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唇上的鲜血

作品:《闭口蝉与她的传声筒

    少涘就这样一直处于半怔愣的状态送走了绝大多数‘人’。


    虽说她面对那些‘人’的提问,依旧是耐心交谈,就差没将任老未来的美好景象给他们描绘一遍了。


    但一旁拿着火符,负责分发焚烧的少鹿和阿牧就是觉得,少涘有些心不在焉。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火化,明知这样做,有可能不得安息的情况下,他们依旧会为了任老,以及他生活的这座岛不留隐患而去奉献自己。


    偶尔会有一两个小孩子嘟着嘴,想要继续顺着大海飘荡,但也都被大人耐心教导,最终为了口中偶尔会给他们撒糖吃的任爷爷,选择与父母一同离去。


    终于,排着的长队在少涘走量不走心的服务中逐渐见了底。


    在她将绝大多数的尸块送走之后,面前仅剩下一大一小牵着手的身影。


    那两‘人’走上前来,在接入少涘灵识的时候,迟疑了一瞬,大的那个问出了前面许多人都会问的问题。


    但是称呼却是完全不同。


    “任溪呢?”


    这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声,她牵着的那个小小身影,此刻也用脆生生的童音跟着叽叽喳喳:“父亲呢。”


    少涘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也是任老。


    原来,任老名叫任溪啊。


    真是个好名字。


    本来已经有些疲乏的神经,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通了灵窍。


    这两位,怕就是任老早逝的妻与子。


    少涘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之前对着那些人的借口在此刻却是半点也吐不出来。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假话。”


    果不其然,少涘还未开口就已经听到自己的借口被戳穿。


    不对。


    “你能听到我刚才和那些人说的话?”


    少涘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为了不像最初那样被庞杂的灵识冲击,少涘这次是极度谨慎的挨个儿接入灵识,不存在能被听到的情况。


    更别提这女子上来就能指出少涘言语间的漏洞,就不可能是诈言。


    少涘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这是任老的家里人,应当知道实情。


    “他得知当年做了件错事,心绪大乱导致思维混乱,以后可能需要人照顾才能度日。”


    少涘难得将话拐得婉转了些,她力所能及只能说到这种程度,再委婉的话她也想不出来了。


    早知这么麻烦,就让阿牧来了。


    少涘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也好,何先和何然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任溪与他们在一起,我很放心,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孩子……”


    女子说着,语气低落了下去,少涘竟能从她脸上看出蹙眉之相。


    “你知道他们?”


    “知道的,自从险些被尊者与何先发现之后,任溪这么多年,每月都会与何先在他妹妹的小院儿相见,随后两人会送何先回到海边,初时何然五感皆闭,任溪就是趁着那时候,抓紧时间医治我们的。”


    原来如此。


    少涘心下暗道,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任老藏匿尸块一事,除开海边封着医术大典的禁地之外,也就只有这个时间才能接触到了。


    “我知道他做的不对,但我没办法与他交流,只能帮他束缚着这些尸群,看着他一步错步步错,现下疯了也好,也算是个了解。”


    女子僵硬着动作蹲下身去,身上勉强被聚拢在一起的碎肉‘啪嗒’几声,跟着她的动作掉落下来两块。


    但女子毫不在意,她用没有骨节的手细细的从她牵着的孩子身上摸过,终于在右手掌心的□□里,摸出一块玉佩。


    她将玉佩放到了少涘手中。


    “只是苦了何先那孩子,这块玉佩是我们夫妻二人当年路过魇城时,偶然间所得,这么多年下来,这些碎尸能安静待在此处,有一大半是这块玉佩的功效。”


    “我闲来无事,将自己与任溪行医多年的所见所闻以及配方疗法都记在其中。我想请你,将这东西交给何先,以宽慰他这么多年被任溪耽误的时间。”


    少涘攥紧了这枚玉佩。


    她估摸着,何先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玉佩这玩意儿了。


    虽如此想,但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办到的。


    她点了点头,示意应下此事。


    刚想开口问还有什么其他心愿,比如给任老带什么话的时候,少涘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跌落。


    左边阿牧与少鹿一个负责分发火符,一个负责打扫收拢灰尘,都未注意到少涘这边的动静。


    倒是右边一直看着少涘行事的尊者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快步走到少涘身边替她把了脉,随后生拉硬拽将她的掌心摊开。


    那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玉佩。


    这时另一边的两人也反应过来出事了,靠近之后看向查看少涘状况的尊者,希望她能给个准话出来。


    但尊者却一言不发,面上的面具也不能让两人观看到她的神色,一时之间,焦急的气氛在海边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到几人耳中。


    “是失魂症吗……我或许能看一看。”


    是任老的妻子发出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失去了生理构造的她是如何能发出声音的,但此刻她的言语对阿牧与少鹿二人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阿牧不管不顾自己身体已经几近虚弱的情况下,还是直接张口用言灵给她稳固了灵识,让开了少涘身边的位置。


    少鹿眼见阿牧没有任何与师妹借力的情况下使用出了言灵,心下疑惑丛生,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等着那位皮肤紫红的女子探看师妹的身体。


    “这位姑娘,魂魄不稳?怎么只有两个?”


