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从绑了铅块一般沉重的迷蒙中睁开双眼，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被子里的手指动了动，惊醒了趴在床边休憩的卷毛。


    “...醒了？感觉怎么样。”


    松田阵平打个哈欠，坐直身体，墨镜难得被他折叠起来挂在松散的衬衫领口，凫青色的眼睛清楚的显露出来，他看向床上的少年。


    “感觉还好。”


    星野捋了下发丝，略有些汗湿。头痛基本散去了，但是身体还是虚浮无力。


    “那就行，你之前有点发烧，医生给你挂了点滴。”


    松田阵平抬手触了触星野的额头，温度恢复到少年平常偏凉的体温。


    可能是被那几个犯人吓到了，也可能是出门时吹了冷风，小孩子的身体素质比较差，受到惊吓或者着凉导致发烧是很正常的事情，烧退了就好。


    现在距离案件发生过了大概六个小时，钟表指针已经走到了凌晨。


    星野乖巧的任由松田阵平的手在他头上揉了几把，“咕...”的一声在病房中响起，星野有点羞耻的捂住肚子。


    案件打断了他们的晚餐，被高温裹挟着睡过去之后也没吃过东西，他的饥饿条大概见底了。


    “哈哈哈，饿了吗，稍微忍耐一下，等会儿萩会送饭过来。”


    松田阵平笑着拍了拍星野的头，过了这么久，又是案件又是发烧的，小鬼不饿才奇怪，他已经给在值班的萩原研二发了简讯，让他买点快餐送到医院。


    “啊，对了，你对酒精非常不耐受，以后记得不要碰。”


    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回事，谁知道这小孩只是闻了一口酒味儿就差点儿醉倒，又不巧的发起烧来，他慌慌张张将人送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还对他说教了一顿。


    “这么大人了要注意一些啊，不要把酒放在小孩子能碰到的地方，这孩子对酒精不耐受，两两相加才会烧到这种温度。”


    松田阵平只能低着头在医生面前应声称是。


    “酒精？我知道了，谢谢松田。”


    星野点点头，认认真真的向卷毛警官道谢。


    “抱歉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松田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想到警官先生今天大概还要上班，看了眼病房墙上的时钟，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


    “喂，给我好好用敬语啊小鬼，有教过你的吧。”


    卷毛眉梢一跳，听到星野松田松田的叫他，不爽的抱臂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关于休息的问题。


    他怎么可能把这小鬼一个人丢在医院，那不就成为不负责任的人渣大人了吗，等萩过来再与他换班就好了。


    “你刚退烧，老老实实的再睡一会儿吧。”松田阵平将陪护座椅拉到床头，修长的手指盖在了星野的眼皮上，强迫他闭上那双因生病变得湿漉漉的绿眸。


    星野只能乖巧的闭上眼睛，卷毛警官强势的样子他也很喜欢，话语强硬但充满了关心的意味，心脏像是被柔软的棉花包裹，在他胸膛中闷闷作响。


    他在心中呼唤系统。星野的身体在死而复生后一直很健康，之前一次吃三顿分量的食物也没让他有什么难受的感觉，这次的高烧来的汹涌而奇怪。


    和松田阵平的推测不同，他知道自己既没有着凉也没被惊吓到，那么这次生病的原因就令人疑惑了。


    “宿主本次生病的原因是受到负面情绪的感染，由于本世界并无神秘元素，人类的负面精神能量是无形的，无法对本世界居民的身体造成影响。


    但是宿主随着对魔法的学习，精神能量在您的身上具现化，情绪便也变得可以影响您的身体了。”


    数据流围着b612转圈圈，这对于它和契约者原本要抵达的世界是常识性问题，精神力是魔法的基础能量，会影响到身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西幻世界的原住民本能就会使用精神力保护自己的身体，所以情绪的力量也基本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星野只是在这个世界学习异世界的魔法，这种天生的本能不适配他的身体，虽然当时他已经下意识用精神力包裹住自己，但纱织过于浓厚的负面情绪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不过那种程度的杀意怎么可能到处都有啦，只是运气不好吧，这个世界只是很正常的科技社会而已，哪儿有那么多杀人犯……。


    b612这么想着，解释过原委后沉稳的安抚自己的小鬼头契约者。


    “请宿主不要担心，随着您精神力量的增强，别人的情绪会对您造成的影响也会减弱。”


