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又见春

    席洲挑眉:“什么?”


    许栖语气平稳,毫无波澜:“不是我前男友。”


    陈驰莫名其妙地得意:“敢情是个没名没分,单恋我们家宝贝的?”


    许栖斜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沈栎眼中的受伤一闪而过,却没有开口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许栖,像是在等待什么,然而她的沉默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彻底隔在外面。


    片刻后,他主动上前一步,对着席洲微微颔首,伸出手礼貌道:“沈栎,江临医院神经外科。”


    席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许栖和陈驰,才缓缓伸手,与他握了握:“席洲,吴郡市中院。”


    两人手掌相接,简短的力道试探之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陈驰站在一旁,像是找到了乐子,嗤笑着开口:“沈医生,你这交流会参加得挺巧啊,刚好撞上我们校友会。”


    沈栎收回手,神色不变:“确实巧。”


    “这叫巧?”陈驰讥笑,语调懒散,“沈医生该不会是,跑来守株待兔的吧?”


    许栖眉心微蹙,正要开口打断,沈栎却看着陈驰,语调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如果是呢?”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秒。


    陈驰挑眉,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沈医生倒是挺坦率。”


    沈栎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侧首,看向许栖,嗓音沉缓:“许栖,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谈。”


    陈驰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目光落在许栖身上,等着她的回应。


    许栖没有立刻回答,指尖轻轻扣了扣掌心,片刻后,语调平静地道:“没什么好谈的。”


    她的态度冷淡得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将所有可能的情绪都隔绝在外。


    沈栎的指尖微微收紧,嗓音低沉:“许栖。”


    陈驰打量着许栖的脸色,忽然轻笑:“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什么话需要单独谈?沈医生,你有什么话,就当着我这个未婚夫的面,对许栖讲。”


    席洲闻言,惊奇地看着他,显然,对“未婚夫”三个字很意外。


    当初许栖“订婚”的消息传开,他这个同门师兄暨前男友暨半个同行,第一时间就致电了许栖,表示恭喜。却被许栖告知,“订婚”是假的……


    沈栎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受伤。


    席洲看着,啧啧称奇。


    而许栖,也没有开口反驳陈驰的说法。陈驰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切,都看得席洲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沈栎忽然缓缓地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勾住手腕上的黑色发圈,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


    他看着许栖,语调平缓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你的东西落在我家了。”


    那副模样,说不出的暧昧,仿佛是在陈述一个缠绵又意味深长的事实。


    他微微低头,手指勾着发圈缓缓滑动,像是无意间的玩弄,又像是在回味什么,指腹一点点地碾过那圈薄薄的橡皮圈,仿佛那不是一个发绳,而是什么值得珍藏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要拿回去?”他语气随意,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温和的蛊惑。


    许栖一眼就认出,那确实是她的发绳。


    但那是一次性那种,可以随便丢的。


    可能是她某次洗漱时扎头发用的,被她扔在了洗手台上;也可能是她睡觉时落下,遗落在了哪里。总之这是用过一次后就默认丢弃,不会回头再看一眼的东西。


    可现在,沈栎却像是在把玩,什么重要的信物,甚至连眼神都透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许栖:“……”


    陈驰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眼神微冷。


    席洲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声口哨:“哟,沈医生,你这发绳,有点讲究啊。”


    沈栎微微抬眼,瞥了他一眼,唇角轻勾,没说话。


    他只是又漫不经心地,捻了捻那根发绳,目光落在许栖身上,低声道:“你要是不方便拿……那我就留着?”


    许栖:“……”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一个破发绳,玩出这种绿茶气息的。


    而且他说是归还发绳,却始终将发绳套在手腕间,细细摩挲着。许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上手,去他腕上取那枚根本毫无价值的一次性发绳。


    沉默,漫长的沉默,惹人尴尬的沉默。


    许栖的指尖微微收紧,正要开口,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叫的代驾到了。


    许栖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趁势抬头看向席洲,语气简洁:“我走了,改天聊。”


    她甚至连陈驰都没多看一眼,更不用说沈栎,转身便往酒店外走去,背影挺直,步伐极快,像是在逃离什么。


    陈驰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咬了咬后槽牙,抬脚跟了上去。


    沈栎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许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却没有动,也没有追。


    身旁的席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沈医生,看得出来,许栖对你很……别致啊。”


    沈栎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别致?”


