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琼林殿

作品:《京阁藏春[先孕后爱]

    姜嘉茉已经胆大包天,招惹他了。


    更出格的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往床沿上去探,找到了J送她的小玩具,密密地铺了半床。


    这些用品大小不一。


    它们在濡润的被单上搁着,就像菱角莲叶一样等待采撷。


    姜嘉茉还在看J发过来的视频。


    那个人之于她,是难以言喻的生理吸引。


    姜嘉茉的心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他太懂她的嗜好,明目张胆地钓她。


    她雪白的脚背,无意识地搁在旁边。


    脚指甲泛红,就像从河岸迤逦古镇里,流泻出来的桃花片。


    离她脚最近的一个,是纳米材料,端口软稠。


    手柄是青碧的玉种,像一柄竹。


    每次她被这柄玉柄玩具,刺激到央求,告饶,晕波荡月时。


    都会想起那句,“叶如翠玉,筠如苍玉,淡乎自持,凄兮欲滴。”


    姜嘉茉难以抑制地想起他。


    如玉如竹的男人。


    ——是如何把她弄得欲滴,欲落的。


    姜嘉茉擦干头发,趁着对方在线。


    她给那个人发了一个单向视频的请求。


    屏幕两端,似乎近在咫尺,又隔着楚河汉界。


    那人没开变声,显然并不想说话。


    她听着J轻微的呼吸声。


    她就觉得血脉贲张,满腮晕烫。


    姜嘉茉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视频只到锁骨往下。


    纯似白纸似的人,已经稠得不像话。


    姜嘉茉胆大包天,用不擅长的轻浮口吻讲道:“您能看到我,一边弄,一边在做什么吗?”


    她的手指在腿上轻柔掠动,并不用力,宛如蜻蜓点水。


    她凑近话筒,用气音悄声说:“我没想过您,我用手在腿上写他的名字哦。”


    讲完后,她浑身突然腾起一股遽烈的兴奋。


    伴随着让人浮想联翩的震动,感官被扯成一根绷紧的弦。


    姜嘉茉还不够了解她的dom。


    那人无法无天,毫无禁忌,难以控制,像危险的火山。


    她在冷却后岩浆表面,建造家园,尝试栖居。


    他却会在下一秒突然爆发。


    “嗡——”


    就在这一瞬间。


    连接她敏锐感官的感应键,被他活生生截停。


    她用在身上的玩具,几乎在同一时刻失灵。


    “嗯?”她难耐地并着腿,想要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踵而至,是如雾如烟的空虚感觉。


    姜嘉茉意识还没清醒。


    她含糊不清地说出了祈求的话:“您帮我一下...玩.具,我这里好像失灵了。”


    灼人的渴求,会让人沦陷成动物的形态。


    饶是她演技再好,也无法在情.潮面前免俗。


    屏幕那一端。


    裴京聿的眼眸里毫无温情,唇边依然是笑的。


    他姿态懒淡,隔着单向视频,盯着她泛红的皮肤,宛如观赏猎物:“帮你什么?”


    她这样饥渴地等待。


    宛如昆虫被小孩罩入密封罩,泵空所有空气。


    天真无邪,摇晃着密封罩,笑起来。


    他施加危险,只当成是一场乐趣。


    “可以再看看您吗,我还差一点点。”


    姜嘉茉想,给我看看你的手,你的肩颈。


    随便什么部位,我都会为您失控的。


    姜嘉茉是女明星。


    平日里,私信充满了各种男粉丝,各种式样的鸟类形状。


    她总是面无表情,过滤掉所有的示爱动图。


    但她会为了那人视频里的一只手,一句话。


    单是他被她亵渎的爽感,她就被钓成这幅模样。


    她想象着他在床上,狠狠掐她脖子。


    姜嘉茉很少听他用原声讲话。


    但今天,不知为何。


    J没有使用机械音。


    他嗓音哑又冷,带着浑不在意的漂浮感:“你不是擅长,写他的名字吗?”


    J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放过一处。


    仿佛她是一篇字字珠玑的文章,他勤勉专注:“继续写。”


    姜嘉茉心弦都在颤.抖。


    她止不住痉.挛起来,根本没办法抬起手,在腿上写字。


    男人眼神宛如夜雾般,浮在琢磨不透的黑暗中:“连你的名字一起写,并蒂连枝,写出封婚书来。”


    他咬字沙哑,情人一样:“主人会登门拜访,亲自恭喜小狗。”


    听完这话。


    她眼里白光乍现,毫无意义地张了张嘴:“啊...”


