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曌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虽然在朕的心目中，十个凤阳侯加在一起，也不及你苏言的才华。”


    “但是，岐阳王的面子，朕不可不顾啊。”


    听闻此话，苏言内心顿时倏然一沉。


    正当他心中颇为消沉之际，云曌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这样吧，朕近来正好有一桩小事，正缺人手去办。”


    “如果你替朕把这件事办好，朕便算你前后相抵，将功折罪，对凤阳侯那边，也算是有个交代。”


    苏言微微怔了怔，顿时面露惊喜之色，“陛下此话当真？”


    云曌微笑着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谢陛下！”


    苏言激动道，“陛下请讲，要臣去办什么事。”


    “臣一定为陛下办得漂漂亮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曌微微眯起眼睛，面露正色道，“京城以北八十里外，有一座白江山。”


    “山上有一伙贼人，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在附近村镇烧杀掳掠，劫掠过往商客车队，令百姓们深恶痛绝。”


    “若你能帮朕，将这伙贼人剿灭，朕便算你功过相抵。”


    苏言不假思索，重重点了点头，应声道：“臣遵命！”


    “臣必定剿灭白江贼，生擒贼酋回京，献于陛下！”


    “好！”


    云曌郑重道，“苏言听旨！”


    “朕命你率禁军皇天营将士，即日出征，征剿白江山！”


    “三日之内，必须平定白江山，彻底解决白江贼之匪患。”


    “如果三天内，你没能解决这些白江贼，朕便两罪并罚，绝不宽纵！”


    “臣，领旨！”


    苏言郑重点了点头，随即向云曌告辞，匆匆转身离开，火速前往皇天营点兵。


    待苏言离开后，云曌重新坐回龙椅上。


    拿起桌上的那纸诗文，欣赏纸上的《春江花月夜》，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你苏言，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苏言刚刚那番谎言，自然不可能骗得了云曌。


    且不说凤阳侯府附近的苍云卫，早就将这件事的所有细枝末节，都打探得清清楚楚。


    云曌当初，曾做过苏言的丫鬟，形影不离地侍奉他三年之久。


    她又何曾听说过，苏言有什么义妹？


    那个名为慕容雪姬的女子，号称江南第一花魁，容貌惊艳，才华出众。


    苏言和她之间，肯定有着莫逆的深厚关系。


    原本云曌，对苏言身边有其他女人，是非常反感的。


    只要一听说苏言和哪些女人，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传闻，云曌就会产生强烈的吃醋感。


    并第一时间将苏言召入皇宫，狠狠恐吓他一番，警告他不要肆意妄为。


    但是，昨日凤阳侯府的的事，云曌听完之后，非但没有半点吃醋，反而产生强烈的感动。


    以苏言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他为了慕容雪姬得罪曾杰，此事传到自己耳朵里，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是明明想到，他却还是那么做了。


    一个绝顶聪明的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理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惜冒着杀身之祸，与豪强权贵为敌。


    这样轰轰烈烈的情义，她又怎能不为之动容？


    又如何能忍心，重责苏言这般重情之人？


    云曌已建国开元，君临天下，成为当今世上，以及古往今来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从不羡慕任何人，因为只要她想，任何人拥有的一切，她便也可以拥有。


    但此时此刻，云曌竟对一名歌姬，产生了一丝嫉妒。


    如果那个能让苏言即便奋不顾身也要保护的女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


    苏言离开皇宫后，便第一时间直奔皇天营而去。


    来到皇天营，便见将士们已经在调运粮草，分发粮草军械。


    走进大帐内，裴天虎也已身披战甲，头戴金盔，正在擦拭宝剑。


    见苏言前来，立刻站起身，淡笑道，“苏大人，你来了。”


    苏言疑惑道：“裴老将军，你们这是……？”


    “陛下刚刚，已经派人来向老夫传旨了。”


    裴天虎拱手抱拳，淡笑道，“皇天营五百三十七名将士，愿随苏大人前去攻打白江山，剿灭贼寇，戴罪立功。”


    苏言顿时面露欣喜，急忙抱拳还礼，“好！”


    “晚辈在此，先行谢过裴老将军了！”


    裴天虎唤来了皇天营的几名校尉、百夫长、什长，为苏言一一介绍。


    站在营门外，看着士兵们领取军械，积极备战的情景。


    苏言突然想到什么，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他好像突然间，领会到云曌更深层的用意。


    征讨白江山贼寇，只不过是云曌为了让他将功折罪，给他提供的一个机会而已。


    白江山上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四百号喽啰。


    而皇天营有五百余将士，又是禁军十营中战斗力最强的精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这桩任务并非非自己不可，随便派一名将领出征，都可以轻易剿灭白江山。


    或者说哪怕没有自己，仅仅只靠裴天虎自己，率领皇天营出征，也完全可以大胜凯旋。


    云曌之所以特意将这桩任务交给他，一来是为了让他立功赎罪。


    但换个角度来看，这又何尝不是有意让他统兵的征兆？


    现如今在朝廷，自己同时身居吏部和刑部的要职，掌有实权。


    年纪轻轻便已是二品大员，很难再更近一步。


    云曌会不会是想另辟蹊径，让他走上戎马之路，靠军功来晋升官位？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自己的官职再大，哪怕位极人臣，也只能与裕亲王和他的党羽相互掣肘。


    而只有自己手握兵权，自领一军，才有可能与朱钦武、曾世忠两大异姓王分庭抗礼。


    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前朝余孽，身份还是太过敏感。


    他现如今在朝中担任要职，就已经被许多人背后非议。


    若是再得到兵权，那又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如果云曌无缘无故，突然把自己安排进军中。


    非但裕亲王麾下的文官绝对会极力阻拦，那些武将肯定也会心有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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