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真相

作品:《这个掌印不太冷

    柳萝,月慈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她听到“柳”这个姓氏,便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如果她没猜错,眼前的蓝衣柳萝,多半和柳行云有关。


    月慈此刻心中满腹疑问,只是对方像是铁了心要她的命,只好先反手将柳萝那双动不动提刀杀人的手先给捆住了,继而在她肩上一推,将其按在旁边桌案上。


    柳萝没想到数月没见,月慈竟有如此身手,一时只觉得更加气愤,挣扎了一下,道:“放开我!”


    月慈将食指抵在唇前,又瞥了门的方向一眼。


    柳萝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忍着满腔怒火先安静下来。


    月慈笑了一下,才道:“我虽好奇你为什么还活着,但更好奇你为什么想要杀我。”她歪头思索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我在宴席间阻了你?”


    柳萝怒瞪着她:“明知故问!”


    她好不容易乔装成舞姬混入席间,就等一个机会离尉迟炯最近的时候,能够将其一击毙命,没想到被月慈横空插了一脚,当下宰了她的心都有了,偏偏自己打不过她,还被人团的像个球似的按在桌上,实在屈辱!


    月慈看着她这模样,有一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半个自己。


    她叹一口气,道:“你可知,若你真的在席间动手,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是真的杀死了尉迟炯,你也难逃一死。”


    柳萝冷哼一声,无比倔强道:“那又如何,我今日既来了,就没想着活着离开。”


    月慈哑然,这回倒像是看见了整一个的她。


    于是将手撤了去,又将她身上凌乱的衣裳理了理。


    柳萝拍开她的手:“别假惺惺的。”


    月慈难得有一副好脾气和耐心,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要来刺杀尉迟炯?”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月慈就已经猜到闻鉴那个骗子果然嘴里每一句话真话,想必那日杀掉姑娘们的举动,也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那柳行云呢?难不成此事也有蹊跷吗?


    柳萝显然对她并未完全信任,并不打算跟她详谈此事。


    月慈心想,这姑娘大概是个刺头,若是硬碰硬,只怕她会更加不配合,不如来软的,哄两句。


    她这辈子都没哄过什么人,也说不出几句软话,先前按照明雀说的哄了闻鉴两下,总觉得身上像长了跳蚤似的,想来自己并不适合干那个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两人的都要她哄。


    月慈软声道:“方才在宴席上我也是为了你好,怕你一时冲动事后难以脱身,你别见怪。”


    柳萝诧异地看着她,活像见了鬼:“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照她先前的性子,早该板着脸跟她说些大道理了。


    月慈额角一抽,发现自己不仅没那天赋,还容易被人当成是鬼上身。


    于是恢复正色道:“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就我先说。”


    她简单说了一遍月霞的事,包括自己几次刺杀闻鉴,柳萝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好半晌才愣愣接道:“不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相同的经历总是容易引起两人之间的共鸣,柳萝强撑许久的肩终于有了松动,像是寻到了一半可以分担自己满腹心事与痛苦的人。


    月慈终是没忍住,道:“废话,你什么都不说,我能知道些什么?”


    柳萝看了月慈一眼,心想这才是她能说出来的话,一下子莫名舒坦了,但还是有些别扭道:“当今太后想暗中扶持自己亲生的儿子德亲王上位,不仅在暗中拉拢朝廷官员,还偷偷开采银铁矿,准备打造一批更为强力的武器。我的父亲柳行云……他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所以那些人才让闻鉴动手,准备除掉他。”


    那日她藏在衣柜中,本想给父亲一个生辰惊喜,却没想到意外听到了父亲和闻鉴的对话,更没想到那对话竟然是父亲与另一个人在谋划着该如何杀死自己。


    他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那些家伙才会掉以轻心。”


    闻鉴沉默了许久,才道:“您不一定要死……或许只要在他们面前演一出戏……”


    柳行云打断他道:“不,我一定要死。如今他们暗中根系已错综庞大,陛下心中清楚,仅凭一人之言,难以撼动其他,若要他们败,必要他们先放松警惕,从内到外,逐一击破……这也是将伤亡减到最小的方式。”


    他眼中有光,随着烛火明灭,眼中倒映着闻鉴平静的面容。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柳行云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语中隐有愧疚道:“孩子,到了那日便由你来亲自动手吧。”


    可柳萝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说这句话时带着愧疚。


    她对月慈苦笑道:“你能明白吗?当时我藏在暗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爹他计划着自己的死路,却在为我谋得退路。”


    她眼眶通红,里面水光潋滟。


    可没一会儿,忽然听到月慈低低应了一声:“我明白。”


    柳萝抬眼望去,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便道:“你才不会……”


    月慈面色平静,截口又重复了一遍:“我明白。”


    她眼底慢慢红了一圈,“十年前,家乡县令生了场怪病,有人举荐我父母去为县令医治,治到最后,那县令还是死了,他们便说是我父母害死的他——那年我和姐姐躲在屋子里,看到数十名官兵将他们带走,从此再没有回来。”


    后来月慈总在想,如果当时父母没有答应去为那县令治病,如果月霞愿意抛却一切跟她逃走,如今她肯定也能跟大多数人家的孩子一样,平凡而又顺遂地度此一生。


    当然,那是她痴心妄想了。


    柳萝没料到她会有此经历,一时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显然,这也是张石头雕的嘴,说不出什么软话。


    月慈也无需她的安慰,摆了摆手,只问她:“后来呢?”


