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自然知晓红尘阵能借王朝气运加持凡人修为，但孙浩然不过区区一个明法司官员，竟能调动如此磅礴的阵法之力？


    这实力与他的官职实在不甚相称。


    须知红尘阵本是王朝为皇家所设的底蕴，岂是寻常官员能够轻易调动的？


    思忖间，只见孙浩然已领着明法司众人俯身跪拜，恭听圣旨。


    看着以孙浩然为代表的明法司跪下接旨。


    刘玉冷哼一声，抖开手中明黄卷轴，尖细的嗓音在堂内回荡：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惊闻皇子遇害，五内俱焚，震怒难极。着明法司即刻总领督办，刑部协理审谳。限以旬日为期，务须查明案情本末，擒获元凶正犯。倘有稽延怠玩，定按失职重罪究治，决不宽贷。①


    钦此。”


    刘玉合上圣旨时，眼角余光扫过明法司，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群将死之人。


    孙浩然双手接过圣旨，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接旨。”


    刘玉办完差事，连个正眼都没给那群古怪的“天人”。


    作为御前太监，他每日要处理的公务堆积如山，哪有闲工夫跟这些疯子纠缠？


    待刘玉走远，红尘阵的威压渐渐消散，玩家们终于从僵直状态中恢复过来。


    爱抖露活动着手腕，突然压低声音道：“喂，你们说这案子查下来，明法司的老大死了，我们还能继续做任务吗？”


    穿靴子的猫立刻反驳：“应该能吧！孙大人可是人气NPC，策划哪舍得让他领便当？”


    她掰着手指数道：“论坛同人区天天有他的新作品，光是和他下属的CP本子就更新了十几册。


    再说了我可是观察他审案好几天了，绝对是个难得的好官！”


    药不能停一脸严肃地泼冷水：“我劝你们别太乐观。这游戏主打的就是实时演算，NPC生死全看剧情发展。”


    另一边


    李锦渊将第二壶酒小心翼翼地递给陈思思，问道：“这壶酒有问题吗？”


    陈思思接过酒壶，排出一排银针，运功试了试这酒的成色。


    她本是来受玩家邀请来治疗药人的，可那些药人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他们中的是魔道阴毒的“噬魂决”，表面上看能跑能跳，实则与行尸走肉无异，灵魂早已被榨干，只剩下一具空壳在凭着本能活动。


    作为医修，陈思思在寻常百姓眼中堪称“活神仙”，能生死人肉白骨。


    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凭空出没有的东西。


    这次她是与明法司的仵作一同前来，不过李锦渊和楚凤歌显然更信任她对魔道的了解。


    倒不是怀疑仵作的能力，而是他们都确信此事必有魔道这个搅事精，这才特意请她一同查验。


    陈思思仔细端详着这壶让二皇子饮下后暴毙的酒，忽然意味深长地瞥了李锦渊一眼：“你喝了吗？”


    李锦渊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就好。”陈思思点点头，语气轻描淡写。


    李锦渊的脸色却瞬间变得煞白，再次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酒当真有毒？！”


    陈思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呀！”


    “那你方才问我喝了没？”李锦渊眉头紧锁，一脸困惑。


    “就是觉得可惜罢了。”陈思思轻叹一声，指尖留恋地抚过酒壶，“这可是上好的‘千日醉’，寻常难得一见的佳酿。可惜现在成了证物，谁也喝不得了。”


    李锦渊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认真的？”


    陈思思叹了一口气：“富哥怎么知道穷鬼的苦？”


    楚凤歌打断了这场早已偏离正轨的对话：“这酒里无毒，那二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总不至于……”


    他顿了顿：“是突然暴毙吧？”


    陈思思与身旁的仵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虽然这个结论确实令人难以接受，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二皇子都符合暴毙的特征。


    楚凤歌挑了挑眉，话锋一转：“你们长春门这次带队的是谁？”


    “楚大师兄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陈思思微微抬起下巴，杏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不瞒您说，就算您把长春门来的人都问个遍，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因为在下不才，正是当代长春门医术造诣最高之人。”


