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果然如此
作品:《她剑霜寒十四州》 舒灵越一见此景,就明白村里人大多是不会水,幸好她还有一门师父教的独门闭气功夫,下去找人应该没有问题。
来不及思考太多,舒灵越站在河边欲要跳下去找人时,被旁边的耿婶拉住了,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冰冷,手却很温暖。
“太危险了。”
舒灵越挣开耿婶的手。
“没事,我有成算。”
旁边的妇人们也担忧不已。
“孟娘子,就算你下去,有力气能拖得上来他们两人吗?”
“就是呀!”
“可以,你们不必担忧”
舒灵越不顾劝阻,想了想,还是飞快脱去了碍事的外衫。
这时纪柔也小跑着赶来了,听说是宁央下水救人,许不隐折返又下去救宁央,她上来就握住了舒灵越的手,面上有慌乱、也有疑问还有一丝歉意。
舒灵越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回想起那日船翻了之后许不隐下水救她。
“我夫君的水性甚佳,他和宁叔应该不会有事,可能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再下去搭把手,莫要担忧。”
谁知纪婶的力气很大,她不肯放手,不让舒灵越下去。
旁边的张庆碌也出手阻拦,“孟娘子,你莫下水了,此处水深且暗流急。”虽不知底细,若是这夫妻两个都因为他们家廷望的事折在这水里,他于心不忍。
就在此时,村里人突然嚷起来,“看见人了看见人了!”
舒灵越抬眼凝眸,许不隐搂着宁央在水面上露了个头。
她心口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村里男人们立刻把两根绑在一起的竹竿,尽力伸到远处接他们一程。
许不隐有些力竭。
与寒江那日不同,舒灵越是女子,身形瘦削。宁央身高与他差不多,年轻时从军,如今每日务农,一身结实的肌肉。宁央应该是陡然下水后,在水中抽筋后溺水的,许不隐下水总算在暗流中艰难找到他,他闭气的功夫和水性都上佳,就快靠近时却突然有一瞬感觉自己眼神有些模糊,他强忍住身体的虚浮,拽住了宁央,用尽全身的力气挟着这样一个壮汉向水面游。
好在有提前准备的长竹竿,村里众人齐心协力将他们拉上来。
“阿央、阿央!”纪柔慌了神,旁边张庆碌等人也赶紧围了上来。
许不隐上来就有些脱力,坐在一边喘气。
舒灵越蹲下身来,“没事吧?”
许不隐摇摇头,“先救人。”说罢就要起身。
舒灵越按了他的肩膀,“我来吧。”幼时,师父教她闭气之法时,也教过遇见溺水该如何处置。她转身给了旁边心急如焚的纪柔一个放心的眼神。
许不隐在无人知处,默默用衣袖挡住了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舒灵越上前按压宁央的胸口,她手劲够,有节律的按压了好一阵,宁央总算吐出一口水来,人也转醒过来。
村里人也跟着高兴起来:“好了好了,醒了。”
“还要多亏了小贺兄弟下水及时!”
“是啊!”
纪柔这时才敢喘气。
在纪婶的强烈要求下,几人全部回家。
许不隐和宁央都换上了干衣服。
她则是忙前忙后,安心准备了一顿“压惊饭”。中午的饭桌上几人就见到了那只风干鸡和一道蒜苗炒香肠。
纪婶一落座,就把鸡腿一只夹给了许不隐,一只夹给了舒灵越,又给宁央夹了个鸡翅膀。
舒灵越要夹回去,纪婶把自己的饭碗拿远:“本来就是专门给你的风干鸡,你吃就是了。”
她想夹给宁央,宁央也是一样的反应,却不敢抬头看他们:“多谢你们的。”
舒灵越和许不隐知道宁央为何面露羞愧。两人对视一眼,咽下了这美味的双重好意,齐忠祖上是酿酒的,原来做风干菜和腊货的手艺也是一绝,又入味肉又不柴。
用过午饭,纪柔严令宁央和许不隐下午别去地里干活,就在家休息。
“身体要紧!特别是你,都不是年轻人了还逞强。”
纪婶的家庭地位不言而喻,宁叔接受批评乖乖听命。
舒灵越和许不隐没有午睡的习惯,选择出门散散步消消食。
迎面走来一位扛着锄头的邻居冲他们点了个头:“小贺兄弟和媳妇出门遛弯啊。”
许不隐含笑答:“是啊”
“夫妻”两走在村中小道上,烈日炙烤着大地,暑气蒸腾,心中却自有一份自在。
走到小溪边的时候,许不隐声称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块溪边的石头上。
舒灵越也索性陪许不隐坐在石头上,两人对视一眼,倒是都笑了出来。
许不隐想起方才舒灵越问他没事吧的那个神情,深棕色的眸子里印着他的脸,有九成没有消散的担忧和一成劫后余生的轻松。
“你方才好像很担心我”
舒灵越坦然点点头。
“当然啦,如今我们两人是‘夫妻一体’,你怎么能出事?”
听到自己预想的回答,许不隐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舒灵越疑惑:“怎么?”
许不隐强忍笑道:“没什么。你知道我方才救人时在想什么吗?”
许不隐:“其实跳下去之前我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想救孩子,见河水那么湍急,我也吓了一跳,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反正我都中了无愁可解,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我起来看到你脱了外衫准备下河救我,忽然觉得,我家娘子青春美貌还这样舍不得我,我不能死。”
舒灵越木头托生,半点不答这话,只觉许不隐这人不仅生来爱笑,还入戏太深。
“那你知道我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许不隐好奇:“想什么?”