    柳萝没想到她情绪收的这么快,那顽石似的心眼里禁不住生出了点缝,对此由衷有些佩服,但还想保持一下脸面,是以没显露出来。


    她道:“闻鉴早早做好了准备,父亲死前,他就命人将我送去城外的一座寺庙,说是去祈福,可那些黑鸟卫却将我带到偏远小城里藏起来,对外只说我死在了回京都的路上。”


    要说方才提到父母回忆时月慈心血都是冷的,那么现在听了这番话后,月慈感觉浑身经脉的血都快要烧起来了,一路烧到了脑子,以至于她懵懵懂懂,有些发昏。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回到京都是想□□,所以那日闻鉴没有杀人,而是将你们都带下去藏了起来。”


    “是,闻鉴只是他们推出来承担一切的靶子。”她看了月慈一眼,“所以我想关于你姐姐的事,应该也是误会。”


    月慈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稀烂的粥,但心里却无比轻快,简直像一场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满山的迷雾,终于让她窥见了雾后的真实模样。


    可那座山包容她,困住她,凝望她——却唯独不拥抱她。


    月慈对此又生了点不满的滋味。


    原来这就是青雀要她看的真相,想必他早就知道柳萝会在这里伺机对尉迟炯动手,这才要她来亲眼所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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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鉴呢,他知道吗?


    禁忌的屋门骤然被人推开,里面的两人都吓了一跳,豁然摆出攻击的姿态转身,却见是熟人。


    青雀只看一眼屋内情形,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是波澜不惊对月慈道:“祺妃娘娘醒了,她想找你过去说说话。”


    继而看向柳萝,“姑娘,胡闹够了,你该离开这里了。”


    柳萝皱眉道:“我不走。”


    她脸上的坚毅之色让月慈有一瞬间的恍惚。


    柳萝拨开地上的一团湿衣裳,捡起里面的那把窄刀,道:“你们没有选择,我也是。如果不能亲自为父报仇,那我就枉为人子。”


    青雀劝不动她。


    实际上,月慈和柳萝,他一个都说不过,也一个都劝不动。这两人就是天生的硬骨头,打不断,就算勉强打折了,也还是筋连着筋,没过多久长好后,能比之前更倔。


    简直令人头疼。


    反正拦不住,他也就不拦了,只道:“若你们要动手的话,机会只有一次。”


    月慈巧妙地察觉到了那个“们”字。


    ——


    观心湖中央的亭子内重新摆了一方酒宴,这回没有舞姬,只有一名乐师坐在中间抚琴。


    金庭之朝尉迟泓举杯道:“陛下恕罪,今日是老臣粗心大意,没能叫人仔细看着祺妃娘娘,差点害了娘娘和龙嗣——这杯酒,算是老臣给陛下赔罪!”


    说完,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被呛得咳嗽连连。


    尉迟泓还没答话,另一边坐着的尉迟炯却意味深长道:“侯爷何罪之有啊,要怪也得怪那些侍从侍女粗心大意,要本王说,有这等下人,就该全将他们杀了。”


    那阴鸷的目光从闻鉴脸上瞥过。


    闻鉴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像是没听出尉迟炯话里的意思,倒是那弹琴的乐师被吓了一跳,拨错了一个音。


    闻鉴冷眼扫过去:“这等学艺不精之人是如何敢到陛下面前丢人现眼的,滚下去。”


    乐师吓了一跳,磕头后连忙退下。


    尉迟泓脸上喝醉的红晕消褪不少,但听他们一人一言地来来回回只觉得头疼,拧眉道:“好了好了,此事就当过去了。朕记得侯爷不是准备了很多余兴节目么,怎么光就一个人弹琴,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


    他倒心大,那头妃子怀着龙嗣落水,才过去不到几个时辰,就又想着寻欢作乐了。


    金庭之和尉迟炯暗中对视一眼。


    金庭之道:“陛下想看的话,老臣这就命人安排下去。”


    金庭之离开后,尉迟炯很快也起身道:“臣弟也去走走。”


    直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尉迟泓眼中的浑浊才褪去,变得一片清明,抬手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却是收起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看向闻鉴,不怒自威:“祺妃的事,你当真心软了?”


    闻鉴岿然不动,诚恳道:“奴才愿意受罚。”


    尉迟泓眉头一紧,紧跟着脑海中晃过一道人影,诧异道:“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她?”


    提到那人,闻鉴那原本套在外头坚硬如铁的壳子忽然被打出了个洞,他薄薄的眼皮一掀,汹涌着暗火的眸子落在尉迟泓脸上。


    尉迟泓哂笑道:“你想要她,可她未必想要你。闻鉴,你自小陪在朕的身边,跟随朕走了这么远的路,难道就要因为一个女人,将朕狠心撇在半路吗?”


    闻鉴答得迅速,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在尉迟泓面前挺直了脊背说话:“正因为如此——陛下,奴才已经陪您走了二十载,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