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楚怀玉端着一壶酒走到了顾建明的房间里。


    “建明兄。”楚怀玉在他的对面坐下喊道。


    顾建明听到后，厉声道：“别这样喊我，我听着恶心。”


    这个称呼让顾建明陷入了从前美好的回忆，同时也让他想起了楚怀玉的欺骗。


    这种爱恨交加的感觉，让他既痛苦，又厌恶。


    楚怀玉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眼中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他没想到顾建明会如此恨他。


    “明王殿下，你明日就要离开了，可觉得开心？”


    顾建明面露嘲色，觉得格外讽刺。


    明明是他即将要送自己去死，却还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话来，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楚怀玉见他用仇恨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有些不解。


    “你就这么恨孤吗？”


    “我不该恨你吗？”顾建明气愤地质问着。


    楚怀玉看到赵英此刻充满敌意地望着自己，这副警惕的模样，让他莫名地烦躁。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同你们王爷说。”


    赵英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看到楚怀玉变了脸色，顾建明急忙道：“赵英，你先退下。”


    “殿下，不可。”赵英立即跪下恳求道。


    顾建明再次命令着：“本王让你退下，连本王话也不听了？”


    赵英这才起身离开，他临走时，还不忘威胁楚怀玉：“你要是敢动我们殿下一根头发丝，我就是死，也要杀了你。”


    他说完后，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楚怀玉直勾勾地盯着顾建明看。


    “明王，是孤对不起你，但是许多时候，孤也是身不由己，伤害了你，这是既定的事实，但是这些年，成王叔一直把持朝政，父皇和孤不过都是傀儡，孤承认，之前去代国的目的就是挑起两国争端，只有这样，孤才能借代国之手牵制成王叔。”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太，子，殿，下，你成功了。”顾建明故意语气加重嘲讽道。


    “整整二十年了，孤的母后被他逼死二十年了，孤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畜生觊觎母后的美色，当着孤的面，便对母后行不轨之事，那时孤才五岁，你知道一个五岁的孩童，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侮辱后，又自缢在自己跟前，是什么心情吗？自从那时，孤便发誓，将来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楚怀玉回忆着儿时那段痛苦的时光，早已泪流满面。


    顾建明没有想到他的童年竟也这般悲惨，他们倒是有些相似的经历，不过楚怀玉比他更惨一些。


    真是命运弄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子们，却总会经历些比一般人还要悲惨的事。


    不同的是，在修行的道路上，有人成佛，有人成魔，全在一念之间。


    要怎么界定呢？不过是世人谈笑之间的一个故事罢了，又有什么重要呢！


    顾建明见他泪流不止，不由得有些同情他，掏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你的恨本王懂，本王虽没有你的经历悲惨，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些并不是你挑起两国争端的理由，你知不道打一场仗要死多少人，要有多少人失去父母子女。”


    楚怀玉小心地收起帕子，他也不擦眼泪，认真地叠好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这才满意地放进了胸前。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才答道：“他人的生死与孤何干？”


    顾建明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无语，听见他说出的话更是气愤。


    “你是楚国太子，怎会与你无关，将来的一国之主，怎么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顾建明大声地质问着。


    “一国之主？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楚国的根基早已烂透了，朝堂之上皆是成王的爪牙，你说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如何担负责任？”


    顾建明听到后竟有些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他立刻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万万不可被他忽悠。


    楚怀玉见顾建明有些动摇接着道：“成王早就想要一统天下了，你以为孤不促成，这场战争就能避免发生吗？不会的，只要他一天掌权，孤便只能忍气吞声。”


    顾建明有些郁闷，将楚怀玉带来的那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世上的事情真是乱得一团糟。


    顾建明郁闷道：“这就是你想要送我去死的原因吗？那我们当真不谋而合了，放心，明日我会如你所愿的。”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仿佛等酒精麻痹了神经以后，烦恼就通通不见了，心也就不会痛了。


    楚怀玉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送你去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建明见他还装作一无所知，索性也不再多言。


    他站起身来走到楚怀玉跟前，竟然看到有两个楚怀玉，果然是喝多了。


    反正明日就要死了，今日便让他放纵一次吧！


    “楚怀玉，抛开恩怨，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顾建明听到答案后，自嘲地笑了笑。


    正要准备离开时，却被楚怀玉用力一拉，他成功地跌到了楚怀玉的怀里。


    楚怀玉小心地护着他的后背，生怕他磕到了。


    顾建明见状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突然听到楚怀玉语气温柔地说着：“不是爱过，是一直爱着，很爱很爱。”


    他一脸震惊，一动不动地呆坐在楚怀玉腿上。


    楚怀玉趁机吻上了那张思念已久的唇。


    他们吻得十分激烈，对于楚怀玉来说，明日便是顾建明离开他的日子。


    再见面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他将所有的不舍都融入了这个吻中。


    而顾建明，则想着，虽然知道他是骗自己的，但是临死之前，就让他自欺欺人一次吧！


    他的眼泪随着这个吻流了下来。


    他们忘我的吻着，一不小心将桌上的酒杯推倒在地。


    “哗啦……”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门口看守的侍卫和赵英一齐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不可描述的画面。


    顾建明听到动静，立刻清醒过来，他猛地用力将楚怀玉推开。


    一瞬间他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红得不成样子。


    楚怀玉见好事被打搅，不悦地斥责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孤滚出去。”


    几人这才走了出去，就连赵英，这次竟然也听话地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众人离开，楚怀玉这才露出了得意地神色。


    看到顾建明的反应，他突然间，第一次感觉到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