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间只隔着一段很小的距离，晏回的炙热和陆晚舟的无措全都被阙丽文看在眼里，不自觉的皱了眉，随后转回了身去吃饭。


    陆礼自然知道。


    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桩所谓的喜事不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吗？做了坏事不免有些心虚，与爱人说话时底气尚显不足。


    “哎呀！就是两个小孩儿的小打小闹而已，别看的太重了。”


    小打小闹？


    阙丽文可从来不这样认为，她从不反对女儿在青春时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也希望她不要沦陷其中，毕竟比爱情更重要的还有亲情，前程。


    “再容我观察观察吧。”


    她并没有一棍子打死，如果晏回值得的话，作为母亲的她自然会放手。


    明明二人近在咫尺，可心中却忐忑万分。


    这距离仿佛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将二人分隔开来。


    陆晚舟将手机还给对方后，无措到手指不由得攥紧了衣角，微微低下了头，此刻的她分明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耳尖微微泛起淡红。


    晏回慌张之余用余光瞥了一眼陆晚舟，只见对方的耳朵早已泛红，他双手撑在沙发上，眼神四处乱瞟，似乎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


    “晚舟，你觉不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晏回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轻柔，生怕不远处吃着晚饭的夫妻俩听见，陆晚舟转过身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有么？我怎么没有发现？”


    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她今日行为举止不符合人设了，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其实我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就是感觉你和我第一次见到时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的传入陆晚舟的耳中。


    陆晚舟心中一动，抬起头，正巧碰上晏回炽热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夫妻俩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了彼此急促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早已按耐不住的喜欢，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而陆晚舟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情感，在这一刻，身后的父母仿佛成了他们爱的见证者。


    “其实，我也觉得你与以前不同了，现在的你，活的更精彩些。”


    晏回当然知道自己变了，而改变他的人不就是眼前的人吗？


    光，有时也是能穿透万物的，无论什么时候。


    陆晚舟说出这番话鼓足了勇气，声音温柔，但话出口那一瞬间，她又觉得不该这样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晏回嘴角上扬，偷偷的将手伸向了陆晚舟攥紧衣角的方向，左右手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就一下，滚烫而炙热。


    亲爱的姑娘，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我都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


    亲爱的姑娘，其实我该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的闯入，我将永远在深渊中不见光明。


    亲爱的姑娘，我不会怪你的意外闯入，在胆小而又怯懦的我看来，你与神明别无二致。


    亲爱的姑娘，你同晨曦里穿透的一缕光相似，飞跃过古老的爬满藤蔓的木窗，温柔了我沉睡的梦乡。


    亲爱的姑娘，请允许我大胆一回，岁月如此漫长，虔诚的我愿用一生的时光，陪你看山川万物，渡万象更迭。


    晏回从不敢说出心中的爱，可眼神来的却比话语还要热烈，还要光明正大。


    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直到身后的夫妻俩轻咳两声后，二人才察觉看过了头，陆晚舟大抵知道自己哪里怪怪的，可能是心里住了个人，需要时刻挂念吧。


    高二。


    就是在无止尽的刷题测验中度过，即使有片刻的歇息，也不足以放松，正所谓一分刷掉一万人这句话不带有半分掺假。


    可能是二人心知肚明了，却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导致了晏回测验水平急速下降，被虞年约谈。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虞年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的成绩单上，晏回的成绩一路飘红，名次大幅下跌，之前还能稳居年级前六十名，现在却在一两百名开外。


    她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晏回站在一旁，头深深地低着，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双手局促不安地在身前交握，看上去有些轻微的在颤抖。


    虞年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失望与不解：“晏回同学，你看看你这次的成绩，下滑得太严重了。你自己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晏回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半晌后才挤出一句话：“老师，我……我最近状态不好。”


    声音又低又含糊。


    虞年目光犀利，紧紧盯着他：“状态不好？这可不是借口。上课的老师给我说过一些关于你的情况，假期回来后就经常走神，作业质量也不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还是说心思压根儿没有放在学习上？”


    晏回抿紧唇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妥协向虞年坦白：“老师，我……我喜欢上了陆晚舟同学。明明知道是该学习的年纪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对方，希望她时刻都在我的视线之内。”


    说完，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刘老师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神色缓和了些，轻叹了口气：“其实谁喜欢上陆晚舟我都不会觉得稀奇，她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要是老师在你这个年纪还是个男孩子，肯定也会不受控制的对她东心的，但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更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以后才有能力给对方幸福，不是吗？”


    晏回眼眶微微泛红，懊悔着低头说：“虞老师，我保证以后会调整好自己，把心思都放回学习上。”


    虞年站起身来，拍了拍晏回的肩膀：“老师相信你能处理好，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随时来找我。”


    晏回用力地点点头，暗暗握紧了拳头，为了那份二人早已心知肚明的喜欢，他不会让对方失望，也不会让叔叔阿姨轻看了他。


    陆晚舟本就该是他的真命天女。


    晏回走出办公室后，虞年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这年头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相信爱啊？实在是搞不懂！”


