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私心
作品:《下岗魅魔绿江再就业》 “原来师尊只在乎这个吗?”
比不得以往清脆的声音,略带缓慢地响起。
死去的鱼人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气,魔族不知道铺垫了多少时日的阴谋在此世唯一一个仙尊的手下,不过是乱跳的小虫子,一挥手就能全部除去。
多么强大,又是多么无情。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并没有完全异化成魔物,从本质上来说,混血的江照远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兔子跪坐在地,仰头看他,眼神变得很陌生,被血水打湿的鬓角贴在脸上,发白的脸居然有了一丝血色,像极了名贵花朵即将破败前的拼命绽放。
他握住冷希鹤,润湿冰冷的血染红了仙尊的手心,江照远撒娇一样说:“你救个人,我就告诉你。”
冷希鹤看着他的眼睛,抹掉那一点泪光,抬手覆了上去:“不要为死人流眼泪。”
江照远按着他的手,仰着头发出颤抖的哭喘,又将头深深垂到了胸前。
大河呼啸着,好像有东西要将它闹个天翻地覆。
“师尊……你真狠心。”江照远喃喃道。
兔子为什么要跟卫承周一样,冷冰冰地称呼他为“师尊”。
冷希鹤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变得很远。
是觉得他没救人狠心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仙尊也无法活死人肉白骨,他只希望江照远不要为这些事情难过。
这太浪费时间了,兔子现在受伤了应该调理心情养伤。
但手掌下温热柔软脸颊的湿意,让冷希鹤学会了闭嘴。
好不容易长大,以为自己能撑住的兔子再一次看到生命逝去,又亲眼见证亲密师长的冰冷,情绪过于激动,身体脱力地软下,一双大手穿过他的腰下与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一点灵光顺着指尖落下地上的尸体上,冷希鹤没说什么,灵气荡开,替他收尾,转瞬间地上只剩一件染血的白袍。
“……”江照远扭过了脸,越过冷希鹤的肩头,出神地望着。
江照远平日里看着高瘦,抱住怀里就变成小小的一团,脑袋靠在肩上,刻意避开了背部,但一碰上去还是疼得发颤,冷希鹤用灵力隔了一层,还是觉得不保险,神念将灵力细细撕成棉花般的轻软,再把沉默的兔子放进去。
他的指尖点中江照远眉心,兔子挣扎一瞬就闭上了眼。
卫承周浑身是血从大河里爬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
师弟昏迷在冷希鹤怀里,垂落的手,苍白伶仃。
他捏着浓黄色的鱼石,跌跌撞撞劈开了这一片摇摇欲坠的空间,捡起了地上破得不成样子的白袍。
-
江照远醒了,熟悉的房间,袅袅熏香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是他常用的那一款。
冷希鹤坐在床边,又摸了摸江照远的额头,温度正常:“魔族已经对人族下手,我不会再等时机了。”
薄薄的眼皮在指腹下,赤红的眼珠望着他,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气的兔子坐起来,拿开了他的手。江照远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脏兮兮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皱起眉,拢了拢袖口,问道:“这是哪里?你要对我做什么?!”
“发现了吗?很敏锐。”冷希鹤说,“这是我的芥子空间。”他解开了伪装,黑漆漆的窗户亮起,显露出山水相映的翠色,他们在一片新生的小世界里,这里与天一宗的住处相连,是当初关押江照远的地方,以前未曾显露的暗部,填满了架子和柜子。
冷希鹤扯开了上面的黑布,露出白骨头颅上空洞的眼,兔子呼吸一窒。
“这是一具血魔族的头颅,我从他的骨髓里发现了少量能污染血脉的结晶。”
“这是……他的血液可以吞噬掉其他生物的生命力。”
“这是……他的鼻子可以追踪到同类,所以他弱小但很能活命。”
冷希鹤像展示玩具一样,一个个给江照远介绍,冷冰冰的尸骨在他眼里似乎只是一个可以吸引兔子注意力的道具。
江照远全程面无表情,目光敌视。仙尊疑惑地皱眉,又恍然大悟。
“我不是恐吓你的意思……就是说想给你听。”
“骗鬼呢!”
