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已是着急冒火，兰淑芸也没了办法，松开了抓紧兰九肩头的手。


    兰九面色苍白道：“我方才太害怕了，所以没法开口。元姑娘没有逼我还钱，是父亲太担心了，还望大人体谅。”


    “好了，既然兰九姑娘已经承认。”张大人一锤定音，“本府会将此案广而宣之，免得流言纷扰。”


    阴郁的黑夜和着寒雾笼罩一切。梅双提着一盏灯站在外头焦急踱步，发丝上也凝了水珠，终于等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姑娘！”她欣喜地迎上去，担忧道，“怎么样？”


    盈悠安抚地点点头，梅双见状也露出笑容。


    齐南轻声道：“要不要和你叔父打个招呼再走？”


    “也好。”


    兰九低着头，看到盈悠过来眸光微动。


    兰效业双唇紧抿，看向她的眼神像要喷火。盈悠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


    “你——”


    “盈悠，不得无礼。”


    “大晚上的麻烦叔父了。”盈悠淡淡道，“不过我也是为了咱们元家着想，要真被不干不净的东西缠上了，也不是侄女一个人的事儿。”


    “只不过我现在虽然住在勇国公府，但毕竟姓元呐。”盈悠不怀好意道，“兰大人记错了也不要紧，只是您再捉急，也该去先忠国公府才对，若是叔父没能及时赶过来，人家会怎么议论元家呢？”


    说完她体谅一笑，余光注意到兰淑芸，连忙把自己的披风披到她身上，担忧道：“哎呦，叔母，您现在可是元家的人了，兰大人冲动了些，您也该劝劝呐。这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大晚上的出门也太危险了，应该和叔父说一声才是啊。”


    兰淑芸强撑着笑容，盈悠心里涌起一股快意，愈发止不住笑容。


    “兰九姑娘今天也受惊了，歇几天再去上学也不打紧。”盈悠行了一礼，“明儿个还得去学堂呢，侄女就先回去了。”


    —


    “没想到你叔母竟然是瞒着你叔父过来的。”


    “虽说他看不惯我去学堂，但只要和忠国公府扯上一点，他自然不会允许。”


    齐南打了个哈欠：“瞧他们刚才那样，回去怕是有的吵呢。”


    “吵一架能让她几个月出不了府也是好事，免得到处折腾。”盈悠问道，“他方才在外头听了多久？”


    齐南笑道：“你拿你叔父做借口，刚讲完他就急哄哄地让衙役通传了，生怕兰效业多说一句。”


    盈悠冷哼一声，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过于她而言倒也不是坏事。


    盈悠懒懒地靠在梅双怀里，齐南见她这幅懈怠模样，笑着哎呦了几声：“咱们五姑娘现在倒是心情不错了，过几日见了郡主殿下，还能那么机灵吗？”


    盈悠立马坐起来：“你还笑，姨妈说了你和我一起去呢，赶紧想想办法吧。”


    齐南瞥了她一眼：“你死活不承认不就行了？”


    “谁信？让人家背那么大一口锅，不找我点麻烦才有鬼呢。”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齐南淡定道，“放心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掉点眼泪，郡主不会和你计较的。”


    有了齐南打包票，盈悠稍稍放心了些。


    “姑娘...”小秋轻轻梳着她的头发，担忧道，“您是昨晚没睡好吗？”


    镜中的盈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边梳头一边啃包子，看起来很命苦。


    “没事，昨晚有些失眠罢了。”


    这包子怎么尝着怪怪的？盈悠有点反胃。


    小秋见她盯着包子看，忙道：“这是梅双姐姐起了大早做的，说姑娘累着了，放的可都是名贵的野味。”


    盈悠默默咬了一口，过了半晌道：“多出来的别给杳霭吃，小孩经不住补。”


    肚子里装着梅双做的爱心早餐，盈悠仅剩的血量也要被掏空了。撑着力气爬上马车。


    赵玄济今日终于和她一起去学堂，看来是事情忙的差不多了。


    他抬起头，看到盈悠眼底的乌青。


    盈悠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还以为他知道了夜里的事，差点招架不住要道歉，就听见赵玄济温声道：“以后不要读书到那么晚了。”


    呼，原来赵玄济以为自己熬夜看书了。


    盈悠舒了口气，脑海里突然一阵一阵的电流声，这几天582xx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在线了。盈悠问道：“你去哪了？”


    “回空间参加了系统知识技能考试和常规培训。”


    不是跑路就好。盈悠关心道：“考的咋样，合格了吗？”


