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四方镜

作品:《殒身后发现徒弟想泡我

    是夜。


    乌云遮月。


    白玉姮来到天枢阁外,看着守在天枢阁门前的几个弟子,周围还有巡逻。


    她已经摸清了他们换班的时辰,子时、寅时、辰时、午时、申时、戌时,每逢两个时辰交接便有新的一轮换班,而在他们轮换时,就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届时她借用老伙计的力量进入结界,再变幻形态跟在换班的弟子身上,进入天枢阁。


    白玉姮来到一处并不起眼的地方,内调盘绕在元神之中金蛇的力量,嘴中念念有词,手上动作不断,最后轻声念了个字:“破!”后,又快速地掐了个诀,将自己变幻成一条细小的金蛇,丝滑地从结界破开的一角钻了进去。


    在她进去之后,破开的结界一角快速合上,闪着旁人看不到的光,浮现密密麻麻的网格,仿若加固了一遍。


    正好后门巡逻的弟子进行交接,她又从金蛇幻化成一只不起眼的蚂蚱伏在一个弟子的衣摆处,跟随他们进入天枢阁阁门前。


    “张师姐您又来轮值了啊?”


    一位温和女子点点头:“正巧今夜郑师弟身体不适,我来替他。”


    问话的人感叹:“师姐您人真好,每回都帮别人来这里值班,站岗可没劲了,不能闲聊不能随意走动……您也不嫌无趣?”


    张琚轻笑:“好了不说了,你们赶快去休息吧,今夜交给我们了。”


    “嗯,那有劳师兄师姐了!”


    聊完,换班的几人快步离开。


    张琚站在门前,双目炯炯,脊背直挺,与一旁松懈的人相比倒是显得格外认真。


    “张琚啊,不用站得那么认真,反正这百年来也没试过有几人能闯进来的,再说了,帝君和裴师叔又将此结界加固,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你就歇歇,靠会儿墙,也不至于第二日腿脚酸痛,因而误了课业。”


    旁边人劝她,就连帝君们也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站岗是真的累。


    张琚摇摇头,感激一笑:“不必了,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着,我来看就好了。”


    说话的男子诶了两声,见她如此认真,自己刚来就在这靠着偷懒,又不太好意思,挠挠头,但最后还是那股子懒劲胜过羞耻心,继续靠着。


    “……”白玉姮在他们闲聊之时便进了天枢阁,在里面隐隐听到外面的声音,收回心思,她走向楼上。


    第三层楼上除了陈放在半寸高的台子上的四方镜,周围空无一物。


    白玉姮扫了眼周围的布局,心道裴渊果真是心细之人,在四方镜周围隐隐有一层结界,若是不懂术法之人定是瞧不到这层结界的。


    且这道结界可比外面那层来的厉害坚固。


    没想到这小子在研究结界上还是有一套的。


    白玉姮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破解的方法。


    微弱的金光闪过,一面四方规整、巴掌大小的镜子立在柱上,原本平滑的镜面上显现的是每一处封印妖魔的印口,但此刻光滑的镜面四分五裂,清晰的画面也逐渐模糊不清。


    四方镜乃上古神器,是锁妖封魔的神器,也是能随意穿梭空间的宝物,若被有心人打碎,将封印解开,势必后患无穷。


    白玉姮凝神聚气,腕口的小金蛇从她指尖滑向镜面,蛇头融入镜中,忽地被一股黑色的力量打了出去,白玉姮手一缩,疼痛和麻意钻入心口。


    “果然有人动了手脚。”


    金蛇缠绕指尖,痛意消散,白玉姮眉头紧皱,思索着谁的可能性更大。


    谁都没有可能,但谁都有可能。


    魔界妖界早就不复往日,若是里面兴起了新的力量,说不定会铤而走险破坏四方镜将尘封的妖魔放出来作恶。看来有必要下山一趟。


    白玉姮心中想到了好几种可能,只待她一一验证。


    指尖的小金蛇躁动,金红色的竖瞳警惕盯着泛起黑雾的镜面,弓起身子,吞吐猩红的信子,嘶嘶作响,忽地猛冲进四方镜中。


    一声惨叫从镜中传来,白玉姮将金蛇变幻成捆绳将镜中人捆住使劲拉了出来。


    一只黑色三眼蟾蜍翻倒在地。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腕中蜿蜒出来的蛇身到了指尖成为捆绳,散着微弱的金光将五花大绑的蟾蜍吊在半空。


    “放开放开!”蟾蜍三只红瞳大眼死死瞪着她,“不说不说!”


    白玉姮眯眼,手上使了点劲。


    “好痛好痛!我说我说!”


    白玉姮掀起眼睫,冷然道:“说。”


    “松开松开!”蟾蜍大叫。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白玉姮冷冰冰瞧着,反手掐了个诀,一个屏障罩住她们,隔绝不必要的声音。


    “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说话声?”张琚抬头望了眼楼上。


    旁边的人换了个姿势,半眯着眼,掏了掏耳朵:“什么?”


