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女人的身后，霍十七一路上到了顶楼。


    从顶楼的电梯出来，甚至还有虹膜扫描，看见这种级别的警卫，霍十七脚下停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跟在她身后，径直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


    侍女在门口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如此复古的敲门方式，霍十七心想，自从日历抵达星际，大多数人都会使用自动开门，即使是进入主人的书房也是如此。


    当然多卡肯定也是使用敲门的方式。


    “进。”房间里面传出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这个声音让她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直到面前的门被缓缓地打开，看见里面的人之后，她才想起来。


    房间里面的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


    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她初次来到联邦的时候，站在花藤身后的那位女士，花未央。


    看见她，女人随意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沙发，“坐。”


    “很难相信，花小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霍十七说道。


    “有什么不好相信的？”女人轻笑一声，“昨天晚上和我弟弟相处的还算愉快？”


    “随意打探别人的私生活，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霍十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哦？是吗？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女人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完全不在意她提出的这件事。


    “不知道花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也就不会找你来了，不是吗？”


    “那就不用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我想和你进行一次合作。”


    闻言，霍十七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充满兴趣地看着她：“说说看？”


    “想必公爵已经知晓，整个联邦的新一届总统即将进行选举。我想要您的帮助。”花未央的话刚刚落下，就看见霍十七充满着打量的眼神，“怎么，这件事情很难吗？”


    “不知道花小姐知道我是帝国人吗？”


    “当然是知道的。”


    “那您知道您这样寻求我的帮助，是要被算进叛/国吗？”霍十七一只手撑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那您也该知道，我既然能够提出来这个条件，就是有足够的自信您会帮助我，才会提出来的。”花未央丝毫不惧怕她的问题，反而是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说说吧，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


    “控票。”女人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房间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十七才缓缓地开口，“联邦对于选举的票型是绝对监控的，你想让我帮助你这个，恐怕……”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女人打断，“我知道帝国在联邦有十分之一的密探，他们的身份我虽然不能全不知道，但是知道些四五成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


    这句话就相当于变相的威胁她了。


    首次被人威胁的感觉让霍十七有些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被人威胁过呢。


    女人好像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对，所以她放软了语气，“我们可以达成合作关系，毕竟我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本国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这么做就可以达成你想要的目的呢？”霍十七反问她，“《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在商场浸/淫这么久，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所以我愿意为此降低我的身位。”


    对方接的很快，让霍十七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和她纠缠。


    “不妨说一说你所谓的‘降低身位’？”她的目光充满着探究，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可行性。


    “联姻。”女人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她。


    这句话再次把霍十七雷的外焦里嫩，她甚至不太优雅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自古以来，联姻是维持两个国家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即使现在是星历4118年，也不例外。”


    “……”


    她说的太直白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她话中的意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能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殿下当然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同意你的请求？”霍十七嗤笑一声，“就算是联姻，那也是王室的事情，我就是个异性王爷，在联姻这件事，能有多大的话语权？”


    “霍公爵此言差矣。”花未央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水，“如果帝国的三王子伊利尔耶上位，您不就是帝国最大的‘异姓王爷’么……”


    她的话刚刚落下，就被人紧紧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你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吗？”


    她明明在笑着，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深不见底，甚至还带一些不易察觉的狠辣。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些支持伊利尔耶的理由与藉口偏偏别人也就罢了，您扪心自问，真的能骗过自己吗？”


    花未央的话让霍十七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她面上却丝毫不显，“花小姐，您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太多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她这句话是问句，但是用陈述语气说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在确保我们能够达成共识之前，只能先委屈您在我这里休息片刻了。”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但是她霍十七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那就看你是选择让我留在这里，还是让帝国的军队兵临城下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她是帝国手握大权的“霍公爵”；而她只是联邦想要竞选总统的竞选者。


    严格说起来，花未央根本没有资格和她谈条件。


    她能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她想知道这里有没有李伟昌的消息。


    “你说的不错。”女人在一阵沉默过后轻笑一声，“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大的权利，但是我有足够的把握，让你我共同毁灭。想必公爵殿下也不希望如此场面发生吧。更何况，您和我弟弟还是那样的关系。”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和你弟弟还有什么样的关系？”听到她的话，霍十七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是一个合格的床伴，不是吗？”花未央反问她，“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年纪，性格，爱好，身体等等……他都是最符合您审美的那一个人，我说的对吗？”


    “……”


    “也许您会认为我大厥其词，但是这些全部都是事实。我只是真诚地希望您能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你的三十六计学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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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夸奖了，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不得不说，花未央太聪明了。


    她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并且缩减自己的劣势，从而把一场让她处于极端劣势的谈判，搬回到稍微劣势。


    而且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说服她。


    “我帮助你，对于我自己有什么利益吗？”


    这句话一出来，就意味着她已经有些动摇了。


    花未央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联邦会为帝国提供黑洞研究的一些坐标信息，以及部分未开发星系的基本情况。不知道这个条件，是否足够？”


    “你所说的是对整个帝国的好处。现在，我要问对于我自己的。”


    “我知道您手底下有不少人都在联邦，没有正经的身份。我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庇护，让他们在联邦得到一个合法身份。”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


    她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常年征战沙场，因为帝国高层的一些更新换代，导致一些跟着他的士兵失去了帝国的身份。


    为了让他们活下来，他的父亲用尽一切办法，将他们送进了联邦。


    虽然成为了“黑户”，但是至少他们的命保住了，不用担心被她的父亲所牵连。


    霍十七凝视着她的双眸，企图从她的双眼中看出狡诈与虚伪。


    但是她一无所获，花未央太过于真诚了。


    这种过分真诚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您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你赢了。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紧接着，霍十七站起身，“我希望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也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对面的人，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我只帮你一次，即使最后帝国和联邦真的联姻了，我也不会帮你了”。


    “这是当然。”女人额首道：“在今日把你‘请’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到这个了。您放心吧，我只需要一次机会。”


    听完她说的，霍十七大步走向门口，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身后的人再次说道：“难道公爵就不好奇，如果你我两国真的要联姻，联邦会是谁吗？”


    她怔了一下，没有转身，下意识地问道：“谁？”


    *


    从花未央的房间内出来，多卡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


    看见她，他赶忙迎了上去，忍不住说道：“殿下，您……”


    似乎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霍十七率先开口：“这场合作我必须做。”


    “为什么？”多卡有些不理解。


    “为了给国王一个回复。”女人看向他，解释了一下：“不要忘记，我们来到这里名义上的目的。至少回去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东西来给国王交差。”


    多卡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们附近的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随后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霍十七，他的眼睛都亮了亮，连忙走了上去，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是有些意外能够在这里看见他的，“你怎么也在这里？”


    “啊，听说我姐也在这里，所以我上来看看她。”


    一个“姐姐”，一个“姐”，两个不同的称呼让霍十七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感到很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