他看了看江照远的脸色,不自觉抿唇。
作为认可的同行者,冷希鹤认为他有必要让江照远了解这些,让兔子知道他的计划,不要对他害怕。
但好像又把事情搞糟了,江照远冷着一张脸,不肯与他说话。
魔族已经对人族出手,事不宜迟,他必须要知道江照远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一旦能毫无阻碍的查找出魔族的位置,他就能精细到找出魔气到底寄存在人体的哪一部分,神识的内视只能看到混沌的一片,目前毫无进展。
但江照远不一样,长溪村上空的幻境结界是一尾高阶魔族布下的,要不是冷希鹤对江照远身上的令牌有感应,一时半会都找不到破绽,江照远却很顺利的到达了祭祀中心……
冷希鹤说出他的想法,努力把声音放轻别吓到兔子,他只是需要一点材料而已,见江照远气得指尖发白,他取出一壶灵茶,斟了一杯到他手边。
“我加了牛乳和蜜糖。”他还伸手摸了模江照远的体温,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担心,被江照远毫不客气地拍开来。
“你不过是把我当实验品,现在假惺惺做什么。”
兔子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像一根刺一样让冷希鹤不自觉避开。
“可是你的手很凉。”冷希鹤把热茶塞到他手里,兔子的眼神在雾气蒸腾中,也变得雾蒙蒙的。
他有些发怔,冷希鹤经常会看不懂江照远在想什么,但兔子很会叽叽喳喳,好像从来不会生气的样子,平时惹恼了哄一哄就好起来了,今日这幅看陌生人的模样,让他……心中踌躇。
很陌生的情感,只装过修道的心酸涩起来,连主人也毫无知觉。
为什么会找得到那些魔族?
——因为他是蝙蝠。
声音撞到物体的回波都会被他的耳朵捕捉,加上血液破开屏障,只要实力不是相差太大,他很多地方都能去。
江照远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身上表面的伤口都被包扎了,冷希鹤冷则冷矣,对他却十分上心,一副科学养兔的模样,但把他当实验体又毫不留情,每次摸得他毛都要掉了。
只擅长情情爱爱的魅魔心里不知道骂了这条木头鱼多少次。
怎么还不上钩,烦得想拿尾巴把他抽得团团转!
水雾后忽然传来闷哼一声,江照远杯子从手掌滑落,跌在地上清脆一声,冷希鹤猛地站起来,有些慌乱:“怎么了,兔子不能喝天山雪吗!”
一见江照远按住了自己的肩胛骨,他就懂了,是伤口没好。
他只给江照远喂了药,怕醒来的兔子又挠人,没有解开他的衣服,冷希鹤心中满是后悔。
背后在发烫,江照远嘶了一声,今天情绪过于激动,杀人放火还撑着精神演冷希鹤,魔纹要藏不住了,他按住冷希鹤扒他衣服的手:“不、不行。”
冷希鹤脸色一冷,有些怒了:“受伤不能硬撑。”
江照远说了一句兔子脏话,他要知道不能硬撑,但是这不一样——魅魔死死扯着自己的衣服,还是抵不住那双大手。
“魔纹……不可以给别人看,滚开——啊!”
冰冷的手直接撕裂了领口,白皙的肩膀和赤·裸的背部一览无余,肩胛骨上露出两个半掌大小的魔纹。
像蝙蝠的翅膀,又更圆一些,一左一右分布,暗红的颜色,左肩上的小痣被按住。
兔子咬着下唇,被脱掉衣服细细摩挲后背,发烫的魔纹被发冷的手摸上去舒服又难堪,冷希鹤把江照远翻过来,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你们魔族的魔纹……”
都是这样可爱的吗?
大口的血往嘴里灌,江照远被呛到了,暴露一处魔纹本在他的计划之中,但他完全没想到冷希鹤手一点没移开,用那种轻得不行的力道,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滚开我不喝!”他还生着气呢吃什么吃。
冷希鹤皱眉,受伤了怎么能抗拒吃药,他想起江照远对他态度的变化:“你是在不满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吗?”
“别为死人流泪……?”看到江照远愤怒的眼神,冷希鹤懂了。
但他更加不解了:“所有人都会死,那人的命就是如此,不是你杀了他,是天道杀了他,你不用为此难过。”
兔子还在生气,冷希鹤只能继续解释,他嘴笨,说不出什么话,只能说:“谁死都很正常,但你难过不行。”
仙尊掏出兔子饲养笔记,翻出其中一页给江照远看:“看,兔子一旦难过就会绝食,然后毛发暗淡,郁郁寡欢……”最后死掉。
冷希鹤咽下了最后的话,现在江照远就不肯吃饭了,后面是不是还要做傻事。
他不想看到江照远这样。
江照远已经呆住了,这还是他的师尊吗。
大道呢正义呢冷漠无情呢,被兔子吃了吗!
冷希鹤趁机又逼了一滴心头血混进去喂他,魅魔是很敏感的体质,被人好好爱抚着,又吃到了好吃的灵血,江照远低喘了两声,他发泄似的撕咬伤口,结果连喉咙也被轻轻抚摸。
这家伙,真是教条式饲养兔子,连给他喂草喂血都一板一眼的,喂两口顺顺气,还要揉一揉肚子,偏偏那张脸严肃得好像在做什么正事,而不是对一个成年的魔族进行亲密之举。
要是换别人来,早就把这家伙骗得底裤都没了,冷希鹤真是命好遇上他这种好魅魔,江照远内心冷笑。
打了个饱嗝的兔子被放在椅子上,犹豫再三,冷希鹤问道:“你为何要毁去那人的尸体。”
“因为,脏了。”
琳琅和妇人都不愿意看到琳琅被魔血污染,变得不人不鬼,所以江照远动手了。
冷希鹤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绪复杂。
人魔混血几近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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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混血这么多年他也只见过江照远一个,他能看出魔族想侵染那具身体,兔子认为这样是肮脏的,那会不会……
他的手一顿:“不脏。”
“阿昭很干净。”他补充道,银白的发丝又被轻轻摸了摸。
江照远心里满是莫名其妙,一抹嘴就往后退。
发丝被手指圈住,扯了扯,冷希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可以给我一点心头血和头发吗?”
