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厚厚的几册,母亲说是管理沈家的记事簿,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旁。


    而这么多年,沈诫也从没好奇过一次。


    如今会在这样一个场合翻开,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有种被迫屈服的难堪,又有种沦落成内宅的憋闷。


    但沈诫努力让自己别想太多,一边皱眉望向第一页上记录的时间。


    算了算,是自己五六岁的事情。


    [中秋节,沈诫他爸终于回家了]


    哦,这一天。


    沈诫想起来了。


    当时他刚被母亲逼着各种学习,压力特别大;


    而父亲好不容易回家,正好就带来了很多平日限制他的玩具。


    有父亲兜底,那一天,沈诫便彻底玩疯了。


    然后一切的快乐戛然而止,是因为母亲沉着脸冲上前,把父亲拽去一旁大吵了一架。


    最后,父亲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离开;


    而母亲也把所有玩具全都收起来,再也没提过那天的事。


    所以沈诫一直记得这件事,就像是自己被掌控的童年的一个缩影。


    但在母亲的记事本上,沈诫却发现了不同的描述——


    [小诫这么想他,我平时打那么多次电话,每次他都找理由搪塞,为什么情人的儿子一出生就回来?]


    [教小诫怎么藏玩具、糊弄作业也就算了,陪着小诫呆不到半天,张口就要转移继承权。]


    [他是你亲儿子,小诫不是吗?]


    看着上面充满怒火的字眼,沈诫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有截然不同的内幕,甚至他从没想过父亲会真的对他不利。


    毕竟继承权最后还是他的,所以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爱母亲而已。


    这一刻,沈诫甚至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然而这多年前的记录厚厚一叠,便根本由不得他继续装傻下去。


    比如这一页,匆匆忙忙写下的。


    [小诫生病了,凌晨四点不睡还要爸爸。沈伟,你有本事就一辈子装死不接电话。]


    比如这一行,气得笔迹都是抖的。


    [小诫家长会,非要爸爸去。我去公司找,你还带着情人出来赶我。要不是为了小诫,沈伟,我真想杀了你。]


    甚至这一行,上面还凝固着陈年的眼泪。


    [沈伟,你有什么本事?为什么小诫宁愿和你在一起,都不愿意亲近我?]


    最后,沈诫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母亲流泪写下的话。


    [没关系,小诫长大了,就不会让妈妈伤心了。]


    “啪。”


    沈诫猛地把本子合上。


    无论此前在想什么,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心虚。


    心虚自己像个没良心的


    白眼狼,也心虚母亲的期待,衬得他更加无耻。


    然而惯性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沈诫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守护,无视了二十多年的感受,又怎么会真的怪到自己头上?


    于是如今沉默半响,他也只会换一本没那么沉重的记事簿;


    就像是奥兰普,还是穿着高跟鞋包臀裙回到了艾利的身边。


    楚椒又一次去送文件的时候,就听到办公室里面的艾利和地中海的交谈声。


    奥兰普更是在笑盈盈的应和,语气比起此前听到的还要卑微。


    “当然啦,那个颂声算得了什么?


    “放心,贵司的技术才是我们真正欣赏的。


    “艾利先生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哈哈,我来给两位倒酒。


    男人们的喝彩声连连响起,办公室内一片觥筹交错;


    一门之隔,外面的楚椒也依旧表情平静。


    只是对着面露尴尬的指引员,她才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看来艾利先生正在忙,我稍后再来。


    “好的,好的。


    伴随着引导员连连点头,另一边的海市,沈诫也终于找到了一本称心如意的笔记。


    记录的时间,是母亲嫁入沈家的第一年。


    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出生,所以沈诫也没了心理负担,从容翻开了第一页。


    [沈伟说我是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这句还带着抱怨责怪的话一出来,他反而有些松了口气。


    毕竟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婚姻里的错在母亲,也证明他这么多年其实没怪错人。


    然而下一行字的出现,很快就让沈诫的期待消失——


    [看在他给我准备的金项链上面,我就不怪他啦!]


