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往事

作品:《亡妻归来

    元珩醒来时,得知妙衣已经下山。


    “她去了哪里?”


    丹宁说:“玉山。”


    玉山,曾经困住元珩和妙衣之地。


    “你做了什么?”


    “我带她去了后山。”


    后山其实没有什么,只两座墓,刻字“癫疯道人”的两座墓。元珩当初亲手杀了癫疯道人时,就把两人的尸首砍了下来,带回衡阳宗,在无秀峰的山头立了两座墓,以作为自己的警告。当他受封九长老,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山头时,他选了无秀峰。


    丹宁把一切都告诉了妙衣,只是空口无凭,她无论如何皆不信。


    “我凭什么要信你?既然你知道那场幻境,那就代表你与元珩是一伙的,你也骗了我两次。难道你的话比我拥有的记忆还要真吗?”


    丹宁轻声说:“我的话不一定真,可你的记忆未必无假,妙衣,两者并非对立。”


    最后,妙衣说:“我要去玉山。”


    “你出去,无非是找死。”


    “当是关妙衣已死吧。”


    妙衣请求丹宁,丹宁如何皆不肯。她与元珩是师兄妹的关系,全以元珩为先,而妙衣不过是元珩委托她关照的陌生人,凭什么让她出手相助呢?


    “就当是为了曾经的欺骗赎罪。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对外宣称,关妙衣走火入魔,气血逆流后,暴毙而死。出山后的任何结果,我甘愿承受。”


    “元珩的命在你身上。”


    “嗯。”妙衣点头,差点忘记她的命已经和元珩绑上了,“我会努力不让他死的。”


    元珩在听完丹宁的话之后,只草草收拾了一些衣服,当天就要下山。


    “你受了伤,还未恢复,何不静养两天?”丹宁拦住他,不让他走。


    元珩说:“丹宁,你助我良多,是我欠你。今后若有事相求,我必相应。”


    丹宁拦不住执意要走的元珩,只能任由他下山。元珩刚到山门口,就见冯俊才站在“衡山”的石碑旁,对方一看见他,立马睁大了眼。


    冯俊才上前,得意微笑:“师弟,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多谢相送。”元珩与他擦肩而过,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


    何为琉璃身,何为玲珑心,何为天才地宝,之于人又如何好,妙衣不知。玲珑心生在她身,给她带来的却只有灾祸。


    经过元珩与阿婆的一战,以后后来诸位强者玉山相会,癫疯道人曾经设下的结界彻底坍塌,玉山成了一个虚无之地。


    亲临山上,妙衣全无往日的一丁点的记忆。程丹宁说,你曾几度死亡,又几度被囚于玉山。


    可我想不起来。


    我丢失的那段记忆,去哪儿了呢?


    程丹宁又说:“元珩封印了你的记忆。”


    她来玉山找寻丢失的记忆,很不幸的是,妙衣在玉山住了三天三夜,甚至找到了传说中的元珩立下的两座墓碑,一座云怀玉之墓,一座无名墓。墓已长草,石碑掩盖在绿草之间,上面是时间沉淀的痕迹。


    妙衣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丹宁的话像魔咒一样,不绝于耳。她说,癫疯道人是疯子,恶事做尽。他们寻找玲珑心,想炼制灵药,以求突破境界,强大心性。然而玲珑心难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若是炼坏了,下一颗又从哪儿寻?


    于是他们在你身上下了不死咒印,每当你死一次,以十年为重生之期。如此,当他们挖了心而你死去后,每隔十年,你会重生,虽改容换貌,玲珑心仍在,这样他们会获得源源不断的玲珑心。


    当你死了两次后,第三次,元珩与你携手逃出了玉山。你们避世修炼,偏不死咒印在你身,随你境界愈高,痛苦越强烈,甚若生不如死。


    你凭借想要手刃仇人的心痛苦修炼,却多次困于痛苦之中,陷入昏迷。


    元珩于是藏你起来,自己则拜入衡阳宗门下,之后又独自闯玉山,杀癫疯道人。


    仇人已灭,他以为你们会迎来安稳,可谁知诅咒越来越强。元珩试图解咒,可他发现,解不开,寻寻觅觅十余年,始终无解。


    “当初你那么痛苦,为了报仇,你甚至愿意忍受不死咒印的折磨。可报仇之后,你却撑不下去了。”


    你想死。


    你一心求死。


    你求他杀了你。


    他知道你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为了报仇,连深切元神的痛都能忍受。偏报了仇,你却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恨一个人能让你有活下去的动力,那就恨我吧。”


    所以他如你所愿,杀了你,以挖心来蒙蔽你。


    “她只需要记住,她恨我,就行了。”


    之后,他抽取了你的记忆,并设计一场幻境,请我相助。只是没想到,在杀了你时,他竟悟了道,叩开了神印台。


    “妙衣,他一直在等你。”


    这段时间,妙衣一直在思考程丹宁所言是真是假。每夜入睡之前,后山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


    妙衣头疼。她捂住脑袋,往日的一幕幕模模糊糊的,突然间重现眼前。


    月圆之夜,诅咒发作,她躺在元珩怀中,浑身冒冷汗。痛感深深刺着她,叫她把嘴唇咬破。


    妙衣醒来后,神清气爽,她却万念俱灰,对着从屋外含笑走进来的元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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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元珩,你杀了我吧。”


    元珩放下热粥,坐在床头,好像早已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平静问:“爱我也不能支撑你活下去吗?”


    “我好疼,很疼……”妙衣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我撑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妙衣伸手,拭去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晶莹,拇指相触,是冰凉的。


    妙衣茫然,我哭了吗?


    熟悉的气息突然靠近,背后伸出一双手,试探着环住她的腰部,在知道她毫无抵抗之心后,缓缓收拢,从后背彻底把人拢入怀中。


    妙衣没有反抗。


    也许吧,此时此刻,她也贪恋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元珩,我该怎么说呢。”妙衣红了眼眶,声音是她无法控制的哽咽,“真的,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简单多了。从来没有完美的人,恨一个人时,你只需要把他的缺点无限放大,恨得越极端,也就越纯粹。而爱一个人真的好累,要衡量,要付出,要比较,爱得不纯粹,最后自己仅剩的爱意也在比较中被消耗光了。”


    “做了那么多,我活了过来又怎样,你又何须自欺欺人呢。我只求一死。”


    她一心求死,那么无论是现世还是重来,无论活多少次,全都留不住她。


    “妙衣,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能接受某一段时光没有你。可你却想把灵魂一起毁灭,你不想再来到这个世界了。”


    对,妙衣当初一心求死,可不死咒印在身,即使死了还是会活过来,重复经历灵魂与□□的双重折磨。世上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吗,叫她宁愿无休止地忍受这股疼痛,也要顽强地活着。


    曾经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杀了疯癫道人。可他们已死,妙衣残存的心愿已经了却。


    曾经可以忍受的痛,此刻也变得难以忍受。


    我不想活了。


    可元珩不想要她死。


    元珩束紧她的腰,几近请求说:“妙衣,就当是为了我,就当是成全我,我们一起找解咒的方法,我们一起好好活着,好吗?”


    过去的时候,恨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动力,那么爱呢,是否真可以成为滋育她生长的土壤?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妙衣闭上了眼,眼泪滑落。


    “好。”


    妙衣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吐出这声非常轻的一个气音。风恰巧刮过,沙沙作响,这道气音散在了风中。


    可元珩听到了。


    他埋首在妙衣的脖颈处,闻着她发间散发的清香,空寂的二十七年,终于如愿得到了满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