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心疾

作品:《珍珠花

    “交给你们寨主的那些姑娘呢?”


    秦樾忽然问道,刘三瑟缩地缩着脖子,小声嘟囔着。


    “都,都死了。”


    “死了?!”


    金风紧攥着手中剑柄,眼底尽是寒霜。


    “怎么死的!”


    少女背光的面孔犹如要杀人的修罗,刘三紧张地舔过干涩的唇。


    “是,是中毒死的!”


    “那些送到寨主房中的姑娘没有一个活过第二天早上的,我听收尸的弟兄们说。那些姑娘全身黑紫,一看便是中毒死的。”


    钟楹惊讶地看向其他人,“难道是九阴教的人?”


    这样的死法与死在九阴教的男女一样。


    可是,九阴教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要得到什么?想要让正派人士与无花阁两败俱伤吗?


    但九阴教已不复存在,这个“寨主”,又是否知晓?之后又会如何?


    钟楹虽有心要到剑门山一探究竟,但四日已过,他们需要在三日内拿到七色花先压制住长庚体内的毒。


    可要如此放过这些山贼,钟楹又不甘心。看出了钟楹在纠结的事,金风率先道。


    “主子,明日你们继续赶路,我到剑门山去瞧瞧那寨主究竟是何来头。”


    分头行动无异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他们对此地人生地不熟,无论那寨主是何身份,他对于此处有优势。


    一旦金风与他对上,很有可能要受伤。钟楹刚要反对,任舒白便接茬道。


    “金风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我与她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任舒白的武功虽好,可钟楹还是不放心。


    “要不然,还是秦兄自己带长庚继续往前。我们一起到剑门山,人多总归要安全些,你说呢青颜?”


    南芜柔声道,触及到少年暗沉的视线,南芜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往钟楹身后靠了靠,睫毛微颤胆怯道。


    “秦兄要是不愿意,还是,还是你们赶路要紧。我留下吧,我虽然武功平平,轻功也不怎么样,但我怎么能忍心只留下金风姑娘与任兄呢?”


    「去你爹的!死装货!」


    “南兄此言差矣,这山寨就在那里,要除去它不在乎这一天半日的。但长庚不同,他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三日之内讨不得七色花,那…”


    秦樾不忍地一叹,水灵灵的眼瞳中尽是担忧。


    “这三日内有没有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暗处还有丰剫与白云遥他们。九儿,我很担心,就算我们顺利赶到了武林盟,长庚他曾是无花阁的人,盟主会愿意将七色花交给我们救他吗?”


    听他这么一说,钟楹心中也不由担忧。这一路上她也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她一开始打的主意是先借用徐飞客的七色花,等苓泉秋鹤的七色花送来便还给他一株。


    但秦樾此话有理,她忽略了长庚的身份。若是徐飞客知道这花是为了救一个曾经杀人如麻的人,他会愿意借吗?


    更何况,还有白云遥他们。秦樾一个人带着长庚上路,若遇到了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盟主未必愿意见我。更何况,是要向盟主讨得七色花这种珍贵物件。九儿,我担心盟主他…”


    少年皱眉叹息,眉宇间的愁绪让人心生不忍,想要将其抚平。


    钟楹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向盟主借来七色花,长庚耽搁不得。”


    秦樾嘴角微勾,在钟楹看不到的角落讥讽地斜了眼垂下睫毛的南芜。


    「呵,跟我斗。」


    「得意什么?你赢不过我的。」


    南芜心中冷笑,再抬眸之时又是钟楹习惯的无害模样。


    “秦兄说得对,但只是金风姑娘与任兄两个人,我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


    秦樾善解人意地一笑,上前拉着钟楹衣袖眨了眨眼。


    “南兄说得对,不过,南兄控蛇之术无人能及,若有他想帮,想必会事半功倍。你说呢?九儿。”


    钟楹赞同地点头,侧过脸看向南芜笑道。


    “阿芜,那就辛苦你们三人跑一趟了。不过要谨记,若真不是他们对手,逃就是了,保命要紧。”


    少女星眸中明亮真挚,带着关心让南芜心头一热。可她的话却是站在秦樾那边,让他又妒又气。


    纵然心底闪过诸多杀人泄愤的法子,面上却是不变的无害。


    南芜乖巧地点头,他的模样本就生的雌雄莫辨,此刻刻意隐藏那些戾气,乖巧无害的像是听话的小宠。


    “我听青颜的。”


    说着,还伸手去拉少女衣角。那双圆钝的狐狸眼让钟楹想到了听话的犬儿,心中一乐,踮脚欢喜地伸手揉了揉少年头顶。


    “阿芜你真好,你初入中原,若是有哪里不懂的就问金风与舒白。解决了长庚的事后我们会尽快回来与你们会和的!”