    “两个?什么两个!不是只有一个吗!”


    阿牧脱口而出,面色惊惧不定。


    “难不成是刚刚那枚玉佩?”


    一直沉默的尊者此时开了口,将刚刚少涘握在手中却不翼而飞的玉佩讲了出来。


    阿牧闻言如置冰窖,他还没做好准备,阿姐身上连第一道神魂都未溶解,现下骤然间第二道就进去了,若是能溶解便好,若是不行……


    他头脑一阵眩晕。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了,没有看出这位姑娘身上的魂魄与玉佩中的是一体,既如此,那就我来弥补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上了少涘的手腕。


    “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不够,还需这位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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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自己努努力,或是有人从旁助我一臂之力。”


    “还有,我的小儿已无甚遗憾,还望姑娘将他送走吧。”


    女子转头对着少鹿轻声嘱托,原来之前她一直在后面观察着少涘等人的一举一动,在确定了几人完全没有恶意之后,才放心将玉佩交给她。


    阿牧咬紧舌尖,将少涘抱起,腾出的手向尊者所在的位置摊开,手心向上索要东西。


    尊者见状会意,将放在身上的珠子交给阿牧。


    只见珠子刚落入掌心,阿牧抱着少涘的身影,连带这原本站在一旁的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急得团团转的少鹿见自己没有被带上,更是火上浇油,但很快,她的裙摆就被一只小手拽了拽。


    “姐姐,阿娘说让我听你的话。”


    少鹿闭着眼睛咬了下牙。


    她要将师妹要做的事做完,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师妹醒来会不开心的。


    这么想着,少鹿伸出手递给那只小手,手把手教他在空中挥舞两下,随后自己沉默着将他的灰烬收拢归好。


    阿牧几人的身形再出现时,是在他们居住的小院,他珍而重之的将少涘的身体放到床上,随后示意女子可以开始了。


    那女子却微微笑开:“你不用担心,我与那玉佩相伴度过了数十年,能看出来那东西在这姑娘体内温顺得很。”


    看着阿牧的神色依旧愁眉不展,还是那样焦急的神态之后,她叹了口气。


    “也好,一会儿我会将玉佩这么多年来倾尽在我体内的灵力全部归还出去,事成之后如果我消失了的话,请将我儿与我的灰烬一同交给任溪,也算是全了他这么多年不负我二人之心。”


    听到此处,阿牧才压着声音道:“您放心,我一定做到,我阿姐就拜托您了。”


    女子点点头,将手拉上少涘的手腕,半晌之后,身上经脉各处汇成一条条金色细线向着少涘身上涌去,随着金线的脱离,女子身上原本的紫红色逐渐加深,慢慢的,幻化成了纯正的黑。


    在身上最后一道金线流向少涘之后,她终究坚持不住倒了下去,阿牧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扶在床上,轻声呼唤时,发现女子的灵识已然烟消云散。


    但这些东西进入到少涘体内之后却如石沉大海,不见任何效用。


    阿牧沉默了一瞬,他此刻没有闲心去顾及别人,一颗心全都拴在少涘身上。


    他从袖中拿出走之前从尊者那里要回来的珠子,举着它目不转睛的盯了片刻,最终用牙将舌尖咬开。


    随后附身下去,一手将珠子抵在少涘唇边,一手轻轻向下扳动少涘的下巴,随后将自己舌尖血隔空滴到了珠子上。


    珠子接触到阿牧的鲜血之后立刻化成一道流光向少涘嘴里涌去。


    阿牧直起身时,几乎站不住脚,踉跄着扶住床头才未倒下。


    他呆呆的看了半晌自己俯身时,隔空滴落在少涘唇上的鲜血,这么多天以来,阿牧第一次有了实感。


    这是他的阿姐,是他的少涘。


    他现在精神高度紧绷,虽然昏昏欲睡之感一股一股的涌上来,但他睡不着,不敢睡。


    靠着床边的脚踏上静静做了半晌之后,他站起了身,开始处理女子的尸身。


    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才能不那么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