    星野也觉得这种事件只是偶然，于是也放下心来。生病实在是浪费时间，他也不想太麻烦这几个照顾自己的警官，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很好，但他不想看到警官先生们眼中再出现对自己的担忧。


    思绪缓缓流动，在静谧的病房中只有松田阵平的呼吸轻轻响在耳边，他的呼吸频率逐渐拉长，意识远去，虚浮的身体带着他沉睡过去。


    挺乖。


    卷毛警官看小孩老实的闭上眼睡觉后就满意的收回了手，轻倚在墙上闭目养神。


    晨曦的光芒透过病房的纱帘照射进室内，柔软的光线流砂般在病房内的两人身上流淌。


    萩原研二没有敲门，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与一双凫青色的锐利双眸对上视线。


    “早啊小阵平，研二酱来送外送啦。”


    他扬着温和的笑容，紫灰色的眼睛轻眨了下，走到松田阵平身边压低声音打招呼。


    星野还在睡，轻柔的呼吸声抻的很长，往常略带些锋利的眉眼此刻沉静的闭着，脸颊在枕头上压出一个圆润的弧度，柔软的黑色发丝乱糟糟的顶在他头上。


    萩原研二在心中直呼好可爱，看到星野没什么事的样子，一直提起的心脏也落了下来。


    在废弃工厂的初遇实在令他印象深刻，他的脑海中总是闪过星野破烂的衣服，血液从他他稚嫩的身体上滴落，血腥气仿佛还氤氲在萩原研二的鼻尖。


    他生怕一不留神星野又变成了那副摸样，死在不可知的地方。


    警视厅将这个没有更多线索的案件暂时封存起来，但是来自凶手的威胁还没完全消除，这孩子只剩下独自一人，收养他的监护人也去出差将他留在家中。


    他和小阵平去敲门时小星野总是一个人在家中待着，他们不带他出门的话他也不会外出，孤独充盈在那栋空旷的房子里和少年身上，导致萩原研二总是不自主的担忧起来。


    还好没什么事。萩原研二想着，昨天在咖喱店发生的案件他略有耳闻，牵扯着陈年往事的真相一波三折，不过幸好没有人死去，后续法律也会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不过没想到小阵平只是带着小星野出门吃个饭都能碰到这种事，运气太差了吧哈哈。


    松田阵平看着幼驯染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他的拳头痒了起来，顺势一拳捶过去。


    萩原研二委屈的捂着被暴击的腹部不可置信的看向亲亲幼驯染。


    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研二酱！小阵平真是太暴力了。


    哼。


    松田阵平轻嗤一声懒得理他，他要准备去上班了，嘱咐了几句便戴上墨镜摆摆手离开了病房。


    萩原研二坐到了卷毛警官原先的位置，星野睁开了眼睛。


    “啊啦，你醒啦小星野。”


    一对上那双还带着点茫然的绿眸，萩原研二便笑起来，他伸手过去把星野本就乱糟糟的黑发揉成一团，像星野展示了一下他带来的快餐。


    “当当，研二哥哥的爱心早餐，小星野要吃一下吗？”


    “萩原，早上好。”


    星野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还没清醒过来的脑壳，先是认真的像面前的男人打了声招呼，缓了两秒才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萩原研二身边。


    “要叫哥哥啦小星野。”


    萩原研二随口念叨，他将包装打开，把里面的肉包递给星野。


    星野没有理他，他比较喜欢叫几位警官当初自我介绍时的名字，日语中的敬语有点麻烦，他懒得用。


    包子散发着带有热度的香气，一口咬下去，肉汁在齿尖炸开，香喷喷的充斥口腔，胃袋也暖融融的充盈起来。


    萩原研二好笑的看着星野变得亮晶晶的眼睛，虽然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眼睛中现在写满了喜欢啊。


    “吃好了我带你回家，你先在家好好休息，我等晚上再带你出去吃饭。”


