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快速扫了一眼，就看向鹿章。


    “鹿爱卿作何解释？”


    鹿聆看着鹿章将酒杯放下，不慌不乱地站起身来，走向大殿中央，眼神没有分给刘巧分毫。


    “皇上，臣斗胆问一句，这位姑娘是如何得知那掌柜就是我鹿府的人？”


    许是看鹿章这般不好相与，刘巧磕磕绊绊地回道：“那……掌柜手里拿了个令牌，上面……上面就写了一个鹿字，不是你们家……还能是谁。”


    说到最后那几个字，刘巧的声音低了下去，然后又想到什么，大声喊起来。


    “如今正是严寒，家家户户的余粮哪有那么多，前一年又闹了灾荒，本就收成不好，这不是要过年了，本想着拿些粮食换一些肉来，可谁曾想，出了这样的祸事，皇上啊！您一定要为民女做主啊！”


    是了，鹿聆穿过来的前一段时间，正是元国灾荒刚刚稳住的时候，百姓刚刚有了粮食，又被杜年哄骗了去，可不是要闹。


    而眼下这种时候，各个地方都是粮食刚好温饱，若有人拿粮食高价买卖，无疑是撞在了刀口上。


    “鹿爱卿，可还有话说？”


    凌慕看着鹿章，巴不得看他束手无策的样子，可事实却相反。


    “皇上，不如把我那粮铺的掌柜请来，让他二人对峙一番，也好让老夫‘死的明白’些。”


    鹿章依旧不慌不乱，温情舒直直地坐在席上，丝毫不见害怕，可是她那紧紧抓住袖口的手却出卖了她。


    鹿聆见温情舒没有要站的意思，她也稳稳当当地坐在席上。


    张伍被发现的事情被鹿府瞒的严严实实，所以华府根本就不知道张伍已经将他们的打算给抖搂的一干二净。


    现在谁才是瓮中之鳖呢？


    众人战战兢兢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凌慕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离开。


    这是自然，凌慕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鹿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这样他就有理由彻底扳倒鹿家，他也能顺势营造一个好名声。


    过了两炷香的时辰，张伍才被带到大殿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凌麓。


    “哎呦，本王这刚从府中出来，就碰见有人要杀这个男人，结果好不容易救下来，发现是岳丈大人的人，这还被带到这来了，说说看，本王是不是立功了？”


    鹿聆挑眉，怪不得会来这么晚，敢情是为了这一出。


    不过，她放在张伍身边监视他的人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一般的刺客，可奈何不了他们。


    “锦王殿下！”


    鹿章朝凌麓拱拱手，一众人纷纷起来起来行礼。


    凌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又看向鹿章。


    “岳丈大人，可有想好怎么感谢本王？”


    凌麓这一声“岳丈大人”让在场的人想起，前些日子鹿章舍兵符为女求婚。


    如今的鹿家和锦王可是有着婚约的！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哈哈哈！老夫的女儿可是都许配给锦王殿下了，不过还是谢谢锦王殿下，如若不是您，恐怕老夫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哦？”


    “你胡说！”


    凌麓和刘巧的声音同时发出，凌麓看向她，挑眉道：“这是哪里来的姑娘？”


    刘巧意识到两人是一伙的，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是包庇他，你还是王爷，你就这么对待百姓的吗？”


    说完又指向张伍，对着凌慕喊道。


    “皇上！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到我们村子里欺骗我们。”


    说着还想要上前打他，被张伍身边的侍卫拦下，张伍许是受了惊吓，整个人浑浑噩噩。


    鹿聆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嗤笑起来，有胆子做事，就要有胆子接受任何事情的发生。


    鹿聆眼神一转便看见凌麓盯着自己笑，她一低眼不去看他，自然也就错了他眼中的暗色。


    “好了！”


    凌慕厉声道。


    “张伍！刘巧状告你伪造官府告示，欺瞒粮价，再高价卖出，此时你可认？”


    张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朝凌慕磕头。


    “回皇上的话，此事为真。”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鹿章。


    凌慕眼底浮现喜色，又强忍着按下。


    “可有人指使你？”


    “回皇上，小人是被逼无奈啊，他们威胁小人，如果不这么做小人一家老小就会被杀啊。”


    张伍哭喊起来，眼泪鼻涕弄的满身都是。


    鹿聆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是敬佩起来。


    好演技啊！


    如果在现代肯定是演戏的好苗子。


    鹿聆回想起那时她对张伍说的话。


    ……


    “三小姐，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张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脑袋里却在思考着脱身之法。


    “自然，你也不要去想什么其他东西，这里里外外可都是我鹿府的人，包括……”


    鹿聆看着手的眼睛转向他，语气温柔：“你的妻儿身边。”


    张伍顿时将脑袋里的所有想法都摒弃了。


    “三小姐，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伤害我的妻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你只要乖乖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事实上，鹿聆还没来得及在他身边安插人，不过是唬唬他，结果张伍胆子小的让鹿聆怀疑他是怎么有胆量做出杀头的大罪。


