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见长安

作品:《西北望长安

    沈弥应下,迈进马车。马车宽敞,锦缎作帘,双雀衔珠纹绣的软垫上放着一身一等太监的行头,沈弥知道这是给她准备的。


    她刚换好衣服,带上黑色纱帽,就听见车外小内侍唱道


    “沈公公,霄华楼到了。”


    沈弥快速整好前襟的褶皱,掀开车帘,小内侍已经抬起手臂在车边候着,沈弥扶着他缓步下了车,垂目立在一旁。


    霄华楼门前人声鼎沸,各色郎君娘子却不敢往沈弥这边多看。


    大长公主的马车是皇家制式,车檐的锦布还绣上了大长公主府的徽记,都知道今日是大长公主的赏灯宴,宴请京城里各大皇亲贵胄的家眷,有眼色的人都不会没事找事上前碍眼。


    “沈公公,朱娘子到了。”


    听到小内侍的禀告,沈弥扭头看向霄华楼,一个身穿彩珠绣蝶百迭裙的窈窕女子,身旁跟着一个小婢捧着琴,朝她的方向走来。


    走进了才看清朱娘子的容貌,沈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粉腮含笑,弯眉凤眼,举手投足间都有撩拨人心的情意,不愧是霄华楼的花魁娘子。


    沈弥侧身取下车边挂着的犀角灯,迎了上去。


    “朱娘子,请”


    朱娘子似是没想到大长公主府的公公会上前请她,脚步乱了一瞬,却转头弯着眼看向沈弥,沈弥只当没看见,伸出一只手要扶她上车。


    霄华楼的花妈妈看到此处的动作,赶忙快走几步凑上来,却被两个内侍拦在一丈之外。


    “公公,这可使不得,贱籍女子怎的让公公沾手。”


    沈弥回头看向花妈妈,轻声道


    “朱娘子今日是大长公主请去献艺的,那就是大长公主府的客人。咱家是奉大长公主的令请朱娘子,那自然以客人之礼待之,有何不可?”


    说罢没有再与花妈妈纠缠,翻身上车,朝朱娘子伸出了手。


    犀角灯被沈弥提在身前,温黄的灯光映着她如玉的脸,照的她眉间的红痣格外鲜红,皓齿星眸带着浅浅笑意,朱娘子抬头看着她,下意识的把手递给了沈弥。


    下一瞬感受到沈弥掌心传来的暖意,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大胆,下意识垂眸躲闪,沈弥伸手一拉,随即抽出手暗揽了一下朱娘子的腰,让她稳稳地坐进了马车里。


    “启程回府。”


    马车缓缓驶动,抱琴的婢女和两个内侍跟在马车后慢慢走远了。


    霄华楼二层的雅间,一个身穿宝蓝连云纹长衫的男子斜倚在窗前看向马车远去的方向,侧头对身边的人说


    “不言,你去查查这个大长公主府的公公是何来历。”


    说罢,身穿骑装腰间佩剑的男子已经快步退下。


    随即,另一道鸦青色的身影从外室挤入,咋咋唬唬地就喊起来


    “顾西北!你让不言干什么去?姨母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带你去大长公主府赴宴,全京城的贵女今天可都会去,你要是这次都选不出你的国公夫人,那真的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去吧,我都答应……”


    “我去。”


    程元祐还没说完准备好的说辞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打断,愣的都有些结巴。


    “???你,你说什么?我都求了你好几天,你现在答应这么爽快。


    你是不是耍着我玩儿?你这个黑心肝的坏男人。”


    他说完就作势要扑上来拽顾西北的衣摆,顾西北用食指抵住他的脑袋,将他推远。


    “你不是说了,这次皇后娘娘特意交待,我若是还不去,岂不是辜负娘娘一番好意。”


    程元祐听完解释,还是难以置信,盯着顾西北的脸想找出他说谎的证据。


    “不对,我早就说是姨母交待的,你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你说实话,你看上谁了,除了二皇子谁敢和你抢?


    难道说这个女子家世太低?你先告诉我,我帮你去姨母那里旁敲侧击,万一能成呢?”


    顾西北实在是懒得理程元祐,他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那个大长公主府的公公,为何对朱娘子这么客气?难道是大长公主对霄华楼有了什么怀疑?


