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魔修都卑污

作品:《签到阻止师尊黑化

    云阙仙宗崇尚自然简约,竹篱茅舍依山而建,错落在缭绕烟气中,没有繁复的雕梁画栋,一切都遵循着自然之法,简约而不失庄重。


    不过空气湿冷,呆的久了,衣裳也变得厚重潮湿,林絮舟心中直犯嘀咕:“这地方待久了真不会风湿吗?”


    跟着夏新月行得一阵,哗哗水声由远及近,随山势转了个弯,眼前豁然一亮。


    石崖瀑布垂空倒入潭中,山壁顶端隐入缥缈云雾,仿佛从天而降的无根之水,激流直下,远远在潭水边站着,就有无数细密的水珠喷溅在脸上,很快鞋头、衣襟也都被打湿了。


    瀑布下的水潭或可深三五丈,沿着溪流前行,来到一方莲潭,这里天气如此湿寒,朵朵莲花却如羞涩的仙子竞相绽放,林絮舟拨开花与叶的间隙,透过轻皱的水面,终于看见自己长得什么模样。


    方才他在泥泞的地里翻滚,一头乌发沾满了厚厚的泥巴,面容反被衬得俊美无瑕。


    老实说,这副容貌与他中学时有七分相似,两分是更突出的面部优点,许是身上这袭妖艳红衣之故,衬得眉目间又平添了一分魅色。


    林絮舟关注的重点是,脸颊上的血痕轻浅,不仔细看甚至注意不到,刚想用清水梳洗一番,就被云雁声喝住:“住手!这飞瀑山本是师祖的居所,因我师尊喜爱这莲潭清新脱俗、纯洁无瑕,师祖便将此地让与我师尊修行,岂容得你玷污!”


    ……


    就你们剑修清雅高洁,魔修都卑污下贱,脏得不得了!


    林絮舟讪讪收回手,耽误了这会子工夫,夏新月已经候在拐角的地方。


    飞瀑山乃云阙山最为幽静之处,被认为是凡间与天最接近之处,灵气充沛,滋养身心。按理,这绝佳的位置应归属云阙的宗主,但夏新月自拜入师门便因天资卓越、悟性超群,被认为是天人转世,当年师祖秦秋阳为夏新月腾出飞瀑山,众人也都没有异议。


    飞瀑山的精舍从规制上看,与一路上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屋脊两头各雕饰了一只仙鹤,细节处的装饰则采用莲花为主,四面下檐处各系一枚玄通仙铃。林絮舟在这玩意上吃了闷亏,甫一望见便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夏新月单手捏了个诀,林絮舟感到头皮像被人轻轻一扯,一根发丝无风自动,飞往玄通仙铃,各仙铃齐齐发出叮一声响后,空气归于宁静。夏新月道:“仙铃的禁制已除,这些日子你可以在飞瀑山随意走动。”


    很好,这下捉弄不到他了。


    林絮舟昂首挺胸跟在夏新月身后,猛地听到叮的一声,顿如惊弓之鸟离地蹿起,竟抢在之前夏新月先一步入室!


    “哈哈哈,今日以前我都不信有人会杯弓蛇影,现在我信了!”云雁声捧腹大笑。


    原来是这臭小子故意发出怪声吓他,林絮舟心道:“姓云的,你最好祈祷以后别落在我手上!”


    精舍内陈设简单,只布置了经案蒲团,一排齐整摆着经卷的书架,经案上搁一只生烟袅袅的香炉,这便是全部了。


    既来到别人地盘,自然要遵守人家的条条框框。


    夏新月嘱咐了一些云阙仙宗的规矩,譬如禁目无师长,禁擅闯祭坛,禁同门弟子之间攀比、私斗等,林絮舟强打着精神,盘腿坐在蒲团上,恍惚中只觉他言语间抑扬顿挫,声音也如石涧之水丁零好听,忽听他向自己提问:“你可有什么问题?”


    “有一个。”祛毒需七日之久,林絮舟道,“这期间,我睡哪里?”


