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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公主与帝师

    不让李宝音和质子们一起陪伴北陈小皇帝读书,确实是北陈重臣的考量。


    南周公主年轻桀骜,出言不逊,他们能控制质子们的人身自由,却不能完全控制质子的思想与言行。


    南周公主与那些臣服于北陈的小国质子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怕李宝音带坏了年幼的北陈小皇帝。


    更怕李宝音真的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去‘蛊惑’几个质子倒戈——毕竟早年间这些小国可都是臣服于南周的。


    南周比北陈富庶,焉知这些小国不会见利又改换门庭呢?


    暂时要将小公主和幼帝隔开。


    尚书令又自愿接下了教导公主的任务,那他们自然是顺水推舟了。


    毕竟公主这里若是弄个压不住又陌生的人过来,难免适得其反,不如让与公主有旧的谢祁来。


    武将一脉,追溯到北陈大司马,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朝中改革,世家是支持的,推出来的经手人便是谢祁。武将一脉倒是想看一看,谢祁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与南周,与南周公主再无瓜葛,只论公事。


    若是能抓到谢祁里通南周的把柄,那就可以针对谢祁,强令谢祁回避,他自己都说不清了,还怎么领导朝中的改革呢?


    北陈朝中的暗潮汹涌,落在李宝音这里,倒是让她落了个清闲。


    不论是北陈武将一脉,还是世家文臣一众,都是将李宝音当作挟制南周的工具。


    当初暗中考校李宝音听来的话,三公也并不是很当一回事。


    说是能说,做起来未必容易。


    但也叫他们看见了,南周公主并非闺阁弱质女流,她是有雄心的。


    是什么让他们更看见李宝音了呢?


    是李宝音同王焱说的那些话。那是在谢祁的书房中,可也是在宫中。


    谢祁当然有办法让李宝音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可架不住李宝音说这些话就是想让它们传出去的。


    不传出去,怎么让人知道,她南周嫡公主的重要性?


    做个世家宗妇,是王珩想把李宝音困在北陈的目的。


    可南周一个王朝的王夫,皇帝的夫君,难道不比那个更吸引人?


    太原王氏只出了一个次房幼子,就能有这样的好处,谁人不羡慕,又有谁人不会在心里说一句凭什么?


    他们真正看见了李宝音身后的庞大利益与诱丨惑。


    陈郡袁氏、兰陵萧氏、清河崔氏、甚至陈郡谢氏,都想把自己家中更优秀更有前程的公子介绍给李宝音。


    奈何李宝音不出宫,他们暂时还见不着,但礼是不受拘束的,所以这些时日,李宝音这里不间断的在收礼。


    她还偏偏叫人知道了,别的东西都看过都收下,但就只有太原王氏的王焱送来的东西能入内堂,能叫她细品。


    摆明了就是告诉外头,现在最得公主欢心的,除了与公主青梅竹马的庾璁外,便是王焱了。


    “我这不是逢场作戏么。”公主也是会哄人的,只是哄的有些漫不经心。


    “小师兄,你才是我最亲的小师兄啊。”


    李宝音让侍女把花拿走了,对着庾璁眨眼睛。


    她小时候爱娇,娇生惯养的长大,从来不需要对谁哀求什么,不论什么都是别人眼巴巴的送上来给她的。


    她也不需要撒娇,所有人都会宠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声音软下来说话就像是在撒娇,像这样有意识的撒娇,庾璁又如何抵抗呢?


    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哪怕将身边的器物都带了来,将这里打造的和南周宫室一个样,公主最开始的晚上也是不习惯不得安枕的。


    也是近些时日才睡好了些。


    一丨夜春雨缓下,她能够睡上满满的三个时辰。


    庾璁当然心疼,也舍不得真的同她计较。


    在南周的时候,又何须公主这样殚精竭虑?


    “公主想要做什么?”庾璁也没将李宝音方才的躲避放在心上,本来还想接了侍女手上的帕子亲自替她擦手指上的露水。


    结果李宝音把手指缩了回去,又眨眼看他。


    少女的睫毛浓密挺翘,一双瞳仁黑白分明,庾璁的手一顿,却没继续动作了。


    他倒是忘了,这不是从前的小公主,是已经及笄了的公主。公主长大了,他应当尊重公主,不能再随意做小时候那些亲昵的动作了。


    ——其实小时候也没有多亲昵。他是大家子弟,十分注重分寸。也就是会摸摸头,会担负起照顾年幼公主的责任。


    但是现在,肯定不好如此了。


    看来这样的习惯,以后要改啊。颇有些洒脱随性的少年郎在心里告诫自己。


    “公主想如何做,我都配合公主。”庾璁手指蜷了蜷。


    李宝音笑了,目光翻涌:“也没怎么,就是不想他们的日子太好过了。”