    “你以为我是你，当然是满分咯。”


    丁零当啷，桄榔桄榔，582xx大方道：“这是奖励积分，你拿去用吧。”


    盈悠感动不已。


    “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干了啥...啊！！！”


    一声惨叫，582xx不可置信道：“空间商店怎么都锁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盈悠一脸懵，582xx打开面板，脑海里只剩下滴滴点击声。


    “什么？”他气愤道，“说你现在助力太多了，为了平衡禁止使用道具？”


    “他是要干嘛。”盈悠无语道，“空间到底希不希望我完成任务啊？”


    不应该希望她的金手指越多越好吗？又不是打对抗赛。


    “还有...为了保证和平友爱的正能量主题，宿主不可以直接威胁他人的生命。”


    先前想给丞相下点东西的盈悠：.......


    “视奸我。”她正色道，“我要投诉，我受不了了。”


    “盈悠。”


    “嗯？”


    赵玄济无奈道：“怎么在发呆，已经到了。”


    ——


    盈悠憋了一肚子火，进了教室没看到齐南，反而看到了兰九，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


    “齐南怎么没来？”


    582xx有气无力道：“在家里补觉呢。”


    盈悠面目表情地收拾自己座位上的东西，反正空位子有很多，她特地挑了一个兰九看不到的位子。


    582xx劝道：“现在外面传的可都是你和兰家产生了美丽的误会，你换座位人家肯定会怀疑的。”


    盈悠一劝就炸：“呵，不搬走旁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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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像头，我看到她就来气，不让她还钱是我心胸宽广好不好？”


    白夫子一进门看到盈悠愣道：“好端端地你怎么换位子了？”


    盈悠胡扯道：“街上遇到的大师让我平时不要坐东边。”


    “天天信这些东西。”白夫子摇摇头。


    一放学盈悠收拾好书囊就走，被兰九拦住去路。


    周围还有不少学生，盈悠强撑着点微末的笑意，直到看不见人影方质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应姑娘...现在是元姑娘了，若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会相信吗？”


    “我信。”


    见她如此果断，兰九反倒愣住了。


    盈悠微微歪着脑袋，冷着一张脸：“我知道你心肠不坏，多半是你父亲逼你的，然后呢，你有苦衷就能害我了？难不成还想我原谅你？”


    “那些钱我全当喂了狗。”盈悠漫不经心道，“拖你爹和你姐的福，我倒是懂得一个道理，做事就要做绝。”


    盈悠皱眉：“你呢，既然答应你父亲陷害我，就该狠心点。发毒誓这种东西，只对有良心的人有用。现在可怎么好，即得罪了我，又得罪了你父亲，你母亲的药钱从何而来呢？”


    兰九双唇翕动，一言不发。盈悠见她这幅样子，不知怎的，倒没有像讽刺兰效业和兰淑芸那般痛快。


    “我不会找你麻烦，还请你以后也别来打扰我。”


    盈悠转身便走，却被兰九一把拉住了衣袖。她厉声道：“松开！”


    兰九噙着眼泪摇头，哀求道：“元姑娘，我真的没有办法，求求你救救我娘...”


    盈悠气笑：“我再借钱给你？我贱的慌吗？”


    她毫不留情甩开兰九的手，匆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盈悠回头，轻轻招了招手，兰九慢慢走到她面前。


    拿出的钱不多不少，刚好能抓两天的药。


    她温和地笑了，拉起兰九的手，把钱放在她手心。


    “天下没有白白借出去的钱，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吧？”


    兰九握紧了手心，黑如油墨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莫名的神采。


    盈悠轻轻抚上她的肩头，言语间尽是引诱：“他们不把你和你娘当人看，只不过给了你一个姓氏罢了，和你爹或和你娘姓，又有什么不同？”


    “把人当刀使，不知那把刀转头刺向自己，又是什么感受呢？”


    天色将暗，傍晚的凉风从巷中穿堂而过，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苍凉的叫声。


    盈悠看着兰九木然的脸色，恍惚间看见了点虚无的笑意。


    —


    “可惜啊，空间这个混蛋把商店给锁了。”盈悠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不然在上面施点强制性的契约，她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你就不怕她再背刺你？”


    “她做针线卖钱有一段时日了，即是兰效业没有被贬，也不会管她娘死活。经此一事，她若还对兰效业有指望，那便是蠢透底了。”


    “姑娘，小公子来了。”


    丫鬟拉起车帘，盈悠笑道：“杳霭，来，姐姐带你去见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