    “嗯。”席洲点了点头,语气意味深长,“普通关系的话,她刚才应该会解释点什么,哪怕是解释给陈驰听。”


    沈栎轻轻挑眉,没说话。


    “但她什么都没解释。”席洲笑了一声,带着点调侃,“所以就还,挺耐人寻味的。”


    沈栎低笑了一声,嗓音淡淡:“谢夸。”


    “夸你了吗?”席洲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随意地收回手机,似笑非笑地开口:“沈医生,我发现你挺有趣的。”


    沈栎微微抬眸,语调平缓:“怎么说?”


    席洲慢悠悠地道:“你这个人,看上去斯文冷淡,实则城府很深。”


    沈栎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反问:“哦?”


    “我听说过你。”席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近期刚刚回国的医学天才,年纪轻轻就做到主任专家,国际上都享有声誉。脾气沉稳,手段干净利落,专业能力强得离谱。”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可刚才,我又看到了另一个沈医生。一个与传闻中不一样,会用一个发绳试探人心,漫不经心地套话,不动声色地确认,自己在许栖心里位置的沈医生。或者说,用‘男人’、‘雄性动物’来形容,才更为恰当。”


    沈栎眼神微顿,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毕竟是老本行。”席洲耸了耸肩,笑意微深,“当法官久了,最擅长的就是看人。”


    沈栎没说话,手指仍旧轻轻转着腕上的发圈,仿佛并不急着反驳什么。


    席洲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你和许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栎微微一笑,语气不咸不淡:“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席洲顿了顿,目光一转,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你看起来像个深情人,可许栖呢,她天生无情。”


    他故意把“无情”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沈栎没说话,只是垂眸笑了笑,指腹慢慢摩挲着手腕上的发绳,像是在细细品味什么,片刻后,他轻声道:“她无情?”


    “难道不是?”席洲挑眉,幽幽叹气:“好歹她曾经也是我女朋友,我比你更清楚她的性格。”


    席洲眼神悠远,像是回忆起什么。


    许栖是他谈过的第三个女朋友,也是最平淡的一个。那会儿,许栖本科,他读研,她是法学院系花,他是研究生的学生会主席,也是许栖的辅导员,好像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可也许就是太过自然了,他们的感情,清淡得就像是一场合作。彼此讨论学术的时间,远胜于约会看电影。甚至交往期间,他连牵她的手都要找机会刻意制造。


    而分手的时候,他们也不过就是吃了一顿散伙饭。没有撕逼,没有吵闹,甚至互相还诚恳地祝福对方,前程似锦。


    也是吃散伙饭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似乎被纯纯当成了工具人。


    或许许栖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他来阻挡陈驰,顺便还从他这个师兄这里,学点儿东西,仅此而已。


    啧,确实无情啊。


    沈栎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深了几分,片刻后,他轻声道:“可你也娶妻生子了,不是吗?”


    席洲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你不是我的竞争对手。”沈栎语气淡淡,“我知道。”


    席洲盯着他看了一瞬,忽然低笑了一声:“沈医生,我越来越好奇了。”


    沈栎微微偏头,眼神平静:“好奇什么?”


    “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席洲语气不急不缓,“你这么聪明,明知道许栖的态度,却还是不肯放手。”


    沈栎微微勾唇,嗓音淡淡:“她也没有让我放手。”


    席洲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摇头道:“有意思。”


    他掏出手机,随意地晃了晃:“换个联系方式?你是医生,我是法官,同在体制内,也算互通有无了。”


    沈栎扫了一眼席洲无名指上的婚戒,欣然点头,两人互加了微信。


    “希望以后别在法庭上见到你。”席洲笑着道。


    沈栎轻轻挑眉,语气随意:“彼此彼此,也希望别在医院见到你。”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说话。


    酒店外,夜色沉沉,路灯投下微黄的光晕。


    许栖正准备上车,身后却传来陈驰的声音:“许栖。”


    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有事?”


    “你跟那个沈栎,到底什么关系?”陈驰几步追上来,盯着她的侧脸,语气压得极低。


    许栖终于转头,眉眼间满是不耐:“没关系。”


    “那他手上的发绳怎么回事?”陈驰冷笑一声,“我可没见你随便把东西,落在别人家里。”


    许栖被气笑了,嗤地一声:“那你还见过谁家?”


    陈驰被她这语气噎住,眼底隐隐有些烦躁:“许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陈驰!”许栖直接打断了他,眼神冷了几分,“我跟谁有关系,或者没关系,轮得到你来过问?”


    陈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却没有立刻回嘴,而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他眯起眼,忽然笑了,“我怎么才想到——你大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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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的那个席洲,不就是和沈栎一个类型?”


    许栖皱眉,语气不善:“你想说什么?”