    “……”张琚仔细一听,又放出神识去探,却没有声也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心道许是自己太警惕了,“没什么,幻听了吧。”


    楼上。


    三眼蟾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被她使劲捆得没了法子,连连求饶。


    “我说我说!”


    白玉姮洗耳恭听。


    “一个黑衣人,察觉到有人靠近四方镜,将我丢了出来!”


    “谁?黑衣人是谁?”


    “不知道!”蟾蜍挣扎着,“他说他要将四方镜打碎!这样他就可以把四方镜聚集起来!因为他进不来天衍宗!”


    白玉姮抿唇,思索这蟾蜍的话有几句真几句假。


    “你别不信!”蟾蜍大叫,满是疙瘩的爪子指向被黑雾笼罩的四方镜,它兴奋道,“你看!”


    白玉姮眼皮子一跳,下一刻四方镜碎成几片,浮在空中。


    嘭!


    一股极大的力量在寂静的夜里宛若平地一声雷。


    糟了!


    白玉姮掐着诀想要将那几片碎片收回来,但被束缚的蟾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黑蛇,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咬过来。


    金蛇随机应变与之纠缠,而她则是与黑雾决斗。


    那雾气没有实体,却能将她死死困住,她打出去的力量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毫无作用。


    天枢阁外人声鼎沸,脚步轰然,白玉姮只能速战速决,一个漂亮的翻身躲过袭来的黑雾,将一片碎片攥在手里,鲜血低落,金光炸开。


    阁外的人皆被刺眼的光灼伤,纷纷以袖遮挡。


    那碎裂的镜片好似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开始慢慢聚合。


    黑雾凝聚又分散,一股冲击波将镜片冲散。


    ——嘭!


    又一声巨响,蔓延的黑气将整座阁楼都震动,大股尘雾席卷提剑而入的弟子,一一震飞。


    那四分五裂的镜片如流星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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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一道金色,消失在了夜空中,而除了被白玉姮攥在手中的碎片,余下五片四散飞走。


    那黑雾见任务达成,飞出阁楼,消散在了夜空里。


    白玉姮冷眼盯着黑雾飞走的方向,攥紧手中的碎片,鲜血从指缝中滴落。


    而一旁的小金蛇已经将那蟾蜍治服,白玉姮收回视线,收了蟾蜍,幻化成一条小金蛇盘旋在阁楼之上并遮掩住气息。


    *


    “怎么回事!?”


    东玄帝君人未到,但怒声已至。


    “四方镜失窃了。”元光帝君还算冷静,但以往柔和的嗓音变得冷冽。


    “可抓到了贼人?”灵真帝君也到了,三人站在阁楼之上,看着打斗过的痕迹,蹙眉沉思。


    “现在得先安抚人心。”元光帝君沉声道,“四方镜失窃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不然人心惶惶,多生出事端来。”


    东玄帝君不认同他的说法:“那么多弟子都看见有东西飞出天枢阁,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我觉得元光说的不错,先将此事遮掩下来,再通知各派宗门,大家一起搜寻。”灵真帝君赞同道。


    “……”东玄帝君深呼一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元光帝君不回反问道:“裴仙师可来了?”


    灵真帝君摇摇头:“来时并未瞧见。”


    “先让人去请裴仙师。”元光帝君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是。”


    弟子方应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去了。”


    那弟子一愣,继而行了个礼:“裴师叔。”


    裴渊颔首,走入阁楼。


    “结界我已查看过,并未有破损的痕迹,倒是加固过了。”裴渊还未等他们说话,开门见山道,“四方镜是从楼中裂开的。”


    裴渊嗅到一丝血腥味。


    “可阁楼外有结界,阁楼中也有结界,还有东玄设置的暗门……”元光帝君蹙眉分析,见他径直往角落走,弯下腰一抹,指尖染了道红,“怎么了?”


    “有血。”裴渊捻了捻尚未干涸的血迹。


    “血?可是守楼弟子的?”东玄帝君急忙问道。


    元光帝君摇摇头:“不是,方才我查看过了,他们没有受伤。”


    “那是窃贼的了?”


    “方才那么大的震波,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刚才听守楼的弟子说在一声巨响之后、黑雾炸楼之前还有一抹金光,在这之前也隐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但他们都以为是幻听,不过只是响了两声。”


    东玄帝君道,“既然结界没有破,那应该就是四方镜本身出现的问题。至于那打斗声、金光和黑雾……”


    “……”元光帝君默了默,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想,反而提出一个可能性,“许是姮鸾之前留下的屏障,将那窃贼打伤了……”


    在角落偷听的小金蛇猛然一惊,下意识看向人群中冷脸淡漠的高大男子。


    金光?


    裴渊眼皮一跳,心倏然被人攥住。


    “裴仙师去哪?”


    “欸?”


    “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三人疑惑半晌,又想到此人一向性格怪异,也不再多想,开始处理今夜发生的事。


    裴渊下楼之时,那脚步都是虚浮的。


    在他离开之前,一条细小金蛇刚从旁边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