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霜凝漱雪

作品:《九歌一梦

    “救活……贺祈源?”


    我怔愣看着他,顾辞阴笑着俯身靠近。


    “仙子莫非以为世间只有起死回生之术可以救活人命?还有另一种法子。”


    霜雪凝滞,四目相对良久,顾辞未再言语,反而越靠越近。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越发明显,恍若……那夜云端上飘洒下的味道。


    他阴测测地笑着,指尖划过我腕间。


    “这可是瞒过了方大仙的法子啊。”


    柳砚清去过地府?是为了救活贺祈源之事吗?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越靠越近,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突然顿住。他抬眸望向远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继续说啊?”


    他不语,只侧头望向斜上方。我顺着顾辞的视线看向远处白雪皑皑的悬崖上。


    “砚清?”


    悬崖之巅,柳砚清一袭白衣猎猎,眉目如刀。他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中青光隐现,分明是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顾辞直起身笑道:“既然仙人亲自来了,这故事的后半段……就请仙长亲自讲给仙子听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化作黑雾消散,只余一缕血腥气萦绕不散。


    “说好的来入口处等我的。”


    我杵在原地,看着仙人踏雪而来。


    柳砚清浅笑道:“有顾辞引路,正好让你同他说说话。”


    我挽上他的手臂,歪头靠上他的臂膀。又想想看不见脸,转了个身,环住他的腰靠近他的胸膛。


    “砚清……”我闷声问,“黑无常的话,是何意?”


    柳砚清抬眸看了眼头顶压低的乌云,掌心拢住我冰凉的手指。


    “要下雪了。”


    积雪被仙力分开,在我们脚下铺就一条小径。神鹿衔着萤火走来,照亮他欲言又止的眉眼。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幻境里不是说好坦白一切吗?”


    “这项术法,独独不能告诉你。”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结冰的湖面上。


    “现在也不能吗?!”


    柳砚清无奈地挨着我坐下,说道:“以仙鹤为皿,重塑魂魄。待施术者忆起逝者音容,便可魂归本体。”


    “你话没讲完。”


    但凡柳砚清说得模棱两可的话,一定是还有所隐瞒。


    他果然怔了怔,失笑道:“需一仙百年修为,一仙全部神力,二仙之力与残破灵魂注入仙鹤,待启术之人忆起死者的生前与容貌,灵魂铸造完成。”


    我心疼地抚摸他此刻尚是墨黑的发。


    “所以你的头发……百年修为,不就是你所有的修为?!”


    他轻轻捉住我的手腕,在我掌心处蹭了蹭。


    “我是绝世仙骨,百年修为能抵千年。”


    我抿唇垂下头,眼泪砸在冰面上,融出细小的坑洼。


    “对不起……”


    “为何又道歉?”


    “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我有说是因为你吗?”


    “不是吗……”


    砚清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他的手掌轻轻托起我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融化了眉间的霜雪,柔声道:“我是心甘情愿救那人。悬壶济世,不问缘由。你不是一直记得这句话吗?”


    东凉皇宫与阿丘说过的话,他真的听见了!


    我突然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柳砚清被撞得微微后仰,却立即收拢手臂,将我牢牢锁在怀中。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带着湿漉漉的颤意。


    他低笑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可闻:“我何曾离开过?”


    “暗处也不行!”我抬头瞪他,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我要你一抬眼就能看见,一伸手就能碰到。你……”


    我没骨气地抽噎,咽着把脸埋回去。


    “别再留我一个人……”


    柳砚清的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怀抱收得更紧。远处神鹿呦鸣,惊起一树流萤,照亮他垂眸时眼底的水光。


    “好。”


    以仙鹤为皿,重塑魂魄。待施术者忆起逝者音容,便可魂归本体。


    莫非我就是那施术者?待我恢复所有的记忆,记起贺祈源的模样,便可将他起死回生?


    方大仙宁愿看着亲生女儿赴死都不愿相救的人,为何柳砚清甘愿折损百年修为也要救?


    又是我……


    是我散尽神力不够,还要拖他下水,只为救活一个……情敌?


    柳砚清当真是魔怔得厉害啊。


    洞外飞雪连天,霜洲陷入一片苍茫死寂。我摩挲着手中褪色的红绳,思绪恍惚。


    手中是顾辞归还与我的红绳,我看了眼红绳,又回头看了眼走到我身边的柳砚清。


    “夜深了,还不歇息吗?”


    他走到我身侧,撑开披风揽住我的肩头。


    我昂首盯着仙人雕刻般的下颌线,思绪恍惚。


    “双手,伸出来。”


    他眉梢微挑,却仍顺从地摊开掌心。我拽过红绳,东凉学来的捆缚手法在仙人的手腕上缠出鲜红的结。


    他晃了晃被缚的双手,“这是要……将我缉拿归案?”


    “虽然不知道颜大人是怎么做到一面在信州当知县,一面在神山当仙人。眼下,乖乖束手就擒吧。”


    他任由我牵引,眼中漾着纵容的笑意,“好。南风大人要怎么罚?”


    我牵引着绳子,后退着将他拉入洞中。


    思绪恍惚……


    洞内火光将我们交叠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恍惚间,我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荼蘼花事,豆蔻香残。雨晴烟晚,奈何绵绵……八年前,我为何从婚宴上离开?”


