仁是明正言顺的,但阿远哥哥似乎并不这么想。
温皇后也是。
温皇后告诉她:“怀远喜欢你,你又是国师,如与无垢宗的亲生父亲相认,怀远背后就还会有无垢宗这等宗门大派的支持。”
“若你帮怀远夺得帝位,那将来的皇后不也是你的?若你不帮……”温皇后口气一顿,眼神凌厉,“那就别怪我把你是先侧妃与外男有染苟合而生的事给抖落出去。”
“到时候看悠悠众口,你如何堵住。不是皇上的亲女儿,你看他到时候会不会保你。”
原来,温皇后告诉她自己的身世,目的就是以此为条件,让她辅佐二皇子夺嫡。
她不明白,同一个母亲生的孩子,温皇后为什么这么偏心阿远哥哥。即便她也喜欢阿远。
也就是那一年,皇帝病危,召她侍疾,他说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母亲。
和她说这些干嘛?等他下去了,自然能亲口和母亲请罪,但她没有把厌恶和不满表露出来。
周永安:“钰儿,朕时日无多。有关大周皇位的事,朕希望托付于你。”
她神色忽闪,皇帝这么信任她的吗?还是说,是为了弥补对母亲的愧疚。
周永安:“你身为大周国的国师,大周的百姓大臣都信你。等朕去后,你就拿着朕的手谕,昭告天下。”
“朕传位于二皇子——周怀远。”
皇位是阿远的了,但她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阿远虽天资过人,但无大皇子容人之量,把国家交由他打理,不知会是怎样严法苛政的景象。
“遵旨。”
那一晚,阿远哥哥找到她,满怀期待地问她:“钰儿,怎么样?父皇有和你说皇位传给谁吗?”
“……”她顿了片刻,“还不知道,他只告诉我按手谕上的布告宣布。”
周怀远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没事儿,父皇既然召你侍疾,在大臣们看来,这皇位应当就是我的了。”
“即便日后的手谕上写的不是我……”周怀远揉搓她的手顿了下来,眉目凌厉,“有姬家的五万精兵支持,也足够扭转局势了。”
她松开手,疑惑道:“姬家虽与我们是一党,但事态不明朗的情况下,姬家家主怎么会听你差遣?”
这可是夺嫡,行将踏错一步,整族都要为之陪葬。姬家家主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周怀远自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将她揽到怀里:“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召见过他,告诉他父皇已将你召去侍疾,并在宫里待了一整天。”
“你与我是夫妻,父皇召你侍疾,皇位会传给谁,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不得不说,周怀远的猜测是对的。但她并不觉得皇帝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下一秒,周怀远说的话,仿佛不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阿远哥哥。
周怀远:“若是在传位手谕上的人是我,那皆大欢喜。”
“如若不是……”周怀远浑身戾气,“那五万精兵的矛头可就要指向我大哥了。”
项钰:“那可是你大哥!”
周怀远冷眼:“是又如何?成大事者,该断则断。”
“即便是要我大哥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项钰虽窝在他怀里,脊背却一阵发凉。如今的皇帝亦是弑兄夺位而登基的,他父亲说的没错,阿远果然很像他。
项钰想到了她的母亲,虽然大家都说她是难产而死,但也有传闻说是皇上逼死的。
她不敢想,连血亲都能残杀的周怀远,等当上皇帝后,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就像如今的皇帝周永安曾灭了巫族全族一样,阿远称帝后会不会动辄就灭百姓的族?
甚至,自己也只是他皇位的垫脚石。
“哐啷——”一声,屏风倒了。
周怀远警惕起来,将项钰慢慢护在身后,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猛地一把将倒地的屏风挪开。
一名憨态可掬的少女,此时正瞪着大眼睛仰着身子往后缩,眼中满是恐惧与害怕。
周怀远眼神微妙地变了一下:“啊,是阿锦啊。”
周怀远不顾周唯锦的挣扎,将她抱起来,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哄道:
“告诉皇叔,阿锦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项钰伸手想要把她抱过来:“阿远你别吓她了。”
周怀远无视她伸来的手,转身背朝项钰,依旧笑着哄周唯锦:
“只要你告诉皇叔,皇叔就给你糖吃哦。阿锦不是最喜欢吃糖吗?”