舒灵越用手撑着下巴:“此地叫无有村,我刚到这里时其实疑心是不是一切都是庄周梦蝶。明明有村,却说无有,说不定我们两人在绝途崖上掉下来早就死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许不隐没想过舒灵越有此一想。
“但是我方才听说你下水救人没上来,我才肯定,这应该是真的不是梦境。
在我梦里,我们俩应该是仗剑天涯笑傲江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怎么会下水救人不知所踪。”
如此高论。
许不隐听完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他笑起来半眯着眼,窄窄的双眼皮显得宽了些,但隐藏其中的眼睛亮亮的:“仗剑天涯、笑傲江湖,这才是舒掌门梦里的我们?”
这人最近很容易发笑,舒灵越转过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不隐想到方才,嘴角的微笑慢慢淡了些。
二人回到纪婶家时,又有人等在门前。无独有偶,手中也握着一个竹筐。
来人是廷望的爷爷张庆碌。
许不隐不太明白,低声问:“这是?”
舒灵越已经有经验了:“噢。给你送东西的,你以为中午的风干鸡是哪儿来的,琼花的爷爷送我的。廷望的爷爷应该就是给你送点谢礼来的吧。”
谁知张庆碌除了提东西,还另有来意。
“晚上邀请二位到我家中用点便饭。”
“我和齐忠老弟做东,邀请了村长、耿娘子、宁央夫妻作陪,我内人、齐忠、廷望爹娘和琼花爹娘他们现在已经在做准备了,请勿推辞。”
舒灵越和许不隐回房。
若是设宴之人有村长就不得不谨慎了,他们的剑至今无所踪迹,那么在这个村庄里,就只能是村长有命隐而不言了。
舒灵越这才想起:“还有件事我忘了同你说了。”
她将早上洗衣在溪边之事讲了。
许不隐脸上也是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果真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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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来过此地。”
许不隐也好奇,但是她不说,他也就没问。
舒灵越从头说起。
“几年前,我路过绝途崖时,想看看是不是长有如‘活仙草’这等非悬崖峭壁不可得的珍稀药材。”
那时舒灵越上来之后,被这绝途崖上的风景震撼了,日照山崖,四处都被堵上了一层柔和的金,但往山下看一望无际的皆是云海茫茫。
“救命……救命……”
忽然听得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这山崖之上只有一条道,舒灵越耳聪目明,确认身后无人。
这女子声音不大,隐隐传来,在这空无一人的悬崖山顶颇有些骇人吗,仿佛是深山老林中装作受伤诱人趁机吸人阳气害人性命的鬼狐。
舒灵越凝神细听,发觉这声音来自崖下。
那女子颇有些嘶哑的声音,方才叫了几声,又歇了一会儿才继续响起。
“救命……”
舒灵越走到崖边:“你在何处?需要相助吗?”
那第二声救命还没喊出来,冷不丁听到崖上有回应,那女声似乎被噎住了,也停顿了片刻,激动道:“姑娘,救命!姑娘,我在崖下一棵树上,请姑娘救我!”
若是身上有一根足够长的绳索,绑在山崖上的树上倒是可以拉她上来。
可惜身上没有。
舒灵越低头看了看,她的腰带也不够。
舒灵越几次在山崖上确认了位置:“我如今是在你正上方了吗?”
那女子终于确定,“正是,可以直接将绳索自此处……”
话音未落,一个青色的身影已经落了下来。
女子被她突然跳下来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由张大了嘴。来人身材高挑,肤白胜玉,眉目如画,虽则脸上的神情颇为冷淡,但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含情,却是个大美人!大好人!
舒灵越本是施展轻功,轻轻落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发现树干颇健壮,便卸了气力,这歪脖子树担得起。
伏在树上呼救的女子着一身素纱衣裙衬得身形窈窕,衣衫还是舒灵越从没见过的时新式样,满头珠钗、妆容浓艳,却半点不见俗气,是个绝顶的美人。
美人上下打量完没见到绳索一类的东西,眼神愣愣地:“你……你跳下来救我?那我们如今怎么上去。”这姑娘漂亮是漂亮,直接跳下来救人,岂不是相当于搭进来两个人。
若不是有人在底下叫救命,以高出名的绝途崖谁敢直接下去一探究竟。如今探完了,舒灵越指指自己,“自然是我,用轻功带着你上去。”
“你是武林高手?你有把握仅凭轻功上去吗?”
武林高手嘛,作为小掌门的舒灵越不敢说,便老实道:“我自己一个人自然可以上去,这山崖近乎垂直,从高处带人下来容易,带人上去我还没尝试过。”
美人沉吟片刻,直白道:“我怕死,不若我们想办法顺着崖边的树下去吧。”
美人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我在此已经待了整整半日,这半日的云雾时聚时散,我见那边下方还零星分布了好些树木。既然带人下去容易些,你带着我以那些树为阶梯,层层下去,我们说不定可以直达崖底。”
虽然没想过还能这么救人,但舒灵越轻易被这姑娘的提议说服了。
“可以。”实在不行下面没有树了,她还可以原路返回到此,再带她上去也无不可。
两个没溜儿的人一拍即合。
于是舒灵越携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山崖峭壁上玩起了跳树枝。
那姑娘开始还觉得有些紧张还会尖叫,随后也开心地大笑起来。
相携跳树枝的两人互相交换了姓名。
舒灵越好奇:“你为何会掉下山崖?”
那美人正色道:“我不是掉下山崖,我是寻死。我特意寻了一处高山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