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心里明白不该再问了。


    其实维克托对她说的这些说不定已经是仁至义尽。


    或许是原本的莫莉也经过一次次失望，所以心中早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


    她说：“谢谢。”


    莫莉自觉没有理由再打扰，而且这也不是抱大腿的绝佳时机，转身要走前。维克托忽然问：“你要一直查下去吗？”


    说是“查”，不如说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只是个学生，没有任何背景和足以够得到事件核心的人脉，唯一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地查资料，查找着永远看不到真相的资料。


    莫莉脚步一顿，“也许。”


    她不明白维克托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被她的孝心和持之以恒的毅力感动了？


    那这可真是歪打正着，说不定她在维克托心里好感度已经加一了。


    她心想一定要乘胜追击，努力不在第一个学期被劝退，一直读下去，直到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同时学校里的课程也越来越多


    从开始的理论课慢慢又增加了几门实操课程。


    有武器训练课，还有需要离开学校去野外实地考察的课程。


    理论课是莫莉的强项，她记忆力好，对于背书和理解知识很有一套，可真到了真刀实枪她就不行了。


    主要是目前她这幅身体太瘦弱，虽然通过补充营养剂强壮了一些，也只是对于之前而言。


    不说其他的，就是和冉宁比她也还是算瘦的。


    莫莉有心无力。


    武器训练课的老师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绿眼睛，黑发，他格外强壮，制服下的肌肉仿佛随时要爆出来。


    在他面前，学生们像小鸡崽子一样弱小。


    武器训练场里有浓重的硝烟味，学生们穿着整齐的制服一溜排站着，大气不敢出，就连平时最嚣张的菲利克斯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他满意地扫视一遍，自报家门说：“我叫卡特，是你们武器训练课的老师，这门课的所有内容都由我来教授，直到你们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卡特身后有一整排的武器，是手枪，它们都是统一的样式，隐隐泛着寒光。


    莫莉使劲地瞧着，她在掂量，那把枪对于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分量，会不会很重。


    上课前卡特约法三章：“在我的课上只要遵守纪律，按照我说的做，就算你是弱智我也可以教会你。”


    学生们面面相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们在入校前可是做过检测的，全都是健康且智力正常的人类。更何况这个时代，婴儿全都是由育婴囊孕育，不会存在婴儿有智力障碍等问题。


    换而言之，有问题的人早在出生前就被淘汰了，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个地方。


    卡特当然能看得出他们在想什么。


    “你们一定是在想，自己明明是通过各项检测的正常人，怎么会是弱智？错。”他伸手一点旁边的武器，“看看这些武器，每一年都会有几个学生擦枪走火，即使告诉他们除了扣动扳机对准目标外什么也不要做他们还是会出错。”


    卡特的语气笃定，仿佛认定了下面这一群里存在着几个小弱智。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预设成那个弱智。


    尤其是菲利克斯，他个子高，即使站在最后一排也是突出的。


    他说：“老师，还没有开始上课，您怎么知道我们中间一定会有那样的人？”


    于是卡特的目光锁定在最后一排那个金色头发的学生身上。


    年轻人的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和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年他也是这样。


    当年谁不是这样。


    “你，上来。”


    即使做好了准备，但是突然被点名的菲利克斯还是不免心中一惊。


    学生们的目光也汇聚在他身上，有关怀有嘲笑，还有等着看好戏的。


    比如莫莉。


    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菲利克斯对他的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她可都记着呢。


    菲利克斯是个享受别人目光的表演型人格，别人越起哄他也越起劲。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花孔雀般昂着首走到了卡特身旁。


    菲利克斯家境优越，从小接受的是精英加鼓励式教育，军校的这些课程，在他入学前就接触过一些相关内容。


    因此他十分自信。


    在同龄人身边菲利克斯显得高大，而站在卡特面前他就好像一只柔弱的小鸡。


    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丝毫不觉得气势矮任何人一头。


    卡特欣赏他的自信。


    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菲利克斯？”


    卡特又问：“拿过枪吗？”


    菲利克斯眉毛一扬，“是的。”


    他家中地下室就有一个射击场，以前是专门给他哥哥练习用的，后来他也经常去那里练习。


    建设射击场需要一笔不少的花销，在洛城，只有真正富贵的人家才能建得起。


    卡特拍拍他的肩膀，“好，那现在由你给大家示范一下。”