    南芜笑弯了眉眼,微微低头任由柔顺的发丝穿过少女掌心。


    “好,我等你回来。”


    如此亲昵的姿态让秦樾眼底暗沉,杀意如毒液翻涌快要喷出射向可恶的入侵者。


    将他眼底的杀意与妒忌尽收眼底,南芜挑衅地斜了眼笑意僵硬的少年。


    「瞧,你不会总赢的。」


    「呸!下贱东西!惯会不要脸勾引女人!恶心!」


    任凭他心中如何咒骂,可盯着那只白皙的手,秦樾忽然心口一痛。


    “唔…”


    少年忽脸色煞白地踉跄,钟楹忙伸手扶住他。


    “君远!你怎么了?!”


    平日里神气十足的少年此刻虚弱地靠在她肩头,感受着他颤抖的身躯,钟楹心中慌乱无措,他这个模样让她想起了那天早上的情形。


    “你旧伤复发了吗?你的药呢?”


    钟楹想伸手在他怀里翻找,又被他攥住手腕。少年虚弱地摇头,柔软的发丝轻蹭过少女脖颈,钟楹怕痒地微缩,又听他闷哼忙问道。


    “你的药呢?没有带在身上吗?”


    “在,我房内。”


    少年的声音很轻,似是压抑着巨大痛苦。钟楹心中害怕,秦樾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只能暂且扶着他坐在床沿。


    秦樾忽然发作让任舒白几人也是一惊,听到他这么说后,任舒白忙问道。


    “秦兄,你的药在哪?我去给你取来!”


    秦樾感激一笑,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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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的唇微动看起来既可怜又脆弱。


    “多谢任兄,就在我枕头旁,是一个青玉瓶。”


    “好!”


    任舒白匆匆离去,钟楹微微咬唇,又收回视线看向少年苍白的脸。


    “君远,是内伤还没好吗?要不我还是先给你调息吧?”


    “不,不是的。”


    秦樾费力地摇头,微微抬头看向垂眸担忧的少女。此刻虽然心口绞痛,却又飘飘然让他恍惚。


    “是,是我的旧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心疾。不过不用担心,吃了药就好了。”


    “心疾?怎么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要紧吗?这个药可以治愈吗?”


    钟楹疑惑,以前可从未听秦樾说起过这病,梦中也未见他发做过。


    治愈?


    秦樾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我师父可以,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


    听他低声呢喃着,钟楹不由想到梦中的最后。难道秦樾与他师父离开,是为了治愈心疾?


    心疾发作是怎样的钟楹不知,但看他攥着衣襟忍痛的模样,像极了之前她从梦魇中醒来时的样子。


    想到秦樾此生不但自幼父母双亡,自己也患有重病,钟楹便觉他可怜极了。


    看他此刻双目茫然,钟楹越发怜悯他,不由柔声安慰。


    “你别怕,一定会好起来的。如果你师父治不了,我会让爹爹和娘亲帮你,还有我外公呢,听说他老人家医术卓绝。有我们大家在呢,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少女的声音柔和清丽,饱含温柔怜悯。秦樾只觉眼眶一酸,这样的她让他想起来初识她的时候。


    不,不止。


    好像她永远这样关怀着,善待着他。可是曾经的他太过自卑,也太过自傲。


    面对她的关心善意总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被讥讽了一般。于是他努力裹紧自己所认为的遮羞布,高傲的、尖锐地攻击着并无恶意的她。


    结果,就是让曾经靠近他的小姑娘讨厌了他。


    视线中的星眸一如初见时那般干净明亮,秦樾心中摇头。


    不,她的善意让她虽然远离他,虽然生气,却并不厌恶他。如果她真的讨厌他,现在不会依旧关心他。


    如此想明白了,秦樾眼眶越发酸涩。


    「秦樾啊秦樾,你一直在别扭什么?你在高傲什么?」


    「你总以为她出身高贵便瞧不起你,对你的好也成了讥讽施舍。秦樾,你当真莫名其妙!」


    秦樾自责唾弃的同时又暗自庆幸,幸好,幸好一切还不算晚。钟楹没有讨厌他,他还是可以继续与她成为朋友,成为真心相待的朋友。


    少年心中火热,这灼烧的喜悦让那些疼痛暂时忘却。


    沉浸在高兴里的秦樾并没有注意到另一双淬了毒一般的视线。


    奇怪的氛围让苓泉秋鹤对视了一样,秋鹤神情古怪地看了眼藏不住热切的秦樾。


    「真奇怪,这秦樾不是与钟楹不合吗?怎么瞧着不像啊。」


    “嘭——”


    一声巨响自隔壁传来,钟楹心中一惊。


    「那是秦樾的房间,任舒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