    青春时，少年最是意气风发，也最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天外有天人在有人的道理似懂非懂。


    虞年不曾察觉时，门边上看着一男人，对方挑了挑眉，用着戏谑的口吻说，“我们的虞老师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来人一眼，那一脸仿佛吃了屎的表情，呵呵，前夫哥又来了！


    “没怎么，只是不知道顾老板这是来做什么？我记得我们五年前就分手了，为了前程抛弃爱人的家伙不配在我的面前站着！”


    虽说如今的虞年时刻都在劝说同学们不要为了爱情放弃前程，可当自己最爱的人为了前程出国留学深造而放弃她时，她是悲伤的，久久不能走出。


    现在那人又擅自打搅了她的生活，真是够了！


    虞年不再搭理他，精致转身离开，毕竟下节课她还有课呢。


    这所学校本就是男人家的产业，是个私立高中，但收费不像别的私立高中那般，他们家只是单纯的想为社会培养人才罢了。


    男人盯着桌上虞年与别人的合照，心狠狠的漏了一拍，他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说白了现在才是真正的他。


    教室里。


    陆晚舟看对方神色有些不对，难免紧张，她停下笔，“你怎么了？虞老师找你说了啥呀？给我说说呗！”


    晏回看向对方时，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仿佛之前的人不是他，“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要不大学霸给我补补课呗，老师说再这样下去我连本科都考不上了。”


    陆晚舟想了想，确实如此哈，她细心的观察了几次对方的测验成绩，确实是呈现下滑状态，但她仔细一想，这似乎是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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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心里隐隐觉得晏回喜欢她之后，她看向对方时再也没有了那种坦荡，反而多了几分羞怯，要是换做是以前，定然不会出现此状况的。


    不过笨蛋如她，这么久了都没有察觉出来，突然让她想起了之前刷短视频时听到过得一句话。


    真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


    她拍了拍胸脯，“当然没问题，你放心有我在保证让你考上重点大学！”


    晏回无奈一笑，他不想要什么重点大学，只要是能和她一个大学就心满意足了，反正在哪儿不是一样的。


    只要有她在，心里总会安心些。


    上午最后一节课后，教室门口聚集了许多人，班上不明所以的同学随机抓取一位幸运儿询问，“你好！请问你们是在找谁？”


    班上议论纷纷，门外叽叽喳喳。


    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你们班陆晚舟在哪儿啊？我有点想看看！”


    坐在窗户靠后的陆晚舟听见后，抬起头来，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看向了她。


    即使这样她依旧不为所动，直到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朝窗户边一指，“哦你们在找舟舟吗？她坐在那边。”


    门外吃瓜的众人朝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以为能够一睹芳容，没成想对方却被坐在前排的祝七七和程天逸故意挡住了，他们俩看似是在问问题，实际就是在蛐蛐那些没有思想只知道随波逐流的人。


    晏回盯着门外的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处于懵逼状态，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祝七七打开手机时，一堆消息冒了出来，基本全是来问她陆晚舟是谁的，长得好不好看。


    她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一群神经病。”


    幸好还是有知晓过程的人，她在学生会当家的哥就十分万能。


    祝云山:[哇，妹儿啊，你朋友好像被人看上了！]


    祝七七回了一个问号，对方说的莫名其妙的。


    祝云山发给了她一个链接，让她自己去看看，祝七七点开链接一看，直接跳转到了校园表白墙，而那条关于陆晚舟的帖子都被问爆了。


    [高二的陆晚舟同学你好！我是来自高三的XXX，我喜欢你很久了，虽然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希望之后我们能够认识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还在后面附上了一张陆晚舟在校庆活动上的小礼服照片，确实乍一看实在像个小公主，该帖子下面的评论全是好美，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学校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啊？


    祝七七看完后，直接将手机递给了陆晚舟，“你看吧，我估计都是为了一睹你的真容，不然也不会聚集那么多人！”


    就在陆晚舟看完帖子后，广播里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解决所有问题，“希望同学们以学业为重，别人不仅漂亮学习还好，有时间的话你们也学习一下吧，别给他人造成困扰！”


    一时间门口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扫兴，最后走的都不剩几个人了，只留下了几个稍微倔强一点的女生还在教室外等着，那行为像是再说“你今天要是不出来的话我们就不走了。”


    他们不打算走，但是陆晚舟她们准备走了，走到门口时，其中一名女生拽住了陆晚舟的手臂，“你就是陆晚舟对不对！”


    陆晚舟紧紧盯着对方，“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对面的女生松开了手，看着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很难被一眼注意到。一头乌黑的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没有什么特别的造型，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


    她似乎体会到了何为瞳孔地震，陆晚舟是那种含蓄的美，不张扬而又青春，难不怪会被人喜欢，那也算是人之常情。


    女生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她并没有认错人，而是内心觉得人与人的差距太大，导致她无法反驳对方的一言一行。


    盯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