    [而且我又不是真不解风情,结婚百天,给他配的手表都准备好了。]


    沈诫看多了母亲严厉冷漠的样子,如今对着这样鲜活热情的笔迹,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他也不需要说什么,当年母亲对这场婚姻的投入和付出,已经自然从记事簿的字里行间就流露了出来。


    [今天下大雨,沈伟这个滑头非说不去上班了。


    我怕老丈人生气,说了他几句,这傻子还瞪我。


    还好一碗鸡蛋羹就把他哄走了,哈哈,能吃也是福气。]


    ……


    [今天和沈伟去吃宴,赵家的婚事。


    老丈人在上面还说了几句话,我倒是想起我和沈伟刚结婚那会。


    真快啊,上一秒我还在后台紧张的掉眼泪,现在都四五个月过去了。


    我都快回忆哭了,去看沈伟,那傻子还在望着伴娘愣神。


    家花不如野花香?色狼一个,呸呸呸。]


    ……


    [今天买了条裙子,穿给沈伟看。


    他还在书房和秘书小姐忙着弄什么文件,觉得我烦人赶我。


    气得我,给炖鱼里多撒了好几把盐。


    爱吃不吃,小混球。]


    李晚溪是个很爱记录的人,把相处的细节都写得无比清晰。


    其实更多的篇幅是她如何准备当好沈太太,老丈人的考核如何严格、如何挑剔。


    但是因为满怀期待,李晚溪写得也很轻快;


    所以沈诫就算再怎么试图质疑,也在天将破晓时合上这本笔记,终于不情不愿承认。


    ——当年的母亲,的确是一个很爱父亲的人。


    甚至因为某些地位的相似,沈诫都已经能带入到她的视角里。


    他能想到父亲是如何对母亲冷漠的,


    就像是楚椒不解释一句就离开的画面;


    他也能想到父亲是如何在婚礼现场看着伴娘,


    就像是楚椒身边层出不穷的绯闻;


    他能想到,


    能想到最后,他甚至有点庆幸。


    ——庆幸比起父亲,楚椒至少是在乎他的,不然她不会为了自己糟蹋身体而生气。


    想到这里,沈诫竟然有了一丝得意。


    因为这份得意,他便带了更浓厚的兴趣,继续往下翻看起了曾经母亲的处境。


    李晚溪出身的李家是个小氏族,所以她在沈家一直不够被待见。


    老爷子会在饭桌上不给她好脸色,


    就算对待李家这个亲家,也和皇上与奴才没什么区别。


    可她双亲也想攀上沈家,面上自然乐呵呵全都应下;


    但只剩李晚溪的时候,家里人就会把她骂个头破血流,怪她勾不住沈家人的心。


    李晚溪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在晚上求助丈夫。


    得到的,也只是沈伟每一次都一样的“我努力想办法吧”。


    次数多了,就变成“哎呀,说点别的吧,烦不烦啊”。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其实李晚溪的记事本里还有更多。


    比如有几次陪着沈家人一起去吃饭,


    她末尾离席去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沈家车都开走了,留她尴尬被看笑话;


    比如沈伟身边永远都带着的漂亮秘书小姐,


    她唠叨了很多次,沈伟也从没开除过对方;


    比如家里根本没几个佣人搭理她,


    但是事情没处理好,被问责的却都是李晚溪;


    那些年李晚溪受过的委屈和不解,都在记事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沈诫看得压抑,看得恼火,最后又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这些事情楚椒都不会对他做。


    比如他的地位,在楚椒心里自然最重要,


    只是摔了一下,她就能放下工


    作赶回海市;


    比如她身边虽然都有秘书,


    但是他只要提起来,对方就会被开除赶走;


    比如他出了车祸,虽然是被迁怒;


    但是楚椒毫不犹豫就把他接回楚宅,给了他所有人都悉心照顾的一切。


    如今沈诫不仅庆幸,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


    在这种心情下,他翻到了李晚溪当年写下的新的一天——


    [我还有半个月就要生日了。]


    记忆里,母亲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过自己的生日了;


    但日记上面,李晚溪的语气却为此轻快了很多。


    毕竟是新沈太太的第一年生日,好歹还有一些特权。


    比如老丈人难得没有苛责,佣人们也难得没有无视。


    丈夫甚至也开始好好准备,陪着李晚溪一家一家看饭店,订礼裙。


    看着曾经沈家为了母亲生日而投入的描写,沈诫也从得意中回过神;


    好巧不巧算算日期,他也马上要到生日了。


    想到这里,沈诫也带了一点兴奋;


    在江医生日常体检的时候,便搭话问了一句。


    “楚椒她什么时候回海市?”


