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生时代就能玩到一起，到出来社会工作，演变成挚友的两人，双方在执行力上面的契合，同样是划分为同类。


    当天下午，两人才就着“以后生活的计划”，进行了一个短暂的讨论后，当白灵听到自己的丧礼被搞得挺隆重，可能以后在老家都“混”不了后。


    白灵刚冒出的新想法，“往后余生就在老家小镇上，过上“隐姓埋名”的新生活”，直接给破碎了。


    在她愣神之际，阮黎已经一个微信语音发过去，“我还要请多两天假，今晚不回来了。”


    接着收拾起昨晚被她翻得凌乱的行李，“走，今晚就回去。”


    先给白灵拿回，那可能还存在的“身份证”等证件。


    在人迷糊的时刻，只要有人当下做出决定，人下意识里，就会跟着对方走。


    白灵除了身上穿着的一套衣服，另一套新的换洗衣物，还有什么呢！


    反正她是赤条条的回来，哦不！还有那身素朴的古时农妇服和土布鞋~


    跟昨夜入住一样，阮黎拖着个行李箱，她挽着个购物袋，两人离开了酒店房间，提前办理退房手续。


    直到坐上阮黎的车子，行驶进了高速路上，看着沿途的风景，白灵被风狂吹了一阵的脑子，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她对于回家的抗拒，早在猝死掉的那一刻，就消散。


    猝死的死法，死亡来得太快了，几乎是瞬间的事情，连痛苦都没能感受到些许的本人，传说中那些：什么生前的画面，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上演.....


    都没来得及回味，她就死透了。


    “回去都要两个小时后吧！”


    她记得下午退房的时间是四点左右，加路上花费的时间，再堵堵车....


    “天都黑了。”


    阮黎昨夜前脚从她家里刚离开，今夜后脚的又回来，就给她爸妈带回来一个“活生生”的女儿。


    “嗯。”


    正专注开车的人，并没注意到看白灵带着些无奈的眼神撇向她，只是语气中，也听出些不对劲的意思，“那又怎么了？”


    晚上回去不是更好吗？


    乡下漆黑的夜晚，就是最好的掩饰，保证回去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到白灵的脸。


    不像白天，她车子一驶进白灵家附近，就引得隔壁领居们的注目礼。


    “没~”


    就是，“黑乎乎的夜晚，更像是回来的鬼了。”


    她父母能受得住吗？


    特别是白父的高血压，白母的话....平时身体虽也健康，但这一年下来后，她不敢保证。


    她怕给老两口吓出个好歹，得连夜进医院那种。


    .........


    .


    老家的小地方，如今也算是发展得不错。


    不少村子都卖了地，近年来，由着国家的规划，也是建设了不少新的工业园区。


    在五年前出去打工的年轻人记忆中，路过的那一大片的荒地，还只是在推土的阶段，年底回来过年时，钢筋水泥是立起了，但依然是一片工地的荒凉模样。


    最近几年，因为跟家里的矛盾，白灵回来过年几天，就能跟父母吵上几天，年初五就包袱款款的离家，片刻都不想多呆，更别说留意起家里附近工地的变化了。


    随着阮黎车子的驶进距离，白灵惊奇的发现，竟然多了一片，除了镇中心外的繁华之地，比起老旧又低矮的建筑物，这里的建筑楼层更高，错落有致的排着队。


    已经亮起灯牌的工厂名字，还不少。


    特别引起她瞩目的，应该是刚建立不久的新工厂。


    外观宏伟壮观，都是采用现代化的建筑设计，外观线条流畅，尤其是那大面积的玻璃幕墙，使得整个建筑显得明亮而通透。


    此刻的傍晚里，太阳已经落山了，剩下的光线显得比较暗淡，要是在白日经过，估计玻璃窗户折射出来的光会更亮。


    这些大面积的高清玻璃幕墙，仿佛为这座钢铁巨人披上了一层透明的战袍，更将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展现出一种开放与包容的姿态。


    那一瞬间，白灵都要以为，自己还身处在那个一线大城市里。


    眼前那大片的玻璃幕墙，给她回到了以前公司写字楼的感觉。


    只是一线城市里的土地金贵，寸金寸土，那些楼层多是起得高高的，不像眼前这些，跟个大型实验基地似的，占地面积巨大。


    厂区布局合理，绿化带与建筑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种环保与高效并重的氛围。


    不是一家这样的，而是连续的好几家。


    感觉她们回的不是老家，该是出城了才对。


    “看傻了吧！”


    下了高速后，阮黎专注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虽然这条进去的路，她也不过是经过第三回，但察觉到好友眼里的惊奇后，忍不住开腔，道：“上次，我也是这副乡里人进城的样子。”