    既然费心将她请过来了,总不能白白住着。


    她很久不闯祸手痒得很,长大了也不能‘祸害’家里,北陈正好给她‘解解馋’,练练手。


    -


    庾璁肩负重任,还要与北陈商议互商的细节条款,并不能一直陪在李宝音的身边。


    因此在谢祁的书房中,也常常是李宝音同王焱两个。


    王焱倒是像成了她的陪读。


    她愿意接纳,王家倒是乐意送儿子来多接触接触公主,多和公主培养培养感情。


    看那架势,不论是李宝音嫁过去做王家的媳妇,还是李宝音以后带着王焱回南周去,王家哪怕赔了这个儿子都是乐意的。


    毕竟满北都的世家子弟里,就只有王焱一个人有这等机会,别人还没入公主的眼呢。


    北陈皇族是草原上的出身,占了北都与众世家还有中原百姓相融至今,也没丢了他们自己的特色。


    反而还让世家的清怡风尚中融入了他们的一方特色。


    北都世家穿衣,也多有鲜艳之色。


    王焱本来就年轻,大概觉得自己送来的鲜妍花朵和那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得了公主的喜欢,又听谢祁说公主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不喜规矩古板的。


    所以他来了李宝音身边,就把自己往亮色装扮。


    今日是翠衣,明日是黄衣,三个人之中,他最为显眼。


    李宝音一开始看得还挺开心的,后来就觉得伤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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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要多看几回清风朗月如同山间云雾般的谢祁,才觉得眼睛救回来了。


    这一回没忍住,李宝音多说了两句,只因王焱真的有一种要把所有颜色都穿在自己身上的趋势了。


    她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就说了两句。


    小公子倒是委屈了,觉得自己丢人了,李宝音向来都是被哄的,哪愿意哄人呢?


    小公子红着眼睛被谢祁让人冒雨送出宫去了。


    “与人争宠,不受点委屈怎么行?”李宝音啧了两声。


    “我听说,他还找了谢大人求教的。怎么,谢大人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什么?”


    谢祁坐在案后,淡声道:“我可没有教他把自己打扮成环雉。”


    环雉,就是一种彩色山鸡。羽毛色彩十分艳丽。


    他一本正经的冷淡模样,惹得李宝音笑起来:“谢大人,这么形容你的世侄真的好吗?”


    “他要是听见了,指定要找谢大人哭的。”


    王焱年纪虽与她相仿,但家里保护得好,又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心性纯真,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李宝音同他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带弟弟。


    谢祁垂目,没有再接这个话。


    王焱不敢到他跟前来哭的。可他不想说这句话。


    房中开了窗,外头雨落声声,气息清新。


    谢祁不想这时候和她谈论别人。


    他送去玉壶冰,她一字未回,可那四盒玉壶冰也没有退回来。


    公主将东西收下了,谢祁想,那他再做一些吧。她应该是喜欢的。


    可又想,她收了别人那么多的东西,都放在屋里了,那他送去的东西,是不是在她眼里也和别人的东西一样,甚至都放在外头的,只看过一眼?


    甚至比不上王焱送去的东西。还进了内堂。


    谢祁也问不出。就怕听见她笑着说是。


    谢祁一安静下来,李宝音也不说话了。


    她没了调笑的心思,也不觉得整日连绵不断的春雨闹人,实际上,在建业,梅雨季来临的时候,建业的宫中比这里还要潮湿许多的。


    她总是会听见嫔妃们念旧,说起南周旧都的春雨,是这样连绵不断的,却清新怡人。


    她们怀恋在这里的过往。


    可这些对于李宝音来说,是新奇的,是没有经历过的。


    以前觉得梅雨季不好,现在却在想,那样湿润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闻见了。


    谢祁坐着写字也是不懈仪态的,他端坐的样子,再也看不出少年的模样。


    可他握笔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


    好像光阴几年,将他变了个模样,又好像有什么一直都没有变。


    李宝音的眼前,是那双辩驳不清的掌纹。


    她不顾念小时候的荒唐事,可人家送了她玉壶冰,她总不能不回礼吧?


    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不礼貌。


    李宝音想,南周公主再刁蛮任性,也是要讲礼数的。


    她就是不承认,她其实是想补偿谢祁。


    在狼窝里讲什么良心啊,把良心丢了,就当她要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