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江大人,你又骗我。”

作品:《死对头哭着求我活下去

    日出并未让人多等,这一夜过得极快。


    红日已然过窗,在这初秋时节,本是极少能瞧见暖色的,只是此时,薄日倾洒时竟是破天荒的带了些暖意。


    而府前停的马车纱帘轻曳,只露了车上之人低垂的侧脸,褚严清就那么支着额角,垂着长睫。


    但却在江翌看他的瞬间,便似有所感地的捕捉到了她的视线,撩起眼看了过来。


    二人一门之隔。


    江翌好似看到了一晃而过的笑意。


    “江大人,请。”


    而车帘被完全卷起掀开,像是要证明江翌那时并未看错,褚严清放下手中的温盏,起身下了轿。


    她看他,对上的便是他微微上弯的嘴角。


    褚严清这人自小便是思绪不显的,今日他心情看起来倒出奇的愉悦,几乎是写在脸上了,极为少见。


    江翌有些不理解,但也尊重。


    想着便正要越过他,只是眼前突然递出来一只锦瑟金竹纹的袖子,平日遮不住的修长指骨此时握成了拳。


    江翌更是茫然。


    这是要她去扶他?


    可能过去很久,亦或是一瞬,江翌并未动。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似乎才决定放过她,只是声线清润,不急不缓地立她的罪。


    “长生庙,要结了发的夫妻才能入庙。”


    风从北方起,憩于南方,论至十数重,经久不息。


    “小江大人,你又骗我。”


    男子嗓音懒洋洋地,说话间尾音上扬,清润之余,似乎还有些委屈。


    江翌蓦地转身,眼睫急促地颤动,她几乎是瞬间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并非君子,官场之上尔虞我诈,掌管大理寺仅一年,江翌便知晓了一理,所说信息不完全便等于完全没说。


    她几乎是用烂了,被拆穿也是常有的,她本该熟练且无愧的。


    可她为什么找不到自己的手脚了!


    江大人极力安慰自己,应是二人关系僵硬至此,不该沾上夫妻这样敏感又单纯的词。


    ……可她此刻还是烧的想迅速逃离。


    见她无声闪避,褚严清从善如流地收回了在她身侧的小臂。


    真是可爱得叫人心软,但实在太了解她,他深知再追下去江翌定是要恼的。


    “走了。”


    男人的身影模糊立于她身前三尺,天光都好似揉了碎影照在他身边,又许是天光倾照,她晃了眼。


    他确是永远端得守礼正己,自始至终进退得当。


    不像她这样可耻。


    马车并不颠簸,只是车内风声鼓动不止,甚有愈演愈烈。


    褚严清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水汽氤氲,纤细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瞳孔的幽邃,疏离是淡了些。


    “小江大人可是去查那长生娘娘像。”


    本该相顾无言,但他问了。


    “不是。”甚至没听说过。


    江翌的视线落在男人搭在秀青色盏杯盖上的指骨,并未瞒他。


    “不是?”褚严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茶盏,轻声又说了一遍。


    手中的杯盏随着主人的思索动作转了一圈,而后回身,“那便也是寻着人去的。”


    只是并非疑问,而是平述事实的意思。


    “江翌。”他又唤她。


    随着杯盏搁置在桌面,带出细微声响,“其实,你愿寻我相助,我是极为高兴的。”


    江翌微怔,沉吟思索了半晌,一字一句慎重认真告知于他,“若无误会,我们本该这样。”


    若无褚太尉那件事,他们确实会一直这样。


    褚严清眉梢微动,直至良久才终于低叹一声。


    青州啊,此行无价,千金不换。


    “大人,长生神庙到了。”


    马车停了,驾马侍卫开口提醒道。


    江翌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意思很是明显。


    只是褚严清并未看她,而是避开了她的视线无声笑了笑,“小江大人,先去吧,第一次给人当夫君,会略有些紧张的。”


    ……


    江翌又找不到自己的手脚了,她有些恼。


    他说这话时分明意有所指,他就是在等着看乐子。


    江翌掀帘独自下了车。


    马车所停之处人声嘈杂,此刻入庙敬神的人并不少,皆是夫妻二人挽着手,穿过这红桥。


    此刻入目便是这座醒目至极的穿云红桥,桥后景色并不得知。


    既已行路过半,江翌便索性随着人流踏过红桥。


    红桥之后,便是众人此行的目的地,神庙长生。


    只是入眼一瞬,她口头滑过一丝微妙的寒意。


    她本以为看见的会是那夜随处所见的狸奴雕像,那挂满红绸带的大姻缘树,总之,该是那夜的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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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今日所见可谓是天翻地覆。


    红桥后便可望见内庙,满目青砖红墙,而红墙之上尽数贴满签诗与签解,参天古树所系白绸摇曳,风过之间,满墙签诗揉着白绸翻涌与红墙辉映,所照庙内所塑长生娘娘像倒不似凡间景。


    而那近三人高的神像,正慈眉善目俯视着她的信徒与茫茫的众生。


    ?杜回彻到底带她去的是哪?


    她自会找机会打他两顿。


    江翌准备进这内庙,并不出意外,桥末站着的小卫与丫头上前拦了她。


    “这位夫人止步,入庙有规定,需您与夫君一同方能进。”


    丫头只笑,并无动作,只是一墙之距的十二个守侍动了。


    江翌只是敛眸思索了一瞬。


    开口间,眼神便黯淡了下来,“我夫君死的早,我此番……”


    只是她垂在身侧的腕被人抓住了,江翌眉眼瞬间冷了几分。


    下一秒,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雪松香。


    男人屈腕抵在她后腰,只是微微用力,不等江翌觉察便自然收回。


    男人嗓音清润柔和,带了些许轻哄的意味。


    “夫人,再生气也不用咒自家夫君吧。”


    褚严清牵着她的腕,耳畔缱绻,但是带着歉意轻声说道。


    “抱歉,夫人爱闹。”


    他牵了她的手腕放在身前,腕间传来的清晰温热好似视若珍宝又似禁锢,她未有受制却动弹不得。


    丫头小卫也看她。


    江翌几乎屏住了呼吸,二人实在太近,雪松香密不透风围住了她,避让间下意识蜷着指骨,却又触及到男人温热的指尖。


    那逃避的指骨迅速缩了回去。


    即使被摸,男人也并无什么反应,反而江翌颤着眼睫,思绪压下,才轻声开口道,“你该早些来的,夫君。”


    几乎同时,江翌好似听到了男人低笑的嗓音。


    “都听夫人的。”


    小卫与丫头便放这对般配至极的夫妻入内庙了。


    那对夫妻,公子一身金竹纹白缎裳,玉簪半冠,是遮不住矜贵,本就绝色,尤其是那双黑眸,看人时清冷锐冽,找到夫人时便是满目柔和笑意。


    而那位夫人一身银蓝锦罗缎裙,像那高天之下的纱光,一双眸子清凌凌,你只需看看她便知晓什么是触之不得的仙女。


    见这二位,长生娘娘定会赐予上上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