周唯锦不安地揉捏着小手:“如果阿锦告诉皇叔,皇叔能放过阿锦的父王吗?”
……这样啊。
周怀远依旧笑眼弯弯,眯得只剩一条缝:“啊,阿锦不用说了。皇叔已经知道了。”
周怀远脸色一变,宽厚的大手毫不迟疑地移向周唯锦的细颈,死死掐住,他眼神冰冷:“阿锦,别怪皇叔。要怪,就怪你今日不该来这儿。”
周唯锦的脸憋得紫红,小手扑腾扑腾地想要扒开颈间的手,却怎么也扒不开。
项钰看得心疼,疯了似的去扯他的手:“你放开她!阿锦只有八岁!她可是你的亲侄女,你一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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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疼她吗?”
周怀远平静地转过头,看向她:“我说过了。成大事者,该断则断。”
“等一下!我有办法!”项钰用了生平最大的劲将周怀远的手掰开,将周唯锦抢了过来抱在怀中,“我有办法让她不误事儿!”
周怀远看了眼被项钰抓破的手,道道抓痕,鲜血凌厉,但他并没有动怒,只是宠溺地看向抱着阿锦安慰的项钰:
“嗯?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项钰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他后,自顾自地替周唯锦顺气,满眼都是心疼。
阿锦同她的儿子一样,只是个孩子。
周唯锦平静下来后,眼眶中都还蓄着细泪,抽抽噎噎地抱向紧项钰:“皇、皇婶儿……阿、阿锦做错了什么?”
阿锦都被吓成结巴了。
“不哭不哭,”项钰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言语中也满是歉意,“阿锦你没做错。对不起阿锦,吓到你了。”
周怀远适时出声:“钰儿。”
项钰依旧没回他,只是将周唯锦从自己的身上拉开,轻声道:“待会儿可能会有些难受,阿锦能坚持吗?”
周唯锦嗫嚅:“皇、皇婶儿……阿锦会死吗?”
“阿锦不会死。”
“好、好,阿锦不怕。”
项钰心疼地摸了摸周唯锦的脑袋,随后一双裹着莹白灵气的双手,朝周唯锦的脑袋虚空拍去。
就这么一震,周唯锦眼神立马呆滞,从她体内飘出携有昆仑玉精气的三魂。
周怀远:“这是在干什么?”
项钰淡淡道:“我将阿锦的三魂从她体内震出,失了三魂的她,与傻子无异,自是不会记得今天所发生的事,之后也不会阻碍你的计划。”
项钰语气淡漠,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你看这样行吗?”
周怀远神色平静地看了项钰几眼,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笑了,走上前把她搂住:
“竟然钰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抓着不放。”
“就这样吧。”
“我待会叫人往她脑袋上磕碰一下,再送回去,可别让我皇兄发现端倪。”
项钰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在周怀远看不到的地方,她轻轻将周唯锦的三魂之一——胎光偷偷收进衣袖。
其他两魂丢了只是痴傻和没有情感,若是胎光丢了,阿锦可能真的就活不了多久了。
凑巧的是,第二日,皇帝就殡天了。
当时她还给皇帝喂着药,第一口咽得下去,第二口有些吃力,第三口就送不进去了。
她平静地起身,平静地收好药碗,平静地开门告诉外面跪守的大臣:
“皇上。”
“走了。”
随即,耳边响起了宦官的尖锐洪亮的举哀:“皇上驾崩了——!”
跪在殿外的人,有皇后,有大皇子,有周怀远,还有各派大臣。他们抬眼望向她的时候,她知道,他们关心的不是皇帝死没死,他们关心的是,皇帝的传位手谕里写的究竟是谁。
她在周怀远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掏出袖中的手谕,大诵:“
朕践祚以来,夙兴夜寐,今垂危之际,惟念社稷传承。遍观诸子,大皇子周怀仁天性纯良,宽厚仁和,待人以诚。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朝野皆赞其德行……
钦此!”
手谕内容很多,但周怀远只听见了“周怀仁”三个字。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