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聆将手中的图纸交予福彩和烟晚阑后，便走到铺子后院休息去了。


    月丹和南湘则留在前面的铺子。


    鹿聆躺在贵妃榻上，正思考着华烨今日所行目的，却听见前面铺子传来吵闹声。


    她起身走到铺子里，见昨日要抓福彩的那个男子正在铺子里大喊大叫，鹿聆有些不悦。


    “看来你是不准备离开京城了？”


    鹿聆站在后门处，盯着那名男子，语气冷厉。


    “哼！我要带走我们家的夫人，与鹿三小姐您好像没有关系吧。”


    鹿聆走到那男子面前，那男子的气势瞬间被压了半头。


    “可你要带走的我家的佣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那男子的眉头紧锁。


    那人也没告诉他福彩已经成了鹿府的帮佣。


    突然，他脑中有光一闪。


    “鹿三小姐，你说我家夫人是你家佣人？聘请的契约呢？”


    鹿聆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便让月丹去后院拿来。


    昨日鹿聆便让她把这份契约签上了字，以防万一。


    今日果不其然，就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了。


    “月丹，把东西给他看看，咱们鹿府到底有没有拐带‘他家夫人’。”


    鹿聆将那四个字说的重，在那男子看来就是讽刺。


    月丹把契约展开，抬到他眼前，那男子想抓，却被月丹立刻收了回来。


    月丹又把契约给周围的人看了，大声道。


    “我们小姐可不是那种不懂律法的人，这聘请佣人自然是堂堂正正，我们鹿府又不差这点工钱，还有……”月丹顿了顿，看向那男子：“这里不知道是谁有着黑心，说得好听是要带走他家的夫人，不如说是抓走做仆人更好些！”


    说完还白了他一眼，就将那契约放到盒子里仔细放好。


    “你可看清了？”鹿聆看着他，眼神微冷，嘴角却还是那一抹笑。


    那男子不语，又没有离开的样子。


    鹿聆又接着道：“你既然不想离开，不如咱们去大理寺如何，让他们来辨一辨如何？”


    那男子一听要去大理寺，眼神倏然一变。


    “此事是小人们不对，我们这就离开。”


    鹿聆看着他们离开，招呼一名小厮过来。


    “你去盯着他们，看看他们都去了哪里，和谁见了面。”


    “是，小姐！”


    那男子走了一段距离，他身边的小弟不安道：“大哥，咱们就这么走了吗？老爷那边……”


    那男子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攥了攥拳头：“她毕竟是鹿家的人，那鹿章又十分疼爱她，不走？难道等着鹿章收拾咱们？到时候暴露了老爷的事情，谁都活不了。”


    那小弟又不死心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回去吗？那娘们可是知道……”


    那男子打断他：“走！去找那个女人，她不是说她有办法吗，咱们就去找她。”


    说完一群人直冲冲往京城外去了。


    谁也没发现身后跟了一个人。


    鹿聆这里，月丹和南湘安抚好客人后，鹿聆便让她们回到后院休息。


    “小姐，他们肯定还不死心。”


    南湘气呼呼地说。


    鹿聆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若说福彩只是一名普通女子，那群人又怎么会一直不死心。


    鹿聆面上不显，心底却是起了疑心。


    “慌什么，先看看那些人的背后是谁，在京城除了那些皇室外可没几个人让他们这么有底气和我这样说话。”


    鹿聆摆了摆袖子，眼睛看向袖口的绣花，眼神中都是野心。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福彩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过去找鹿聆。


    刚一进门，就跪下。


    “小姐，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鹿聆看着她：“起来吧，这件事又不是你自愿的，不过……”鹿聆话锋一转：“你没有什么其他的要同我说一说吗？”


    福彩听见此话，身体一紧，额头上有些许薄汗冒出。


    “没……没有！”


    她是发现什么了吗？


    要不要说？


    万一呢？


    万一她也是帮凶……


    福彩十分挣扎，鹿聆也看出来她的不自然，并没有强迫她。


    “别跪着了，寒冬腊月的，再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是！”