    “蠢货!”云雁声恨恨道,“我师尊是问你暂留云阙这几日严守本门条规有没有问题!”


    “呃……”他也不是故意的,穿书三日了,他还没好好卧榻休息,此刻嗅着炉中的熏香,瞌睡虫上了身,只想蒙头大睡三天三夜。


    夏新月默了默,终于大发慈悲道:“西面尚余一间空屋,你便宿在那里吧。雁声,领他过去歇息。”


    云雁声愣住:“可是……”


    然而夏新月已闭目养神,不再看他们。


    云雁声垮着脸给林絮舟带路,嘴里还不满地嘟囔:“要不是只有一间空屋,就你也配住那?那可是……”后面一句话太轻,听不清楚,但观云雁声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想来住宿条件应该差不了。


    林絮舟满怀期待地推开右手第一间,是敞亮清爽的大床房!正午光线透过精致的窗棂洒落,温暖了桌椅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清远的降真香,靠墙铺设的床榻既柔软又整洁,仿佛所有的疲惫与烦恼只要在这睡上一觉就能烟消云散……


    “看什么看?快出来,这是师尊的寝室!”


    啥?


    那他的房间呢?


    云雁声推开旁边的一道小门:“你睡这间斗室。”


    门一开,就有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着尘土飞灰扑面而来,屋子窄□□仄,没有窗,黑黢黢的,却又不知从哪里吹来阵阵阴风。


    “睡这?”


    云雁声一个响指,地上凭空多出一只点燃的白烛,幽光映照出墙角两把并排摆放的长凳,上搭着一块破旧的木头门板,这……就是他的床铺了?


    林絮舟不敢置信地退回廊中,看看夏新月寝室,又看看他的寝室,越发觉得触目惊心、心寒齿冷、冷水浇头。


    偏偏云雁声还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表情,臭着脸挡在夏新月房门口:“警告你,我师尊独来独往惯了,不喜与人接触,尤其是生人,所以这几日你最好不要靠近我师尊!”


    “这可有些难办,”林絮舟双手抱胸,发出一记冷笑,“事先忘了说,我自小就患有离魂症,只要心情不好,肝气郁结,就会发病,两间房仅一墙之隔,难保我哪天就走错房门了。”


    “你这么牙尖嘴利,只要你不给别人气受就福生无量天尊了,谁有本事让你肝气郁结?”


    林絮舟莞尔:“过奖过奖!我嘴巴厉害全靠脑子好使,但脑子太好使也不行啊。”


    “只要看到憨憨傻傻说话啰里八嗦的人,我就着急生气,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旧疾复发,夜里摸进你师尊房间,可别怨我!”说完,便窜入斗室,嘭的关上门,动作快得像是排练过。


    “混账,你说谁傻?”


    云雁声到底慢了一步,在门外气得跺脚:“我就知道你还想打我师尊的主意!管你有病没病,以我师尊的修为才不会受浊术迷惑,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门板坚硬,凹凸不平,林絮舟翻来覆去折腾许久才有睡意。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他那间破旧的出租屋,灯光昏暗,墙皮脱落,硬邦邦的床垫磕着背脊,让人难以入眠。


    或许他真的太累了,将要入眠时,耳边竟然听到模糊而细碎的低语,像山风哀婉的呜咽,像孩童委屈无助的呢喃,又像是孤独的魂魄压抑太久的低啜,断断续续,缠绵悱恻,导致他睡不安生。


    梦里,一柄长剑突然从白雾里斜刺飞出,为躲避追击,他越攀越高,来到山巅,被长剑逼至悬崖,霍长吟的长笑从迷雾中透出:“臭小子,这下看你往哪跑!”


    他惊慌失措,这才想起系统,哆嗦着打开道具栏却一片空白,不得已向系统求救,系统却冷漠地说:“抱歉,不签到无法获得道具!”


    胸口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利刃无情贯穿,他顺势一退,掉进万丈悬崖……


    林絮舟猛然惊醒。


    惊的不是霍长吟追杀他,而是以他与系统这几天的相处,真到那时,高冷系统未必不是这么对他,可怜他只能靠道具续命,却错过了昨日签到!