    她缓步走向尸体：“死者颜面呈现青紫色，十指指甲床泛着绀青，这些都是典型暴毙之相。”②


    纤细的手指虚点着尸体心口，“心窍处有粟米大小的血斑，乃是惊厥猝死的征兆；再看他的肝脏……”


    她继续摇了摇头，“淤黑如墨，分明是常年酗酒积累的毒素。”


    说完后，陈思思直起身来：“说实话，以他这样的身体状况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转头看向楚凤歌，眼中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若不是仗着年轻体壮，又生在富贵之家用得起珍稀药材调养，恐怕早就玩完了。”


    孙浩然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结论难以信服。他转身看向那位在刑法司摸爬滚打二十余年的老仵作，却见对方也无奈地点了点头，证实了陈思思的判断。


    楚凤歌对结果早有预料了： “啧，看来只能从案发时在场的人着手了。


    线索断得这么干净，倒不像是临时起意，反倒像是早有预谋啊。”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露出惊讶之色。


    毕竟在这皇城之中，二皇子遇害这件事本身并不令人意外。


    敏感时期，甚至连二皇子自杀拉人下水这种东西也不排除，毕竟他马上就要兵败如山倒了。


    大家同样心照不宣，即便原本并无真凶，最后也总会找出一个来承担责任，只是这个被认定的犯人是否足够令人信服的问题罢了。


    一行人穿过阴森的走廊来到牢狱，远远就看见赵晓正抱剑而立，像尊门神般守在牢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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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孙浩然特意安排的，以防重要嫌疑人“被自杀”。


    “先去见见那个想寻短见的侍女。”孙浩然率先迈步，靴底踏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主子死后第一时间就要自尽，这反应未免太耐人寻味了。”


    楚凤歌也觉得事有点蹊跷。


    牢房内，侍女安溪的情绪已经平复。见到来人，她黯淡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说来也是讽刺，在这皇城大牢中，普通犯人往往要与鼠蚁为伴，而像她这样的与二皇子去世有关的重案，反而能享受单间待遇，毕竟谁也不敢让重要证人在审讯前就死在肮脏的牢房里。


    即便身陷囹圄，安溪的姿容依旧动人，也难怪能在众多侍女中脱颖而出，成为雅间侍酒的侍女。


    安溪猛地扑到栅栏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大人明鉴！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子啊！”


    赵晓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是吗？那为何二皇子喝完你倒的酒，当场就毒发身亡？”


    “那……那酒怎会有毒？”安溪慌乱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奴婢只是按醉仙阁的规矩侍酒，从酒窖取酒到呈上，每一步都有人看着，奴婢哪有机会下毒？”


    赵晓眯起眼睛，向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着安溪：“那你倒是说说，宴会时你都做了什么？”


    安溪张了张嘴，一旁的陈思思不喜看弱女子被轮番炸胡。


    “问得太磨叽了。”她冷声打断，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捏住安溪的下巴，直接将药丸塞了进去！


    “你干什么？！”孙浩然想要喝止，但已经晚了。


    安溪猝不及防，被迫咽下药丸，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陈思思却神色淡然，缓步走到她面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溪...” 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缓，原本清澈的眼神渐渐涣散，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


    “事发当天，你做了什么？” 陈思思的问道。


    “和往常一样倒酒……” 安溪喃喃道，声音机械得如同提线木偶。


    “把你今天的行程都说一遍。”


    “先是起床梳洗，然后来醉仙阁……”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虑。孙大人不自觉地捋着胡须，眉头越皱越紧。


    陈思思继续盘问道：“你为何要自杀？”


    这个问题瞬间刺破了安溪机械的状态。她浑身一颤，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我……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语句断断续续，“或许……我不想活了……”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语句断断续续。


    众人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她。


    这下连最没脑子的人都看出了问题。


    在服药下，这姑娘先前的对答十分流畅，此刻回忆旧事却支支吾吾，前后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