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安拿起剪刀，一气呵成地把礼服裙剪到膝盖长度。


    一个跨步翻上操作台，猛地扯下波西米亚风钩编窗帘，三下五除二，改造成大披肩，往身上一裹，春风拂面地站在唐霍二人面前。


    “两位女士下午好！餐点还合口味么？”


    “小店初次营业，如有疏忽，请多担待。”


    “如果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还请不吝赐教。”


    霍然十分正式地站起来，双手握住她的手，感激地说，“世间珍馐，也不过如此。”


    唐溪月也附和道，“我从来没想过食物可以这么好吃，姐姐你真是天使下凡……”


    顾黎安眼前一黑，小姑娘人不大，满嘴火车跑得倒是很溜。


    霍然尤为激动：“你可能不了解，我已经三十年，不，四十年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虽然你说是免费，但是我一定要回你一点光辉值作为报答的。”


    货币是光辉值！


    她在内心快速问系统：“我拥有光辉值系统吗？”


    【是的】


    她爽快答应：”好哇，那太感谢了！“


    不成想霍然画风一转，笑咪咪地问道：”你是天外来客？“


    顾黎安一愣，四肢像同时握了冰块，冷嗖嗖的发麻。


    霍然和善地笑着，用家长里短的语气谈着生杀予夺的大事：“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外星人，而是说，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才突然出现在此地的吧？”


    顾黎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当即推断出，是自己对“光辉值”这一概念反应的犹豫，出卖了自己。


    那么她提故作真诚地提及“光辉值”作为答谢也大概率是试探了……


    确认对方段位远在自己之上，顾黎安顺势而为，直接承认：“差不多”，她眼睛微微垂下，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具体细节，抱歉很难详细说明。我大病一场，如梦初醒，但过往的记忆不知为何已经全部丢失，现在基本等同于无知孩童。”


    霍然大笔一挥：“没事！人人都有过往，无需过多解释。依我看，你现在要光辉值用处不大了，你需要的是幼儿启蒙教育。”


    顾黎安狂喜地心惊肉跳，这简直是正瞌睡有人递枕头。


    “那！”顾黎安生怕她反悔，踩准关键词，抢着说道：“您就简单介绍一下，当作您和唐女士的饭钱！”


    霍然抬起手，做了个highfive的手势，顾黎安十分配合地回敬了一掌。


    就在手掌相碰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电流从掌心激荡开来，瞬间席卷全身。


    不疼，但那种强烈的存在感，绝对无法忽略。


    等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种酥麻感却像潮水般退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赛博朋克时代的脑机接口早就过时了。”霍然微微一笑，“现在只要手掌神经末梢的接口就够了。如果传输量不大，我可以直接打包一部分记忆，定向传输给你。”


    就像airdrop那样丝滑无痕。


    顾黎安正暗自感慨，这项技术简直是终结刻苦学习的终极神器，下一秒，大量清晰的记忆碎片便如电影画面般涌入她的脑海。


    霍然传输的内容和她之前推断出的差不多，除此之外，她还得出几条信息：


    1.唐溪月的“枪”实为光能仪，是光合纪元执行者的使用频率最高的工具之一，涵盖光能的探测，定位，收集，追踪等多项功能。


    2.光合纪元已经实现全球统一，并且已在三代人中稳定运行，工作压力微乎其微，物质生活极为富足，社会氛围自然平顺。


    3.光辉值作为货币，可以在任意居民之间随意交换，不受职业、身份和天赋等级的限制，不记名。


    4.晨曦露为政府特供补给，需在指定场所用光辉值兑换。


    5.每个人的晨曦值上限和个人消耗强度相匹配，平均下来每人1-2天就需要补充一次晨曦露。


    6.光辉值虽然可以自由在居民间流通，购买各种商品也不受限制，但是存在唯一编号，可以被联盟追踪溯源。同时，只有自己本人的劳动产生的光辉值aka联盟直接派发的光辉值，才能用于兑换晨曦露。他人转赠或交易来的光辉值不奏效。


    7.统治机构光合联盟从来没有公开过晨曦露的成分。


    顾黎安和原世界粗略对比后得到，光合纪元的运行逻辑和规则和原世界线基本相似。只有一条本质不同：


    每个人都必须劳动来维持基本生存。


    任何纯粹依靠资本运作来牟利，或是完全依赖他人施舍来存活的行为，都是行不通的。


    那么，树屋餐厅可以莫名补充晨曦露，将宛如头顶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她的命运，随时可能从打脸爽文，切换到绝地求生模式。


    另外，她强烈地感觉到，霍然和唐溪月都保持了近乎清澈的天真感，仿佛从与世隔绝的军队里服役了二十年出来后一样。说好听点，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说难听点，则是完全的荒芜和冷漠。


    两人的遣词造句也很奇怪，时而古香古色，时而玩尬梗，仿佛原身来自不同时代的穿越角色。


    如果排除超现实元素的话，那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文化断层。


    顾黎安推测道，联盟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以软性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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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渐削弱了文艺元素在居民生活中的占比。经过几代人的迭代，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一股天真。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树屋餐厅今日任务进度：2/10】


    【距离当前任务结束仅剩2小时】


    【额外解锁任务：调查光合纪元基本规则】


    【任务进度：70%】


    基本梳理完毕后，顾黎安的大脑切换回餐厅，她双手抱拳道谢：


    “霍女士，唐女士，我叫顾黎安。顾盼生辉的顾，黎明的黎，安康的安……”


    唐溪月惊呼着打断，“顾盼生辉，好传神啊！你妈妈在你刚出生起名字的时候就能预见到你眼神流动，眼波婉转诶！”


    “我爸爸就姓顾…”


    唐溪月：“好oldschool的做法，你妈妈一定很爱你爸爸……”


    霍然解释道，“光合纪元已经彻底模糊了姓和名的界限，不过大部分人延续传统，还是采用了姓+名的形式，不过姓可能就和父母完全没关系。比如我姓霍，名然，纯粹是取豁然开朗之意。”


    “我叫唐溪月，是因为我妈妈很爱读唐诗，希望我的生活如日间溪流，夜间月影……”


    顾黎安听得入神，但时间不等人，她不想在穿越的第一天就随系统灰飞烟灭。


    “溪月！我也很爱读唐诗！改天请你喝茶品香，曲水流觞。”她面露难色，“但是今天你看，这些套餐都摆上桌了，我是一定要卖完的，不然多浪费……”


    霍然附议道，”没错！“


    “对对对！”她眼珠一转，“没事！我的队长应该快来抓我了！顺利的话其他队员应该跟他在一起，卖出这些轻轻松松！”


    顾黎安：“……”


    顾黎安切入正题，陪笑道：“那个！你们也发现了这个晨曦值的bug，能不能帮我跟其他居民解释一下，因为磁场不合的原因，晨曦值在餐厅内部显示会有bug，但是出门之后就会马上恢复，请大家放心……”


    霍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唐溪月还在嘻嘻哈哈，“好嘛！包在我身上，放心吧！”


    突然，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三人不约而同的缄口不言，温馨热闹的气氛突然在刹那间停滞。


    三人对视。


    深呼吸。


    等待宣判。


    “唐女士也已经转成游民了么？”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大提琴的清朗。


    顾黎安一瞬间有点晃神。


    呵呵。


    不用看她也知道，穿越世界的路觉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