    大长公主闭府十余年不涉朝政,但她是武安帝的亲姑姑,也是她扶持当年势弱的武安帝上位,顾西北实在不敢小看她。


    今天来接朱娘子的公公,他也没见过,这样相貌的公公,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就已经当上了一等太监,绝不是普通内侍。


    心想着,顾西北坏笑地看向程元祐


    “我刚刚看到大长公主府来接人的一个公公,长得很不错,看着很机灵,我想要过来在身边伺候。”


    程元祐正在喝茶,闻言大惊,一口水喷到顾西北身上。


    顾西北嫌弃的侧身躲过,还是沾湿了袖子,连忙唤人给他取备用的衣服。


    他在屏风后让不语换衣,程元祐又挤到屏风前劝他,额间的汗显示着他心底的着急。


    “阿逐,你可不能,你至少,你不应该,做人不能……”


    顾西北觉得好像是出了些气,一点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少个伺候的人,你看不言和不语,你不是老说他们不太机灵。


    我感觉那个公公看着,挺机灵的。”


    程元祐听到这话,才舒了一口气,赶快拂了拂自己的胸口,他可被吓得不轻。


    顾西北虽然父母早逝,却是由皇上皇后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现在刚及冠,就承了辅国公的爵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份和荣宠,却一直没有议亲,暗地里的非议不在少数,可偏偏这人自己既不着急也不澄清。


    好在他先天条件够硬,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气质在这上京城里都是头一位,仅仅凭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还是拦不住这上京城的小娘子们对他芳心暗许,但那些暗地里的猜测要是变成事实,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大夏民风虽然开化,皇亲贵族中养小倌儿,去南风馆的也不在少数,但总归算是上不得台面的癖好,有脸面的人家都藏着掖着,顾西北要是真对一个小公公起了心思,他要怎么和姨母交代倒是其次,凭武安帝对顾西北的在意说不定是要把这带坏他的屎盆子扣在他程元祐的头上。


    亲爹刚被贬去江南,这事要是再赖到他头上,指不定要把他发配去哪个苦寒的犄角旮旯里荒度余生。


    他程元祐从出生就是喊着金汤匙,长这么大就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虽说平时纨绔了些,但总归也没给家里惹出过什么祸事,心里心心念念多年不敢说出口的从来也只有那一个远在边关却战死沙场的小娘子。


    照大多数人的眼光来看,他至少也得被赞上一句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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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儿郎,要是被顾西北这厮连带冤枉,最后导致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回,那才称得上惨绝人寰。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次宴会上助力顾西北,找到让他能够心动的…女人。


    顾西北看着程元祐越发郑重的表情只觉得好笑,怕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对那小公公起了什么心思。


    他不由地也在心里怪自己,没事干嘛和程元祐开这种玩笑,这人心性至纯,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怕是会当了真。


    可他也是烦透了这些给他说亲的场合,像是满上京的小娘子都可让他随意挑捡,像是和他沾上边就能让整个家族得到皇恩照拂。


    却没人想过他也只是被人抛在世人面前诱人的饵,若是有人上钩,自会有地府里的恶鬼涌上来将他们拉向无底深渊。


    此时沈弥和朱娘子刚到大长公主府,一个内侍就来要迎朱娘子去换衣等候献艺。


    她便和朱娘子行礼告别


    “朱娘子先去暂歇,咱家去回大长公主话。”


    大长公主府的琉璃灯高挂,夜风微凉,灯火晃动,沈弥的脸迎着光晕,双颊浅浅的梨涡都显得比以往深邃。


    朱娘子心里跟着微风中的灯笼荡漾,感觉手心越发的烫,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她朱妤从小就被养父当瘦马培养,后被主子买下送入霄华楼,捧成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不知道遇到过多少男人,就没人比她更谙逢场作戏之道。


    今日软言软语地哄你,明日翻脸无情的男子她见的不要太多,但今天这个玉面郎君,却随意几句就将她撩拨。


    这个男子到底有何不同?要是说长相,确实和主子不相上下,要说权势地位,他只是一个公公。


    对,这个沈公公,算不上真正的男人,难道,难道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反而是太监更让她钟情?


    朱娘子跟在小内侍身后怀疑着自己,心像滴血一样的难受。


    直等她到了府上为她准备的歇息之处,还是难以平静。


    正当她心烦意乱地调着琴,一身黑色骑装的不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琴弦都挑断了一根,她压着声音喝道


    “何事!”


    “主子有事。


    你常出入大长公主府,对沈公公有什么了解?”


    又是问这个沈公公,她也是第一次见,哪有什么了解,想到这不由得脸也一红。


    不言奇怪的看着她“你脸红了,为何?是不是很了解?”


    朱娘子赶忙捂上不言的嘴“你个闷葫芦,突然间的,瞎说什么!我才不了解,我和沈公公也是第一次见。”


    不言不解的看着她,示意朱娘子赶快把手松开。


    “主子想知道关于沈公公的事,命你今夜你在赏灯宴打探一番。”


    朱娘子赶忙低头应是,脸羞的更红,不言第一次看朱娘子这样,十分担心今夜的任务。


    “你很奇怪,是不是中毒了?这个任务很重要,你要心里有数。”


    朱娘子看着不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主子这两个侍卫一个不言,一个不语,平时办事倒是挺利索,关于风月却一窍不通。


    还好因此不言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惹得主子怀疑她的能力,那就得不偿失。


    朱娘子只能赶忙保证,自己身体安康,绝对能不遗余力的完成任务,不言这才欣慰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