    谁能想到，沿着这条路进去，就是她们的村子呢！


    整个高新工业区，被附近几条村子包围住似的，吸纳了不少本地人进去打工，后随着工业园的开发，附近竟然也有几个开发好的商业住宅楼盘。


    “你看那！”


    阮黎有心带白灵参观似的，行驶的车子放缓了速度，在经过了崭新的厂房基地后，再往前就是映入眼帘的高耸住宅楼。


    大楼里每户的灯光亮起，就代表了入住的住户，全是灯火通明的，几乎是满员的情况了。


    “看，那里进去还有学校呢！”


    说起这个就好笑，阮黎想起她爸妈介绍的那个男人，说是在这其中之一的楼盘里买房了，男人在工业区里的某个小厂里，当个生产小组长之类的活。


    光是这两条，阮黎都不答应结婚，已经是死罪一样。


    “他们说，到时候孩子的上学问题，都给解决了。”


    只需要她嫁进去，发挥出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功能，就行。


    可是，阮黎在大城市漂了这么久，都没想过安定下来啊！她谈过的男人，经济实力可以的，也不少。


    说明这些结婚的条件，不是她考虑的第一位顺位条件，她单纯不想结而已，更别说会被家里人安排，盲婚哑嫁一般，给她做下决定。


    所以才会跟白灵讲起那场闹剧时，用的词语是”人口买卖”。


    白灵：“........”。


    沉默的她，更像是被“镇住”了，不管是眼前的新景，还是阮黎的狗血遭遇。


    不过......


    “发展得再好，也不关我们的事。”


    如果是死之前，白灵还能考虑下回来工作的发展空间，就是要给自己转一个行业了，这些厂房里，多是生产制造业。


    当时都在996和007中转悠的上班作息，就要熬不住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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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里也曾考虑过。


    但时机已失，这次回来的，是死后的白骨精.白灵，爸妈那场隆重丧礼，代表她在这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然，凭她现在这身气力，当个搬砖佬也是能糊口。


    在家门口搬砖，总比离乡别井的出门去搬砖，来得好吧！


    .


    跟上次一样，车子只是停在入口的村道上。


    阮黎选择徒步进去。


    “你家那条路太窄了。”


    上次就是进去一半，对面又来一辆车，就动不了，她这次带着白灵回来，不想高调。


    差不多全黑的天色，村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虽然那亮度，跟没亮也没啥区别，下了车后，两人以一前一后的顺序走进去。


    白灵戴上黑色的鸭舌帽，帽檐下遮住了大半张脸，迎面走来，多是能见到阮黎的脸，后面那个人，像是一道亦步亦趋的阮黎影子，悄无声息的跟随着她。


    村里吃饭时间早，这个时间一路进去，附近的邻居们，竟是一个都没看到，透过窗口，传来的全是电视里的本土剧声音，或是小孩吵闹声。


    白灵家在最里面，门前一条小溪和隔壁的鱼塘，都像是给他们划分出来一块清静空间，跟前面拥挤距离的房子们，格外不同。


    以往白灵也担心，家里两个老人住在这里，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也很难被第一时间发现。


    想不到，这次的回来，倒是给她带去了掩护。


    顺利来到白灵家门口，阮黎看着紧闭的铁闸门，思考要不要喊人，还是打电话之际。


    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


    “小黎？”


    “怎么又回来了？是忘记东西了吗？”


    耳边传来的，正是白父的声音，手里提着一瓶酱油，从村里超市刚买回来的。


    比起瞬间回头的阮黎，她身后那道身影，笔直的站在原地，虽然光线昏暗，但白父也看得出那身影是个女孩子，还很是熟悉.....


    “叔叔...”


    几步之遥，就是白父的眼神，而与贴着的白灵，僵硬在原地，没有回头，这对父女的神情，在她这个角度看去，全被收纳眼中。


    一个是不解中带着疑惑，为人父母，自己女儿的身影，就算人死去了十几年，他也是记得的，几乎是秒间的变化，阮黎就看到白父的惊慌眼色。


    认出来了！


    一个是被定住了身影一般，从听到白父的那声问话后，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已经生出，喉咙里满是被涌进的酸楚，原来嗓子发哽，真是可以秒间发生的事情。


    “叔叔，她是......”


    “灵灵！”


    就在阮黎才刚说起了开头，再次被打断的对话。


    是铁闸门后冒出的另一个人，在阮黎转过头后，与白父的相视时，身前红了眼眶的白灵，独自对面那头突然出来的母亲。


    比起白父的熟悉感，却带着不敢想象的心态，作为母亲的白母，就直接多了，本能的喊出女儿以往在家中的昵称，那人的身影，那人的眼神.....


    她一眼就能认出。


    一家三口的重逢场面，比她们预想中，还要来得快。


    那么的触不及防。


    在场人，除了知情的阮黎外，这一刻都忽略掉，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死不死的事实，哪有眼前的视觉景象，更来得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