    萩原研二拍拍星野的脑壳，让人先吃着，他要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值了一晚上班，肩膀都有点酸痛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晚上带小星野去吃什么好呢。


    萩原研二将星野送回了三井宅后便离开了。


    星野回到空旷的房子，他已经在医院睡够了，精神的不得了，还不如趁着精力十足精进一下学习。


    这么想着，于是刚回到卧室便钻进了学习机变成的全息舱。


    他按照学习机的教程慢慢调动精神力，浅淡的雾气将他包裹起来，星野感受着力量在身体中翻涌。


    这种魔法没有具体的体系，更像是以精神力为基底的各种运用，可以具现化出实质的东西，比如火焰，细小的水流等等。


    也可以附着在没什么智力的小动物身上借用视角和操控它们的身体。物品也可以被他用精神力包裹着悬浮或者移动。


    更多的东西星野还没学到，目前的教学中服务于生活的基础魔法更多一些。


    b612在全息模拟出的环境中有了实体，形象上是马赛克组成的数据小人，金发下戴着方块眼镜，手中拿着个数据便签本，悬浮在星野脑袋边上记着什么。


    太好了宿主的学习进度超级喜人，接下来只需要等待这个世界的主线开启他们就可以开始任务了！


    它这两天爆锤任务适配器，那个破烂东西终于把本世界的基础信息慢吞吞的上传到了数据海，它才终于解锁了检测本世界权重人物的能力。


    作为拥有正规合法的经营资质的系统，它们获取能量的方式是根据高维意愿在小世界中进行一系列行动，每成功完成一样心愿，高维世界便会给予大量正向情绪能量，这种能量是系统世界中的通用物品，但是系统生命是无法产生可用的情绪能量的。


    于是主脑开始与愿望强烈的灵魂签订契约，分配子系统带领契约者前往不同的世界完成高维不同的愿望。


    原本预定穿梭的应该是西幻高魔世界，高维的愿望是想要看到作为主角的契约者在系统的帮助下登顶世界，一路披荆斩棘的龙傲天爽文。


    对于这种愿望系统驾轻就熟，它们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任务流程，b612也是经验十足的老系统了，谁知道马前失蹄，不知道在时空流中发生了什么未知错误，它一苏醒就发现契约者身体连同记忆一起缩水成小鬼，还穿错了世界的悲惨事实。


    不过将错就错，还好这个世界也在主脑契约的范围中，就是可能偏远了点儿，主脑的信号时有时无，偶尔还会彻底断联。


    自认为经验老道的b612毫无波澜，只要能连接上就没问题，先把收集能量的指标完成再说。


    它用检测了高维对当前世界的心愿，大概是拯救各种意难平人物，主线为小学生毁灭酒厂（？）


    很巧的是与宿主走很近的几位警官先生就是权重人物，在系统的视野中头顶巨大的金色感叹号。


    可惜跟主脑的交流又卡了，剧情上传的很缓慢，目前它只能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名为工藤新一的真·小学生，需要8年才能开启主线。


    只能慢慢来，等剧情上传过来它就可以跟宿主解释一下未来要做的事情了。


    废土般的底色褪去，绿草盈盈摇摆着，数据模拟出的风柔软又轻盈。


    星野被全息模拟的格斗课教练按着锤了一顿，此刻正躺在数据草地上喘着粗气，他仿佛看见自己的HP-1-1的跳了一连串数字。


    什么鬼格斗课上来就是追着人暴打啊！已经上了小半个月的星野很想吐槽。


    不过还好他的敏捷提高了不少，今天起码可以在模拟的废墟环境中躲避教练的追杀了，但是想反击还是很难。


    b612播报了一下现实时间，差不多萩原研二要来了，他退出学习机，这次全息舱缩小变成了一只飞镖，星野随手将其投掷到了房间门上挂着的飞镖靶子上。


    趁着警官先生还没到，星野钻进浴室中冲了个澡，虽然在学习机中连出的汗都是数据模拟，但是那种黏腻的感觉还是滞留在他的感官中。


    等萩原研二敲开门后看到的就是一只头发还在湿漉漉滴着水的少年，冷凝的面庞滑落一滴水珠，挂在下颌上颤颤巍巍的滴落。他感到有些好笑。


    “咦，刚洗过澡吗小星野，不要湿着头发乱跑啦，小心着凉哦。”