    “都是弟子无用,竟连那魔君衣角都碰不到!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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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会让师尊受如此重伤,至今还……”


    “江千柳的修为高深莫测,即使当时你在,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受伤罢了。”


    后背冷汗未干,墙对面隐约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晨光熹微,透过天井照射进来。


    夏新月指出云雁声近日几处言行不当,嘱咐他除了认真修炼外,还要注意收敛脾气,云雁声聆听教诲,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乖巧和善。


    尔后,夏新月盘坐于榻上,运转周身灵力,几个回合下来,气滞缓解了些,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过微微一动,替他护法的云雁声便从蒲团起身,朝桌上杯盏走去。


    他从十一岁拜师后便一直服侍夏新月,师父每一个眼神动作都早已摸透,自认为是最懂师父的人,这时,眼前红影一闪,林絮舟捧着清莲仙盏进来,升腾的茫茫白汽让他眼前一花。


    林絮舟径自走向夏新月,将杯子搁在他手边的小几上,态度十分殷勤:“仙君,趁热喝吧。”


    他放杯子也是有讲究的,杯口裂了道细缝,得朝外拿着,以免划伤夏新月的嘴。


    说起来,这种莲花底座的杯子,是薄薄一层青玉所制,不仅中看不中用,烫手、装不了多少水还极易藏污纳垢,是整个飞瀑山最华而不实的物件,难得夏新月还一直在用。


    云雁声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你你这魔修安的什么心,谁要你给师尊递茶了?”


    夏新月垂眸看向茶盏:“我既已承诺帮你解毒,就不会食言,这些事不用你做。”


    林絮舟了解他比他自己还深,当然知道他不会食言,抢活干自是另有缘故。


    斗室一梦,让他意识到签到的迫切性,今天的签到时间即将截止,如果不赶紧找些机会接近夏新月,很可能再次错过。


    他干脆就着夏新月的话往下说:“正因仙君不念旧恶、信守承诺,我才想着要报答仙君的深恩厚德。我知道只能留这几日而已,但留得几日就干几日的活,绝不叫仙君白白辛苦一场。”


    云雁声不屑地扭过头:“少惺惺作态了。”


    “我保证句句肺腑!哎,你们是不知道以前我在帝魔城过的什么日子,就我这点修为平日里受尽欺辱,只要不听他们的,就会被殴打折磨,所、所以哪怕我心里再不赞同,也只能曲意逢迎,听君上的命令对仙君下药……为了弥补这件错事,伺候仙君是我应该做的,请您不要客气,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好了。”


    林絮舟根本不知道原角色过的什么日子,这种开篇即死的炮灰,作者着墨太少,他只能发挥想象睁眼瞎说,为显情真意切,他半跪下来,捏起拳头,在夏新月腿上轻捶了一下。


    这一下竟非同小可。


    夏新月如同遭受电击,猛然间从座位弹起,像避什么洪水猛兽般,瞬间避到几步开外,似乎牵扯到伤口,引发两声轻咳,脸色微微涨红。


    “你做什么,我师尊岂是你随意碰得的!”


    云雁声堵到二人当中,狠狠推了一把。


    “唉哟!”林絮舟没有防备,咚的摔在青石板上,痛得眼泛泪花,他吸了口气刚起身,小腹一阵微妙悸动,熟悉的炙热感涌向全身筋脉,顿时跌坐了回去。


    云雁声朝他踢了一脚:“装得还挺像,我都没用灵力,不至于连起都起不来吧?”


    “我没……”察觉出口的声音变得软媚,林絮舟立时住了口。


    “看来合欢散又发作了,须尽快祛毒。”夏新月略一沉吟道,“去屋里,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


    林絮舟呆了。


    脑子里闪现夏新月解合欢散的那一篇章,因和谐问题,描写只是简单带过,然而不知为何,林絮舟莫名联想到斗室那张咯吱咯吱的门板,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