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作品:《人在酒厂,创飞前任

    闷热的空气,尖锐的蝉鸣,熟烂的水腥气。


    碗筷被粗鲁地放下,发出哐啷的巨响。


    旋即,门被关上了。


    蝉鸣声没有被隔绝,与后脑勺如尖刺的疼痛汇合,在神经里翻江倒海。


    清源清见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


    他面无表情地擦掉了嘴角的血沫,换上干燥的衣服,往挎包里随便塞了几本书,去学校。


    他走了很久,也没找到学校的位置,反倒越走越偏,他的脚步变得沉重,像是灌了铅一般,但他只闷头往前走,最后驻足在一扇门前。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久到里面的人打开门,主动将他拽了进去。


    狭窄的房间被装饰了彩灯,自然光被阻挡,五颜六色的光像星光一样闪烁,把少年褐色的头发也晕成了灿烂的色彩。


    “生日快乐,清见。”诸伏景光拉着他冰凉的手走到桌前,那里摆着一个蛋糕。


    十七岁。


    “许愿吧,清见。”


    清源清见像是还没缓过神,静了片刻后才笑了起来。


    他的笑其实没见眼底,但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阴郁着脸,便显得这笑很稀罕、很真实。


    “好。”他闭上眼,“我许愿。”


    十七岁的清源清见愿望很简单。


    【我想他去死。】


    “好了。”


    “这么快?”


    “嗯。”他俯下身,吹灭了蜡烛,后脑勺的疼痛愈发强烈,激得他的心率都猛地飙升起来。


    “呼——”


    蜡烛熄灭,清源清见猛地惊醒。


    他坐起的速度很快,但疲劳过度的身体像是失修的机器,行动间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不受控地重新倒回去。


    视线还模糊着,像是回到了那个闷热窒息的空间,清源清见面无表情,任由自己倒回去。


    “咚”的一下,脑袋会与地板接触,然后是剧烈的……


    一只柔软温热的手垫在了他脑后。


    清源清见缓慢的眨眨眼睛,对上了那双蓝灰色的眼眸。


    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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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见!”


    诸伏景光紧紧抓着清源清见的右手:“醒过来了吗?”


    刚才他就发现白发青年睡得不安稳,他喘气很费劲,牙关紧咬,像是拼尽全力在呼吸,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有没有可能是中毒?


    想法蹦出脑海的瞬间,诸伏景光便无暇顾及衬衣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清源清见裹起来。


    似乎感受到了束缚,清源清见猛地挣扎。诸伏景光害怕伤到他,一边摁着他的手,一边把袖口穿过去,但半边衣服还没穿完,清源清见便撑着坐起,又因为脱力倒了回去。


    诸伏景光短短几分钟被折腾出了一身汗。


    他与那双湿漉漉的、雾蒙蒙的眼睛对上视线,头一次从里面察觉到了清源清见真实的情绪。


    难过。


    他在难过。


    “绿川君……”清源清见开口,声音哑得可怕,“你怎么来了啊。”


    诸伏景光放开他的手,继续把外套往他身上扯:“如果我不来,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办?”


    清源清见直愣愣地看着他。


    诸伏景光问:“是洗澡的时候摔倒了吗?”


    “嗯……没什么大事。”清源清见无精打采地道,“麻烦绿川君你过来了。”


    诸伏景光垂下眸:“现在可以不用这么叫我。”


    清源清见愣了一下:“还是谨慎一点吧。”


    诸伏景光没说话,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


    清源清见一僵,旋即缓缓放松下身子,把脑袋埋到了诸伏景光的胸口。


    哪怕心里有无数疑问想要得到答案,诸伏景光也克制住了自己过于尖锐的试探。


    他像是完全忽略了那些问题,轻轻拍着清源清见的背:“刚刚你在做噩梦,是梦到什么了吗?”


    “绿川君,我错过了三次许愿。”清源清见道。


    诸伏景光的动作顿了顿,说:“今年补上。”


    清源清见保持着动作不变,过了会才迟钝地“嗯”了一声。


    他心里想,已经错过了。


    清源清见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有些事却让他不得不信。


    十七岁那年,他许愿要那个男人死,愿望实现了。


    十八岁那年,他许愿到景光身边,愿望实现了。


    十九岁那年,他许愿与景光在一起,愿望也实现了。


    二十岁那年,景光入学封闭训练,他没许愿。


    二十一岁那年,景光从他身边消失,他没许愿。


    二十二岁那年,他身体有了些不舒服的征兆,他没许愿。


    二十三岁,今年,他做出了人生最大的改变,没许愿。


    那二十四岁呢?