    江一剑这会正满心都扎在身体参数上,思考着最新项目的种种。


    如今冷不丁被打断,语气就烦躁了几分。


    “回什么回,她在纽市爽着呢。”


    要说真爽,其实楚椒现在也没多爽。


    毕竟在奥兰普的努力下,阿波罗和艾利的关系愈发紧密。


    她也愈发像个外人,此前好歹还能在A司内部说上话,最近甚至连门都几乎进不去了。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阿波罗集团的地中海看到。


    对方正好被奥兰普陪同出门,便几乎是大笑出了声。


    “我以为你都滚回你的国家了呢,怎么,机票买不起了?”


    金发女人也一眼都没看楚椒,对着男人继续亲昵吹捧,


    “您看我就说了吧,我们只心系您一家企业。”


    地中海自然得意不已,甚至还把这件事传给了业内其它人;


    就连几乎已经混成网红的贺春朝也知道了,还在微博上嘲笑出了声。


    不过这些江一剑自然不会告诉沈诫。


    甚至可以说,她很欣赏沈诫破防的表情。


    不过想到楚椒的嘱咐,江一剑还是把这些心情都压下,忍着不耐叮嘱了几句身体情况。


    说完该说的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拔腿离开了。


    而沈诫就被留在原地,一个人站着,还在为江一剑的那句话而怔愣。


    毕竟这段时间他沉迷在记事簿里面,居然就这么忽略了现实。


    忽略了他和楚椒最后是不欢而散,也忽略了纽市有赵随的威胁在。


    可现


    在临近生日楚椒难道真的不会回来吗?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比母亲还可怜。


    此时此刻沈诫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联系到楚椒。


    但是时候太晚他也只能给赵雪鸢留言询问。


    然后在再三的焦灼等待之中睡意袭来他没忍住闭上了眼便做了个梦——


    梦里


    而赵随其实是她惊喜的幌子;


    为了让他吃醋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所以生日当天楚椒便把赵随给一脚踢开;


    然后拽着他的手展示给世人她的宠爱让那些说酸话的网友们都羡慕忌恨。


    这一场梦沈诫几乎是笑着醒来的。


    醒来之后又过了很久他便终于等来了赵雪鸢的回复——


    [沈诫:后天我生日楚椒会回来吧?]


    [赵雪鸢:不回。]


    冷冰冰的两个字直接把沈诫的所有喜色打消殆尽。


    更恼火的是赵雪鸢回完就把他拉黑了。


    这下沈诫想要等到人也就只有佣人们出现的时候了。


    时间太过于难熬最后他还是沉着脸扯过记事本。


    不过好消息是按照记事簿上的内容母亲的生日宴准备也出了问题——


    [沈伟出轨了。]


    这句话出现的瞬间沈诫立刻就被牢牢吸引了注意力。


    说起来他其实也不太了解周之慎的小三妈。


    母亲在这方便把他瞒得极好甚至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父亲不回家是真的“在出差”。


    当然沈诫后来还是发现了出轨的真相发现外面有个小三生的孩子;


    但直到如今他都不了解父亲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背叛了婚姻。


    而在记事簿中李晚溪也是同等的茫然。


    作为小氏族出身的女性她从小并没有太多接触异性的机会。


    是以沈伟就算只是用了一小段花花肠子就能把李晚溪骗得死心塌地、眉开眼笑。


    所以在发现丈夫疑似出轨的时候李晚溪就蒙了。


    事情还是她一个女性朋友告知的据说是在商场逛街意外撞破了沈伟和一个年轻时髦女性的会面。


    朋友并没有上前对峙但事后立刻就告知了李晚溪。


    说的时候还强调了沈伟摘下婚戒的样子让李晚溪为生日宴而雀跃期待的心情几乎一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她甚至从没想过那个说过为她倾倒的男人、那个自己每天睡在枕边的爱人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把誓言抛在脑后。