江照远总算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敢情还是没放弃把他拔毛剥皮当实验体,兔子拼命挣扎:“不准动我头发!!”
“只是一点材料……”冷希鹤不想用强,按住了江照远的手。
江照远一头撞到他的胸口上,疼得自己抽气:“冷希鹤,割肉放血都可以,别动我的头发。”
他的身体在受伤时会自动降低感知,兔子不在乎来点苦肉计就是因为如此。
但头发真的不行,兔子魔的毛发一旦被剪掉,他会……
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尾巴发软。
“你捅我两刀行吗!”江照远不想自己变成那般失控的模样,“求求你了别动它……”
他真的急了,眼睛都红了一圈,整个人滑不溜秋的,比沾了水的糯米团还难抓,冷希鹤不得不把他禁锢在怀里,被兔子撞了好几下脑袋。
仙尊沉默一瞬:“以前有人对你做过那样的事吗?”
割肉、放血……还是更血腥的其他什么。
兔子为什么能以这么自然的态度说出这些对自己很残忍的话。
冷希鹤忽然想起了他们的初见,衣衫褴褛昏迷在草丛里的江照远,带着禁锢,身上伤口数不清。
在没遇到他以前的日子,兔子好像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以为江照远能忘掉以前的阴影。
现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开朗活泼的江照远,居然被逼到要对他用上“求”字。
兔子并没有完全好起来。
他总觉得,世人应该对这只兔子好一点、再好一点才对。
冷希鹤想伸手去摸头发,被兔耳倔强地顶回来
柔软的兔耳撞上冷希鹤手心的时候,仙尊整个人一颤,如同当初初见时一样,猛地后退三步,攥紧了手心。
江照远忽然问:“你以前摸过其他人?”
兔子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好像冷希鹤一旦点头就要对着这个脏东西吐出来。
是了,他养的这只兔子非常爱干净,毛发都打理得漂漂亮亮一尘不染,最讨厌跟不自爱的人玩,对朋友的占有欲很强,如果认为他摸过其他毛茸茸,肯定是要把这个不合格的饲主丢掉的。
“没有……你是唯一一个。”
冷希鹤看着自己的手掌,颤栗的酥麻感仍在上面散不去,如同一道惊雷打醒了他。
他是仙尊,唯一一个以飞升为道的仙尊。
不是兔子整天念叨的无情道,也不是天一宗传统的以剑证道,他出生时有异象,算命的道人说他天资斐然,上一世就该得道飞升,但劫数未满,要再来一世,才可圆满。
家族将他捧上神坛,不与外人接触,看的是经书道术,学的是正道之剑,从小修大道,一生只为了填补这个世界。
道人对他说,要渡身上有魔气却不是魔的人,便可飞升。
所以他要救世?
那便救吧。
很小的时候,冷希鹤邻居有个小孩,她抱着兔子跑来跑去,柔软的皮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定定看了很久。
后来有一日,那个女孩的兔子死于族人的剑下,她抹干眼泪去求道了,冷希鹤站在兔子的坟堆上,还是看了很久。
他的手只触摸过冰冷的尸体,无论是多凶狠的妖兽,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一剑,它们的皮毛粗糙又干涩,无趣极了。
其实冷希鹤偷偷摸过那只死去的兔子。
……非常失望,原来就这样吗。
冷希鹤从此再也不碰毛茸茸。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他遇到了一只兔子魔——一只喜欢用耳朵顶人,没什么边界感,尾巴在手心啪啪啪打人但痒得心尖发软的兔子魔。
他从一开始的惊吓,到习惯把兔子抱在怀里,打着圈摸毛揉尾巴,前后不过一天。
手心被毛绒兔毛填满的时候,好像一直空荡荡的内心也被填满了。
冷希鹤从来不会去思考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得道飞升,那便去救人,去拔除魔气,去让人间安居乐业。
只要解决了这些,就可以渡了劫,飞升了吧。
江照远是唯一一个会让他心软的生物。
只是他的一点……私心。
冷希鹤手停在江照远的脖颈,眼神挣扎。
要飞升的仙尊不该有软肋,多年修道怎可为了一魔族放弃。
他不会为了私心放弃大道的。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