    鹿聆看着她的样子，摆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


    “多谢小姐！”


    鹿聆看着她离开的样子，心中不解。


    她……怎么害怕成这样？


    月丹也看出来福彩有些不对劲，看向鹿聆。


    “月丹，找人查一查！”


    月丹会意，只有南湘在思考，


    查一查？查什么？查谁？


    又见月丹已经明白，更是显出自己愚笨，也装作一副自己知道了的样子站在那里，心中却是想让月丹告诉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


    锦王府。


    付之远正和凌麓对弈。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付之远落下一子，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若是来看笑话的，那可真是来错地方了。”


    凌麓也落下一子，整个棋局骤然一变。


    付之远皱了皱眉头：“怎么？事情也有脱离你掌控的时候？”


    说完他又落了一子，整个棋局又发生了变化。


    凌麓笑笑：“本来以为是只兔子，结果发现是条蛇，还是那种看似无害的小白蛇。”


    两人你来我往，整个棋局谁也互不相让。


    “怎么？后悔了？你可是自己去求的，还花了那么大的代价。”


    “是啊！所以更不能把这条小白蛇放跑了。”


    付之远见无处可下，整个棋局谁也没有赢，将棋子放回，又接着道。


    “当初那鹿三小姐找上你时，你们两个不也是想到一处了吗？”


    凌麓将棋子一放，随意躺在榻上。


    “我是想和鹿章合作，奈何他不同意，这才想到她。”


    “费尽心机与人家偶遇，事情已成又在这里拉着我念念叨叨，可不是你的风格。”


    凌麓嗤笑：“今日我去那茶楼时，你猜我听到什么？”


    付之远眼皮一抬，似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说，要踩着我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你说说这天下有如此大胆的女人吗？”


    付之远笑笑：“你既然听见了，又是怎样的想法？我可不信你会给别人当踏板。”


    凌麓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


    “这世上只有别人当我的踏板，可没有我当别人的踏板这回事。”


    付之远想起那日在满香楼看见的鹿聆，美貌不过是她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自己的这个弟弟势必会栽在她身上。


    “话可不要说太满。”


    凌麓不甚在意，两个互相算计的人怎么会把对方放在心上。


    付之远见他没听进去，也不再多说什么，时间自会证明。


    “不说这个，我查到一些东西，江南的御史手里有那个东西。”


    凌麓坐起来：“当真？”


    见付之远点头，凌麓又道：“这几日恐怕不行，那位下了圣旨十日后完婚，肯定有许多人盯着这里。”


    “那你猜猜，那位为什么突然下旨。”


    “那个御史怎么了？”


    “说来也真是奇了，我没查到那个御史的半点信息，而且他给温家在外的那位寄了一封信，怕是你们不等完婚温舒远就会去他那里，那位御史现在可是在查盐税的事情。”


    凌麓皱了皱眉头。


    “连你都查不到。”


    付之远向他点点头。


    凌麓没有说话。


    这时浮白走了进来。


    “主子，鹿三小姐传信过来。”


    凌麓不解，但接过了那封信。


    原来鹿聆接到鹿府传来的消息，写完信后抓紧赶回了鹿府。


    凌麓看完那封信的内容后，对付之远道：“怕是要麻烦你帮我一个忙了，表兄！”


    “既叫了表兄，一切都好说。”


    ……


    “阿洺到底发生何事了？”


    鹿聆赶回府中，见到鹿洺身边经常跟着的下人，问了他一句。


    “本来我们公子正练武准备给老爷看，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孩子，就直冲冲地跑到公子身边，公子为了不伤到他，自己倒在了兵器架上，有一把剑不知道是怎么放的，就伤到了公子，现在公子还昏迷着。”


    越听鹿聆的眼神越冷，神情也不似平常那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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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鹿洺的院子，一堆人围在房间门口。