    星野被萩原研二推着进入屋子，男人拿过他放在一边的干燥毛巾按在他脑袋上擦拭。


    “晚上好，萩原。我...我知道了。”


    星野打招呼的声音被裹进毛巾里，声音依着萩原研二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一顿。


    “好啦，去拿一下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今天带小星野吃炸物哦。”


    萩原研二看着手下头发已经变成海胆炸开的小孩，在心里被可爱的打滚，接过星野拿来的吹风机，仔仔细细的将星野头发吹干。


    “好的——”


    吹风机呜呜作响，星野只能放大声音拉长回答萩原研二，待吹干后随便捋了几下炸毛的头发，偏软的发质便恢复了日常的状态。


    外面行人匆匆，日落前的东京喧闹着，萩原研二带着星野走进了街边的小店。


    店中充斥着炸物油滋滋的香气。


    他面前的猪排饭色泽金黄，油光还在面衣的鳞片中跳动，星野喜欢咖喱和酸甜的口味，猪排饭上浇了足量的番茄汁，酸甜映衬油脂，令人食指大动。


    “周末我和小阵平一起轮休哦，带小星野你去游乐园怎么样？”


    萩原研二吃过自己的定食，单手支着下颌笑眯眯的看小仓鼠鼓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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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颊。


    “不要在家里一直闷着啦，真的会长蘑菇的哦？”


    “好的。”


    星野喝了一口味增汤将炸猪排顺下去，点点头应道，甜滋滋的愉悦情绪在他心中升起。


    游乐园...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去吧？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有点好奇。


    他在心中想到。


    “那我和小阵平周末早上去接你哦～”


    萩原研二的话音刚落下，店里就传来尖叫声，他立刻站起，停顿了一下。


    “我去看一下，小星野在这里等我。”


    萩原研二清朗的声音沉下，又变回了沉稳可靠的萩原警官。星野点点头，看着他冲向传来尖叫声的卫生间。


    明明早上还嘲笑过小阵平，结果自己带小星野吃饭也碰到了杀人事件啊！东京是怎么回事，杀人事件这么频繁吗。


    萩原研二一边迅速收集线索，一边在心中吐槽。他在搜查一科刚赶到时便锁定了凶手，这次带队的是一位从头到脚都圆滚滚的中年警官，在凶手被带走后，萩原研二也领着星野离开了炸物店。


    “又让小星野碰到这种事情，这次有被吓到吗？”


    萩原研二想起松田阵平推测的星野发烧的原因，安抚的摸摸小孩的发顶。


    还好这次小星野距离案发现场比较远，不然再被吓发烧他可要被小阵平痛揍了。


    “没有哦，萩原很厉害。”


    星野摇摇头，杀意的灯塔被距离和门板阻挡，他没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只觉得这两天是不是运气不太好，连续两天都在晚饭时碰到案件。


    萩原研二牵着少年的手回到了三井宅，遭遇案件的郁闷在星野的夸奖下转换成柔软的愉快，分别前他半弯腰捏了捏星野圆润的脸颊。


    “好啦，那么快回家吧，记得早点睡觉哦~


    晚安，小星野。”


    他在心里盘算着周末的游玩计划，期待在萩原研二心里升起，他和小阵平也很久没去过游乐园了，这次带着小星野也一定会玩的很愉快的！


    星野捂着被捏红的脸颊回到房间。


    可恶的紫眼睛警官。他脸上的皮肤略微发烫，警官先生总是黏黏糊糊的贴过来，任谁被他紫灰色湿漉漉的下垂眼眸注视着，都会想答应他的所有要求吧。


    星野不太习惯被别人触碰，在一开始全然空白的时候也与他人保持着距离，但是几位警官用柔软包裹着强硬闯到了他的身边，距离被无视了，于是他的身体也习惯了他们的接近。


    头发只要与警官们见面就会被揉成乱糟糟的一团，他提不起抗拒的想法，只能无奈的忍受着几只手掌轮流覆盖他的发顶。


    长得高是这样的，想摸谁的头就摸谁的头。


    星野看向全身镜里的自己。


    他的骨架偏小，身量也只到松田阵平的手肘，对上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就显得更矮。