    “怎么,戳到你了?”陈驰语调轻快,语气却透着点咄咄逼人,“你看上的,根本就不是席洲,而是他身上那股子,类似沈栎的沉稳书卷气吧?”


    许栖:“……”


    她的手微微收紧,眉眼间露出一瞬的迟疑。


    ——这个猜测,确实说准了几分。


    但她不会承认!


    陈驰见她不说话,越发笃定,嗤笑了一声:“合着你当年看上席洲,就是因为他有点像你的白月光?那你干脆去搞个替身恋爱啊,许栖。”


    许栖的眉头缓缓皱起,忍耐地吸了口气,随即冷冷道:“陈驰,你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我审美里本来就包括这一款,和像不像沈栎有什么关系?”


    “哦?”陈驰慢悠悠地揣摩她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的审美里‘恰好’包含这种类型?那你怎么就‘恰好’先是沈栎、后是席洲?还有你后来的男朋友,怎么就‘恰好’都有几分沈栎的影子。除了我,你的每一个前男友,都有点像沈栎!行啊,你可以啊,许栖!”


    许栖:“……”


    许栖:“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那你为什么就‘恰好’跟这种人纠缠不清?”陈驰愤怒。


    许栖被他烦得头疼,她冷笑了一声,大声道:“真正和我纠缠不清的,不是你吗?陈驰!”


    陈驰一噎,脸色沉了下来。


    代驾催促:“走吗,女士?”


    “走!”


    许栖不再理会陈驰,拉开车门,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喧嚣。


    许栖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指尖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把刚才沈栎勾着发绳的那一幕,从脑海里抹掉。也把刚刚陈驰的那些质问,给抹掉。


    许栖走后,陈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脸色不太好看。


    身后,沈栎悠悠地走了过来,步调闲适,气息稳得让人心烦。


    “陈先生。”他唤了一声。


    陈驰回头,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条黑色的发圈,眯了眯眼,压下心中的醋意,冷笑:“我好像之前就警告过沈医生,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沈栎笑了笑,表情温和,嗓音平稳,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我和许律师,不过是从小学到高中的‘许多年’老同学,以及‘成年男女’之间的‘很正常’社交关系罢了,本来就挺远。”


    他刻意强调了“许多年”和“成年男女、很正常”几个词,格外引人遐思。


    陈驰愤怒:“姓沈的!”


    沈栎不疾不徐地把发圈绕在指间,眼尾微弯,淡淡道:“什么事?”


    陈驰被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刺激到了,他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讥讽:“你以为你自己很特别?”


    他语气刻薄,出言讥讽。


    “你不过就是许栖有过好感的许多人之一。她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你要是没回来,说不准还能在她心里混个白月光当当,但你回来了,你就只能是蚊子血了!”


    沈栎的手指微微一顿。


    不得不说,陈驰的话,确实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底隐秘的担忧。


    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是她青春里短暂留存的一点好感,还是她心底确实放不下的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站在许栖身边这么多年,有着明确的“未婚夫”身份,不论怎么看,陈驰都比他要更有底气。


    但,陈驰竟然也不安。


    沈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让他感到意外。


    他原以为,陈驰是胜券在握的那个,毕竟,陈驰是许栖的初恋,许栖怎么可能不爱他?


    如果许栖不爱,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让陈驰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尤其是,陈驰和他沈栎截然不同,甚至与他曾经以为的许栖的喜好,相去甚远。


    可许栖的初恋,偏偏就是陈驰。


    这便是许栖的爱,是他疯了一样嫉妒陈驰的东西。


    沈栎不得不承认,许栖对待陈驰是特别的,许栖至少是爱陈驰的。


    许栖对他沈栎,或许只是年少时的依赖,是旧友之间的怀念,尚不足以被归类为“爱”。但陈驰绝对得到了许栖的心动,绝对握住了她的爱意。


    然而很明显,陈驰自己并不确定。


    这就有趣了。


    沈栎低低一笑,懒懒道:“哦?不管是蚊子血还是白月光,那至少都是许栖心里,记挂着的人。”


    他微微侧身,视线落在陈驰身上,语调温和得近乎诚恳,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疾不徐的印记:“不像陈先生您,即便占着未婚夫的名头,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却怕是连她心里的一点厚待和青睐,都占不着吧?”


    陈驰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盯着他,目光阴沉得骇人。


    沈栎却像是丝毫不觉危险,他笑意不变,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腕上的发圈,语气温柔至极:“陈先生,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步伐沉稳,心情愉悦。


    这墙角,他撬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