    “三小姐来了！”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让开地方。


    生怕触到鹿聆的霉头。


    鹿聆走进去，看见平常生龙活虎的人躺在那里，再没有如往常一般鹿聆一出现就会听见的那声“阿姐”。


    鹿聆走到他床边，摸了摸鹿洺的脸，眼神中满是心疼。


    “母亲和父亲在哪？”


    鹿聆眸色一转，眼神骤然变冷。


    “老爷和夫人现在大抵是在前厅，顺亲王也和老爷在一起。”


    下人有些害怕，畏畏缩缩地回道。


    他一说，鹿聆就知道那孩子是谁家的，顺亲王府，一个没落的王府。


    “照顾好你家公子，万事都要听苏大夫的。”


    “是，是是。”


    鹿聆转身就朝前厅走去，一路上散发的冷气愣是让月丹和南湘也不敢上前，两人相互一视，都不敢劝说，毕竟这样的鹿聆，月丹也许久没见了。


    前厅那里，鹿章和温情舒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争辩，有碍于他们的身份不好多说些什么。


    那小孩正是顺亲王的小儿子，正在争辩的也是顺亲王和他的管家。


    “鹿大人，你看小儿也不是有意的，而且他也说了是有人领着他去的，不如此事就此算了，我们多出些药材，给令公子补一补。”


    顺亲王今日来此本是想和鹿章商量一下贩盐的合作，本就有求于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合作怕也是不成，索性也不再装样子。


    哪怕他们王府已经没落，可也是皇亲国戚。


    “王爷此话说的好没有道理！”


    众人纷纷看过去，只见鹿聆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不知是外面的还是她自己散发的。


    “你又是何人？此处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见鹿聆只是一个丫头，顺亲王更是生气，本来他的小儿子受了惊吓他已经很是心疼，没找鹿府的事情就已经很好了，现在还有人说他的话没道理。


    道理是什么？他就是道理。


    许是知道顺亲王想些什么，鹿聆一个眼神扫过去。


    “王爷不认识我？我是鹿家三小姐鹿聆，哦对了，也是锦王的未婚妻。”


    比起凌麓，他算什么皇亲国戚！


    见鹿聆自报名号，本来还不在意的他，听见锦王两字后，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但又想鹿聆不过是未婚妻，锦王又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他怕什么。


    “就算如此，鹿三小姐你也该尊敬长辈才是。”


    鹿聆嗤笑一声：“长辈？王爷你来我们鹿府是来当长辈吗？”


    被鹿聆盯着，顺亲王汗毛耸立。


    “没大没小，鹿大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鹿章本就生了一肚子气，正没处撒。


    “小女还小，平日里被惯坏了，王爷不要同一个小辈计较。”


    被鹿章这么一说，顺亲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王爷，您的儿子也该上学堂了吧！难不成连练武场门口的几个大字都不认识？那上面可是写了‘无事勿入’，您的儿子不会不认识吧？”


    鹿聆看着顺亲王的小儿子，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畏畏缩缩地在管家怀里。


    “你……”


    顺亲王不能说自己的儿子不认识，也不能说认识，就这么一个明坑，他硬生生跳进去了。


    “我怎么了？王爷，既然您的儿子认识，又怎么会被人挑唆进去，难不成您没有教他在别人家中不可以乱跑的道理吗？”


    鹿聆说完，立刻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王爷的教养。


    顺亲王被鹿聆这么一说，更是一股气憋在嗓子眼出也出不来，咽也咽不下去。


    “王爷，那您可得好好教一教世子了，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哪怕您是王爷，总有在您不知道的地方，会……悄悄传开。”


    鹿聆最后的话说的极轻，像是这件事已经被传开了一样。


    “阿聆！”


    狗急了还会咬人！


    鹿章立刻叫住了鹿聆。


    鹿聆收起刚刚的样子，嗤笑一声，不远不近刚好被顺亲王听见。


    顺亲王被气得跌坐在椅子上指着鹿聆道：“你……你。”


    鹿聆看向他，眼神是如此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