    头发长了。


    他想着。黑色的发丝扫过眼皮，略有些痒，后面的发尾更长一些，半长发垂落在后颈。


    星野衔住发圈，手指胡乱的将发尾拢在一起扎了个揪揪，满意的对着镜子看了看。


    这样就不扎脖子了。


    第二天，星野从软枕中挣扎着睁开眼睛，半眯着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时间还早。


    昨天被格斗课教练按着爆锤一顿，身体都还隐隐酸痛，他将被子拉起盖住头，赖了会儿床后便不情不愿的起床了。


    “哗——”


    星野洗了把脸，慢吞吞的用毛巾擦拭去水珠。


    回到房间后用手机发邮件点了早餐外送，吃过早饭后便准备开始今天的文化课程。


    钟表的指针一分一秒走过，星野从各种符号的海洋中挣扎出来，到了休息的时间，学习机自动变成了一张日历页落在书桌上。


    “宿主辛苦了，今日的文化课程目标已完成，请好好休息。”


    b612的机械音适时响起，星野从书桌上起身，他的眼睛暼了一眼桌上的纸张。


    11月7日，周六。


    星野想着明天的游乐园行程，雀跃的情绪滋生，将学习的痛苦一扫而空。


    细瘦腰肢伸展，他伸了个懒腰放松下来，房间内的全身镜映出少年身影，星野与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眨了眨眼。


    他惯例坐在床上看窗外聚集的鸟雀，浓雾伸出虚幻的触手选择了一只幸运儿，借着小鸟的身体飞了出去。


    今天去哪里看看呢。


    星野俯瞰着地上的行人，今天的气氛似乎与往日不同，数辆警车的红蓝光闪烁着停在一栋公寓大楼楼下，行人们被驱赶着离开，天上的直升机也在轰鸣。


    发生什么事了？


    他好奇的煽动羽翼，飞去公寓附近，在接近二十层的位置，星野透过玻璃外墙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萩原研二穿着防护马甲和制服坐在地上，身周几位警官包围着他。


    在工作吗？


    星野第一次见到萩原研二拆弹，他在窗外振翅停留在原地，看着萩原研二接起电话。


    然后电话掉落，慌乱攀爬上他和其他警察的脸，萩原研二抱起地上的盒子冲向队员们的反方向，剧烈的轰鸣声响起，炸弹爆炸带来的冲击波甚至将窗外的星野吹的在空中翻滚了两圈。


    一切发生在几秒之中，星野被从小鸟的身体中弹出，他还没缓过神，楞楞的呆坐在床上。


    爆炸了，那萩原...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掏出手机给萩原研二打去了电话。


    “嘟...嘟...”


    无人接听。


    星野的手略有些颤抖，又调出松田阵平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


    等了许久，也或许只是一瞬，松田阵平低哑滞涩的声音透过扬声器略有些失真，星野从他的声音听出了悲伤和茫然的情绪，只此一个字便让他确认了刚才发生的真实。


    萩原研二死去了，连同在场的几个排爆警察一起。


    星野说不出话，喉咙像是吞咽了金属，干涩的颤动着。


    松田阵平没听到星野的回应，他也没再开口，两个人用电话链接着沉默。


    星野挂断了电话，痛苦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他与身体的链接中断了，思维沉浸在了从未有过的剧烈情绪中。


    在他醒来的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名为萩原研二的人贯穿了他仅有的记忆的始末，他们从血色的初遇伊始向彼此靠近，在他已经习惯了警官先生的存在时，就此戛然而止。


    他们还约好了明天去游乐园。


    b612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雾气将他包裹，感官随之远去，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离身体，视角升起，浓雾汹涌的爆发，自他的身体滚滚向远处延伸出去。


    星野再次听到了轰鸣声，黑白的世界中只剩爆炸的公寓楼和楼下静立的松田阵平。


    空间凝滞，爆炸的烟云定格般静止。


    “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