    他欣赏自信的人，但前提是身上得有真材实料，而不是盲目自信。


    卡特指了指后面整齐摆放着的武器，“你可以挑选一把你认为最称手的枪。”


    莫莉悄悄地观察了好久。


    那些枪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差不多，以她了解不多的枪械知识来看，卡特身后的那种枪横像是捷克CZ83型手枪。


    在莫莉来看那些枪都是统一的型号，没什么区别。


    菲利克斯真的装模作样地拿起来挑挑拣拣，还凑过去看，最后选择了一把他认为最称手的。


    卡特提醒他：“子弹还没有上膛。”


    他身旁有一个巨大的盒子，黑灰色，掀开盖子，里面放着的赫然是子弹。


    卡特对学生们说：“永远不要去假设枪里有没有子弹，尤其是当一把枪对准你，或者你准备对准别人时，要坚定地认为里面有子弹。不要轻视自己，和别人的生命。”


    说话间菲利克斯已经利落地将子弹上了膛，他还在沾沾自喜自己的熟练，而下面的这些人，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到枪吧。


    “事实上原本武器训练课是无需使用真正的子弹的，是我向学校做了申请，所以还请你们好好学习。”


    他说这话时是意味深长的神情。


    靶子已经竖好，就在二十米以外的地方。


    从学生们的角度望过去，靶子中间小小的一块，比纪念银币还要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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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打中吗？


    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而解压，在训练场里格外明显。


    众人凝神屏气。


    菲利克斯那一头耀眼夺目的金发比他本人还容易吸引注意力。


    “砰”地一声，子弹飞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靶子上。


    菲利克斯一连开了三枪，均是七环。


    莫莉虽然很讨厌菲利克斯，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也并不是一无用处。


    可是再转念一想，菲利克斯的家庭条件不说和周围的学生比，就是和大部分人比也是好的，如果上天让他投了个好胎，而他依旧是个不思进取的废物的话，那才真是个笑话。


    预料之内的夸奖没有到来，卡特严格地指出了菲利克斯在持枪姿势上的问题。


    回到下面时菲利克斯的脸色明显僵了很多。


    而在经过莫莉时，他又恢复一副无所谓而自负的神情，朝她一声轻嗤。


    莫莉面无表情，在心里骂：神经病。


    卡特很严格，也很负责，作为一个老师来说他绝对够城职。


    在理论知识方面他讲得很细致，说这把枪的特点，要如何使用能发挥最大威力，还说他在军中经历过的事。


    他看出学生们跃跃欲试，允许他们在下课前每人试枪一次。


    莫莉很期待，她是第一次见到真枪。


    冉宁和她一样，她早就挑中了一把枪，她说：“你看那边第三排第二把枪，我打算等一会儿用那个。”


    莫莉一惊，“你用肉眼就能看出来自己适合哪一把？”


    “不是啊，”冉宁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觉得那把比较顺眼而已。”


    真摸到枪时，莫莉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


    冰凉的金属感提醒着她手上的东西很危险，她掂了掂分量，比想象中轻巧，似乎不是那么难掌控。


    可是真当她站在靶子前时就不一样了。


    模糊的靶心让她生理性紧张，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冉宁还在小声地鼓励她：“加油，别怕。”


    莫莉不再犹豫，果断地扣动扳机，强大的后坐力使她身体一震。


    不出所料地，子弹脱靶了。


    菲利克斯像个幽灵，忽然冒出来，他嘲笑莫莉：“居然脱靶了，真是个废物。”


    他早就说了，学校不该招这种废物。


    莫莉看都没看菲利克斯一眼，走过去看冉宁训练，她身体素质比莫莉好，灵敏度也高，没有出现脱靶的情况。


    让人意外的是，班级中二十名同学，成绩最好的居然是卢克。


    他自己似乎也很意外。


    卡特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你很有天赋，第一次能打出这个成绩的人很少。”


    卢克害羞地摸摸头，他还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夸奖。


    菲利克斯脸色则是很差，因为有人抢了他的风头。


    他不高兴，莫莉就高兴了。


    她肆无忌惮地和冉宁嘲笑着菲利克斯，“某些人总以为自己很厉害，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说法吗。”


    菲利克斯即使再生气也不能在课堂上爆发，他只能压抑着怒火。


    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莫莉更高兴了。


    还没高兴两分钟，她忽然在余光中瞥见一个人影，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