    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有情有义，起码他的妻儿于他而言是重要的。


    还算他有良心！


    “我要你按原来卫将军说的做。”


    “什么？”


    张伍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不会收集证据？”


    鹿聆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如果他不会就让他自生自灭。


    “会，会！小人可以的。”


    说着又语气不确定地询问道。


    “三小姐是让我还按原来的计划去收购粮食，但是与卫将军之间的来信都留着是吗？”


    鹿聆拂了拂衣裳，没瞧他一眼。


    “不然？最好是有其他证据一并都拿出来。”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


    ……


    想到这里，鹿聆觉得这出戏已经没必要演下去了。


    他人不给你留活路，你何必怜悯他人。


    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趁张伍偷往这边看的时候，鹿聆给他使了眼色。


    就在凌慕刚说完：“朕替你做主，不会判你死罪，说吧！”


    张伍大声喊道：“是卫礼，卫将军。”


    卫礼立刻站起来。


    “你血口喷人！”


    又转头朝凌慕抱拳。


    “皇上，臣就一粗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更何况这是百姓血汗，臣也不可能这么做啊！”


    说完又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袍子跪下。


    “臣请皇上为臣做主！”


    凌慕此时的神情也不好受，他皱起眉头，似是事情不如他所意一般，眼睛无意间瞥向华太傅，发现他并不看自己，一直盯着张伍后，心中升起一股闷气。


    “张伍，你必须给朕一个解释，你是鹿府的掌柜，又怎么会和卫将军扯上关系。”


    张伍又磕了一个头，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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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小人这里还有卫将军的亲笔书信，不信皇上你看。”


    说着就从胸口处掏出几张被揉的不成样子的纸张。


    “哎！让本王看一看！”


    说着，凌麓就上前先一步拿走了那几张信件，只留下那名侍卫不知所措。


    “嗯？这字迹……不认识。”


    华太傅和凌慕皆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鹿聆，在凌麓说完这句话时，她就皱起眉头。


    他能不能在这种场合收敛点！


    鹿聆在内心说道完，凌麓又来了一句。


    凌慕和华太傅又紧张起来。


    “不过，这章……不就是卫将军你的章吗？”


    凌麓说完，就将信件递给了鹿章，这让准备接过信件的侍卫又开始不知所措了。


    好不容易等鹿章看完，侍卫便匆匆忙忙将信件呈了上去。


    “这确实是卫将军的章。”


    就在凌慕接过信件时，鹿章开口了。


    “不知为何卫将军要陷害老夫？老夫每日兢兢业业，对待百姓更如老夫自己的孩子一样，今年的灾情，老夫也是率先捐出家里的粮食，打开自家的粮铺免费给百姓，老夫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鹿聆在一旁看着，觉得替鹿府一家人感到委屈，全心全意辅佐的皇帝一心想要杀了自己，这如何不让一个臣子心寒。


    又见温情舒走上前，鹿聆和鹿洺立刻跟了上去，


    只见温情舒对着凌慕说道。


    “妾身夫君，天还未亮就处理政务，每日与妾身一家儿女都不曾说话，即使说话，也不过半柱香便去了书房，就这样的人，皇上，以及这位姑娘，您觉得他会是欺压百姓之人吗？”


    凌慕没有说话，刘巧也不敢抬头。


    就在众人等着凌慕开口时。


    张伍说话了。


    “皇上你若不信小人，大可以去搜查卫将军的府中，肯定有这伪造告示的印章，小人去卫将军府中那告示的时候，亲眼所见。”


    卫礼一听，一下子就慌了。


    “皇上，您不要信此等小人的谎话啊！”


    温情舒这时也没了平常温柔的样子，冷声说道。


    “不然信你？信你这个欺压皇上百姓的人的话吗？那卫将军倒是拿出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此话一出，卫礼不再说话，众人一看就知道孰是孰非。


    华太傅闭了闭眼睛，谁也不看。


    凌慕也没了办法，只得让人去找。


    “正好，本王无聊的很，本王也跟着去。”


    凌麓散漫的声音又在大殿响起。


    凌慕咬了咬牙，众目睽睽下，只能应了声“好”。


    ……


    不过多时，凌麓就将一个包裹拿了进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那枚假章。


    “卫礼，你还有什么话说？”


    卫礼见华太傅不再看向他，顿时送了身子，瘫坐在地上。


    “臣……无话可说。”


    “来人，将卫礼带下去，听候发落。”


    凌慕唤人将卫礼带了下去，又看向刘巧。


    “刘巧，朕会将所差的银两送到你们村子，你也就退下去吧。”


    此等情况，与一开始说好的并不一样，但是结果却是她想要的，刘巧也不敢多留，颤颤巍巍地跟着宫女走了。


    张伍也被顺道带下去，关进了牢狱。


    “既然已经查明，就都退了吧。”


    凌慕准备结束宴席，质问华太傅。


    鹿章这时开口了。


    “皇上，既然已经审了一个案子，不如就再审一桩吧。”


    众人刚刚起身，又瞬间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