    李晚溪茫然了绝望了崩溃了。


    她试图找自己家询问解决办法家里人却说她别不知


    足一定要装聋作哑;


    李晚溪不愿意


    最后她鼓起勇气走到老丈人面前想说些什么却在他不耐烦地皱眉中止住嘴。


    最后这一晚李晚溪做的只是在本子上写了很多页。


    一开始她哭着写:


    [当年明明他说是对我一见钟情端着酒杯主动走上来的]


    后来她冷下心写:


    [我不想忍让一段失败的婚姻要是事情是真的我们就离婚!]


    最后她几近绝望地写:


    [父亲说我离了婚李家也不会要我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段婚姻明明这么幸福。]


    [沈伟你个负心汉你有想过我吗那个人就这么……]


    “……招楚总喜欢啊。”


    这一刻耳边的嘀咕和书中字迹重合在了一起。


    沈诫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原来自己生生看了一晚上熬到了佣人们白天的打扫时间。


    几个清洁的便站在门口一边扫地一边闲聊了起来。


    “这都是第几次了家主让赵随一同出行了。哎呀看来这次的特别让家主喜欢。”


    “对啊对啊我反正没见过家主脸上那么多笑看来家主还是得找个天真无邪点的好。”


    “就是!现在里面那个心思太重!”


    “所以说这个新情人一定要再加把力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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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照顾好以后再进楚宅也不迟——”


    “砰!”


    卧室门突然打开把几个闲谈的佣人吓了一跳。


    可如今沈诫哪还顾得上这群人刚骂完自己当场就死死扯住一个盯着咬紧牙关一字一顿。


    “我要见楚椒。”


    又是忘了他生日又是赵随想上位。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落入当年母亲的那种境地!


    说是这么说但一入楚宅深似海。


    佣人们哪有这个权力最后沈诫逼得再狠最多也就是闹到了赵雪鸢头上。


    而她虽然立刻就亲自到了答案却也和手机里没什么区别——


    生日而已闹什么闹;


    楚总很忙没空回来;


    只有我在没人惯你;


    最后赵雪鸢走得干脆沈诫也憋了一肚子火。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故意在膈应自己!


    膈应自己曾经无视她所以才拦着他和楚椒对话!


    可他也不是非赵雪鸢不可!


    是的!


    想到这里沈诫念头顿时通达了起来。


    毕竟每天傍晚江医生还会来体检。


    只要等到傍晚和她见面他求求情想办法联系上楚椒就能解决!


    至于什么此前的吵架如今沈诫就基本上已经淡忘了。


    ——毕竟他让楚椒伤过心现在楚椒忘了他的生日也算是扯平了。


    未来只需要好好相处他相信一个赵随绝对没有插足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沈诫心中稍稍镇定了积分。


    一边重新拿起记事簿准备打发等待江医生的时间。


    至少母亲面对出轨的绝望也能让他稍微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然而没想到这一次就连记事簿也没能给他安慰——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惊喜!]


    看着生日当天的第一句话沈诫脸上的最后一丝轻松也彻底消弭。


    李晚溪显然也没想到于是在接下来的无数页详细记录了所有点点滴滴


    [哈哈我还真当众要和他离婚呢原来那只是个柜姐……想想就好笑……哎呦真是臊死我了。]


    [真是漂亮的新对戒……提前三个月原来准备了这么久……这负心汉也有浪漫的时候。]


    [和我朋友联手骗我还憋着坏不回来……等我好好审问……哎呦还有烛光晚餐呢。]


    她写得又长又详细幸福和满足都已经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


    沈诫却一页一页翻过看的心情越来越沉。


    凭什么凭什么父亲的出轨都是一场误会;


    而现实之中自己却是真的不得志。


    难道说这方面自己都不如母亲吗?


    不可能!


    等会等到江医生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在沈诫愈发焦灼的心情之中傍晚江一剑终于来了。


    一露面就迎上了满眼期待的沈诫。


    “江医生你和楚椒在研究什么新项目?”