    柳砚清望着我,摇头。


    我低垂眸子,“这……只是我的猜测……是我怕负了你,怕弱小的自己配不上你。”


    “三千年的仙子怕配不上二十来岁的凡人吗?”


    “你可是颜卿啊!当吴盼秩说要带我去军营时,我竟然……觉得庆幸。筹备婚宴的那些日子,我日日都在想……是不是该嫁给你……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嫁给你……”


    退至床榻边,我轻推,砚清跌坐床沿。我欺身上前,跨坐在他身上。


    “我真的值得你如此疯狂炙热的爱吗?我可是来者不拒,和所有人男人都上了床的下流之人啊……”


    两滴豆大的眼泪落在柳砚清的双颊上。被捆绑的双手举起,用手背蹭去我脸上的湿润。


    “因为柳砚清……当真是魔怔得厉害啊。”


    他说完自己先笑了。


    洞外风雪呜咽,他贴着我的唇呢喃:“我能听见你的心声,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那你——”


    “对我而言,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个……疯子……”


    捆缚的红绳突然化作齑粉,柳砚清扬起一抹笑意,扣住我的后脑凑上前靠近,额前的发丝勾连在一起。


    “信州府狱中我说过,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我不能……再看着你离开我了。”


    炽热的吐息淹没在交缠的唇齿间。


    他的舌尖抵开我的唇缝,带着沉水香的温热气息瞬间侵占所有感官。我下意识攥紧他胸前的衣襟,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榻上。柳砚清的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舌尖扫过上颚时激起阵阵战栗,齿尖不轻不重地磨着我的下唇,在疼痛与酥麻间反复辗转。


    “那你倒是……倒是别……别变着法折磨我啊……”


    我喘息着仰头哭诉。略微粗糙的唇瓣正吮吸我的咽喉处。


    “你暗我明……偏生你看得见我……我却只能想着你的脸安慰自己……”


    湿热的气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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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呼在锁骨处。


    “环州那夜?你当是幻觉?”


    “欸?唔——”


    呼吸被尽数掠夺,我只能从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他忽然退开半分,银丝在唇间牵连断裂,又在我吐着舌急促喘息时再度覆上来。


    “确实是幻影。若非幻影,也见不到你如此渴求我的模样。”


    这次却温柔得令人心颤——舌尖轻轻描摹我的唇形,像在对待易碎的薄冰,而后缓缓探入,与我纠缠共舞。


    洞外的风雪声渐渐远去,耳边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喘息,和唇舌交缠时暧昧的水声。


    身体与灵魂皆契合的人,如何做到每一次缠绵都包含思念和怨气?


    我觉得,都是他的错。


    水性杨花不懂洁身自好是我的错,我承认。其余的,都怨他!


    我直起身,重新坐稳了些,抬手撩开额前遮挡视线的湿发。


    “都怨你。今夜要往深了惩罚你。”


    仙人的墨发披散压在身下,


    “悉听尊便。”


    “夸我。”


    “只需听夸奖之词?”


    “这只是第一项!夜长着呢。”


    修长的手指试探性的在我的腰肢处行走,惊起一阵战栗,模糊听见有人发出吃痛一声。


    “爱胡思乱想。轻信他人。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真的是在夸我吗……”


    冰凉的指尖、尖端抵住我的唇、颈、口……


    “我还没讲完呢。每次交欢都会下意识喊出我的名字。嘴上喊,心里喊……”


    张合的唇瓣亲吻我的心口。


    “这里一直住着我,想着我,渴望我。”


    仙人明亮的眸子抬起,我垂头撞进他的眼眸深处。


    “这副表情,只在我面前出现。”


    “什、什么表情?”


    “抛却杂念,恼我磨磨蹭蹭的表情。”


    呼啸而来的翻江倒海,我像骑在马背上,无法控制脱缰野马。


    春景旖旎,起伏的山脉和虚幻成影的绿意,在惊破天际的呼喊中坠入温暖。


    我靠在汗湿的身体上,聆听他的心跳。


    “还要听……听你唱歌……”


    “我不会唱曲。”


    “不会唱曲,却为我写了首曲子?”


    “没人规定写会必定会唱吧。”


    “那你念给我听……所有……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你为我写的所有,都一一念给我听。”


    “夜已过半,怕是念不完了。”


    “我不管。在你念完之前,我们……”


    我伸出一条勾住他的腰,带着配合我的他翻了个身。墨发垂落,摩挲过脸庞。


    “缠绵不休。”


    他低笑捧起我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眼底似有万千星辰流转。洞外的风雪声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世间万物都化作虚无,唯有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听你的。”


    低哑的嗓音刚落,砚清的唇便覆了上来。不同于方才的炽热掠夺,这个吻温柔得近乎虔诚。他轻轻含住我的下唇,舌尖缓缓描摹着我的唇形,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疼惜。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每一次心跳的震颤。他的吻渐渐加深,却又克制着不敢放纵。


    当他终于稍稍退开,继续着下一步,微喘的气息拂过我的唇角。


    “顾影海底月,辞眸心上人……”


    “仙人写的曲子,被我拿去给了别人作名,不生气吗?”


    “这句诗……原是你的笔墨。那年,你我尚未相逢。你第一次离开后,昏睡蓬莱第几宫时,坐于礁石边思念成疾,擅自用了你的话,做了这首《天上月》。”


    我拥住轻轻浮动的他,似要将他镶嵌进身体,再不分开。


    “你若再离开我……可真要再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