    或许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


    诸伏景光道:“现在十一月,离你生日也就三个月了,可以提前准备一下愿望?”


    清源清见直起身:“已经想好了。”


    “这么快?”


    “嗯。”


    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清源清见笑了笑,装得纯良乖巧,却又任由心底的恶意发散。


    【我想组织,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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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源清见的精神劲头随着他的清醒好了不少,连高热都逐渐降了下来。


    诸伏景光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开了一条缝。


    清新的空气流通进来,与室内停滞的气流进行交换。


    清源清见的笑还挂在脸上,目光瞥到打开的背包、被拿出来的衬衫时,却蓦地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他这时才意识到,诸伏景光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原本停机的脑子迅速转动,嗡嗡的几乎烧坏了CPU:只有一件衣服,他的药放在夹层里,应该没被发现。


    没有密封瓶,密封瓶被莱伊带走了,后者不仅来了酒店,甚至还颇“考虑”他的生命安危,给诸伏景光打了个电话……


    倒也不必要那么贴心!!


    清源清见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冷静,旋即可悲地发现,唯一的破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他当时为什么就要手贱打开、点评一下莱伊的不专业性……


    至于手抖,他已经懒得骂了,清源清见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是这个程度,挺争气的。


    景光会发现吗?照理说“潮汐之味”的死亡现场他们都没进去过,但以景光的性格也有可能事后返回。


    但味道应该会散掉吧?只是一点点浅淡的花香……


    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一瞬间,他甚至又听到了尖锐的蝉啸声。


    清源清见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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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无法让自己安心下来。


    他知道诸伏景光在除了感情方面外有多么敏锐。


    他是警察,是卧底,是侦探。


    而清源清见,并·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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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伏景光开了窗,回头就看到清源清见坐在床上发呆。


    青年的视线落在他挂在椅背上的衬衣上,目光空洞得吓人。


    他心口一紧,刚才刻意后置的问题此刻上浮,无法避开。


    或许也没有要避开的必要。


    “清见。”诸伏景光走到床边坐下,直言道,“我之所以来到这,是有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昏迷在酒店。”


    “……你知道那是谁吗?”


    清源清见似是有些回不过神,“啊”了一声。


    诸伏景光继续道:“我过来时,没有看到前台的服务人员,你的房门虚掩着,也不需要刷卡就能进入。”


    清源清见的额上又开始渗冷汗,脸色苍白。


    诸伏景光看他的样子,心底一沉,不妙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去拉清源清见的手,后者却条件反射拍开。


    “我—!”白发青年短促地发出了点声响,喉咙却被卡住了似的,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低下了头。


    诸伏景光心底莫名泛起一股寒意,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你跟那人,见过面?”


    “清见,回答我。”


    清源清见被迫抬起头。


    “……”他声音极轻,微不可闻,“见过。”


    诸伏景光一下攥紧了床单,在清源清见昏迷的那短暂时间,他想了很多东西,也推翻了许多,但不管是推理还是推翻,他都本能地抗拒得知真相。


    但有些东西,不可避免地在他面前摊开。


    “是第一次吗?”诸伏景光的声音很冷静。


    “不是……”


    诸伏景光又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清源清见沉默地摇摇头,本就没什么光彩的眼睛此刻更是雾蒙蒙的,像是躲回了自己的壳,又被强行拽出来的蜗牛。


    诸伏景光看出了他的逃避,干涩地道:“认识,多久了?”


    清源清见道:“两个月前。”


    两个月,诸伏景光心底蓦地被刺中,这正是他外出做任务,将清源清见留在组织的时间!


    他勉强遏制住自己的情绪,道:“你知道他是组织里的人吗?”


    “知道。”


    “‘潮汐之味’的案子,你知道是他做的吗?”


    “……知道。”


    “你在车上昏昏沉沉提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之前他——跟你提过的吗?”


    “……”


    清源清见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那是一种欲言又止,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好像在祈求诸伏景光不要问下去,又好似在肯定他的猜测。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睛,满溢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又在反刍刚才的对话后再次反弹。


    愤怒、恐惧、无能、自责……


    他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


    清酒竟然那么早就盯上了清见,清见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感兴趣的地方?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重点了。


    诸伏景光侧头看向椅背,那件衬衣,散发着甜蜜毒香,无孔不入透着绵里藏针的威胁——的衬衣,在他没到来之前,还穿在白发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