    吸取了赵雪鸢的教训这一次沈诫是真放低了姿态。


    可惜江一剑没那么好骗。


    对于沈诫莫名其妙的厌恶她其实也说不上来原因。


    虽然说自己是讨厌每一个男人但眼前这家伙依旧是她第一面就烦到透的。


    也许是因为他浑然傲慢的姿态也许是他听到自己是医学专家才突变的表情;


    不过研究为大江一剑摆弄着测试器材便随口回了句


    “两性方面的。”


    “哦哦


    只是绞尽脑汁寻找下一个话题希望面前女人的态度能好上几分


    “还有就是我也听说您和蒋家的渊源了。”


    “我曾经和蒋家那个继承人相处过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我非常支持你对蒋家的态度支持蒋家滚出海市。”


    “……哦。”江一剑的回复更加简洁了。


    看出她对这个话题更兴趣缺缺,沈诫没办法,只得又把话题拐回医学方面,


    “当年沈家还在的时候,我其实也想过投资您的研究所。”


    江一剑翻着眼皮看他,沈诫便继续说下去。


    “现在兜兜转转,没想到又能和您碰到一起。”


    “有楚椒和颂声能支持你的研究,对全社会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甚至希望有机会,我也能尽快用到您的新研究。”


    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对了,终于,江一剑的脸上闪过一瞬微妙。


    正好数据也检测完了,她收拾设备,一边也终于开了口。


    “扯这么多,你到底需要什么?”


    “我需要给楚椒打个电话。”


    沈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有母亲在先,赵随在后,这件事都快成了一个执念。


    然而江一剑却立刻驳回了他的请求,


    “不行。”


    “楚椒忙着给我赚钱呢,你别去烦她。”


    说到这里,她也收拾好了设备。


    看着窗外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她便准备拔腿离开。


    但午夜就是生日了,沈诫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最后一丝机会?


    这一刻望着江一剑准备推门而出的背影,沈诫终于咬紧牙关,然后追上去开了口。


    “等等!我还是想打个电话。”


    “你没完了?”


    江一剑烦不胜烦,但沈诫立刻补充。


    “——但不是给楚椒。”


    为了摆脱沈诫,江一剑最后还是给了。


    而沈诫拿到手机之后,便输入一串滚瓜烂熟的号码,


    然后拨过去的瞬间,他的脸上也忍不住划过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他坚信,这一通电话拨出去,就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因为这一通电话,他用了自己的第三次机会。


    是的,就是那个早在几个月前,楚椒给出的黑卡上的三次通话机会。


    第一次,沈诫用来进入了颂声;


    目的是利用楚椒,来攀升自己的事业和地位;


    第二次,沈诫用来加入了秘书处;


    目的是对付那些蠢货,好让魏清厌和周之慎滚蛋;


    而这第三次,沈诫用来让楚椒陪自己过生日。


    没有目的,甚至勉强能找到的原因,只是沈诫拼命想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短短三次电话,他的改变已经一览无余。


    但沈诫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只是将全身心投入在了这最后一次机会当中。


    对着肖争应和的“没问题”之后,他的脸上也扬起了一抹尘埃落定的笑容。


    是的,他不会输给母亲,也不会输给沈诫。


    如今江一剑已经走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孤零零的楚宅房间,脑海中却已是满心期待。


    他想象着楚椒接通这个电话的表情;


    想象着她终于发现他生日的震惊;


    想象着她像此前那几次一样,放下一切朝他奔来;


    这一切的想象,都伴随肖争终于拨过去的那通电话——


    “楚总,沈诫用了第三次机会希望您陪他过生日。”


    “我转达一下,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知道最近纽市的局面很差,肖争的语气也带着点担忧。


    她现在正好负责贺家的业务,所以通过贺春朝的得意也能看出目前颂声的困境。


    好在楚总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好的,我知道了。”


    大洋的这头,楚椒便在灯红酒绿里挂断电话。


    然后对面的金发女人,如今便亲昵地笑了笑,


    “怎么,又是你那个小情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