    无需再看那人一眼。


    实在太过荒唐。


    只用听到他的声音,她已经无法招架。


    姜嘉茉茫然关掉软件,卷起被单,覆盖在身上。


    还没擦干净。


    无法抑制的余韵,像对冲的气旋,掀起的飓风不能骤停。


    他的那句话像粗粝的沙。


    在她思绪里横冲直撞。


    非要让她一簇簇磨成光洁的珍珠,才肯罢休。


    登门拜访。


    亲自恭喜。


    姜嘉茉手指陷入床单,湿漉漉的。


    她困得挨不住,还要爬起身,打算更换床单。


    不想一个人,想被他抱住。


    姜嘉茉明知越过红线,就会想起警戒的轰鸣。


    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投身起义。


    “嗡。”私人手机搁在小玩具中间。


    刚刚又震动了一下,恍若惊雷炸响。


    就像是巴甫洛夫敲钟的致命吸引。


    她眼瞳里亮了一下。


    J:[听到我讲话,满足成这样?]


    J:[没事儿,主人不怪你。]


    他就像一个为她定制的春梦。


    连呼吸和停顿的语气,都能造成她酥麻的痕痒。


    想着那人英隽夺人魂魄的眼,唇边浮出的玩味笑容,从未相伴入眠,却熟悉她身体的力道。


    姜嘉茉垂眼把跌落的肩带,扯到规矩的地方。


    她脸涨红,申辩似地,敲出一行字:[我是因为,在身上写他的名字。]


    屏幕这头。


    面对她再次禁忌的挑衅。


    裴京聿对她的负隅顽抗,处理得游刃有余。


    他手指上的烟烧灼着,唇角玩味地上扬。


    姜嘉茉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


    J:[说了在婚书上写。]


    什么意思呀。


    一时之间无法处理他的话。


    姜嘉茉有些怔住。


    屏幕的另一头。


    裴京聿漆黑的眼睛,威胁意味十足地眯起来。


    他语气温热到近乎宽宥:“主人帮你,和那个你在意的人结婚。”


    无视规则,破坏伦常。


    他只当做一场赏玩的施舍,娱乐中某个最不起眼环节。


    男人面容沉郁。


    他冷白额角上,太阳穴的脉冲浮动突击,云淡风轻地说:“你在我身上写他的名字,他睡在旁边。”


    他薄唇恶趣味地上挑,压声反问道:“不是更刺激吗?”


    -


    和他过招,就是一场刀俎鱼肉的暧昧游戏。


    姜嘉茉深以为自己的阵地失守。


    她匆匆忙忙关了机。


    孙云岫关心她的睡眠的问题。


    她三番两次,指挥助理黄栗和齐妙,一定要积极查岗。


    姜嘉茉的小团队一共十一个人。


    当初招募的时候。


    姜嘉茉就没选行业翘楚,天之骄子。


    三次面试,亲力亲为。


    工作室的人被招募到这里,唯一的要求就是学会爱她和陪伴她。


    这些年姜嘉茉努力攒钱,买了一套郊区的大别墅。


    这里窗明几净。


    秋天该很好。


    小院有种花间明月,松下凉风的安恬。


    她的助理和保镖们、司机都在楼下的客房小憩。


    他们其乐融融的,俨然是一个温柔的大家庭。


    平时商量着一起吃火锅,玩个牌,看个电影,撸个串儿。


    今天,姜嘉茉开门,怯生生地:“我好渴。”


    齐妙守在二楼客房。


    她第一时间把煨好的热豆浆递给她:“你不可以熬夜,喝点热的暖暖胃。”


    黄栗追过来:“嘉嘉,你不是约了全套皮肤护理。”


    她支开齐妙,补充道:“别忘了这个月中旬,还要去澳门参加回归周年会。”


    说罢她眨了眨眼,偷偷递给姜嘉茉一瓶酒:“私人珍藏,一瓶算你八千哦。”


    一个小时后。


    姜嘉茉就因为喝得微醺,穿着涩春的绿吊带长裙,光着脚从房间出来。


    一副失伴孤雏的模样。


    她露出薄白的皮肤,伶仃一抹,漆黑长发掩在红唇上,斜风细雨般寥落。


    她娇喘微微,像哭过,非要练习唱歌给他们听。


    “爱像头饿狼,岂可抱着眠。他必给我狠狠的伤势,做留念。”


    他们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闹。


    秋雨淅淅沥沥。


    她抱起肩膀,眼睛湿漉漉的,对着窗台唱:“未见终点,也未见恩典,我与你极远。”


    大半夜,一群人围着姜嘉茉柔声哄了半天。


    姜嘉茉看他们上当,一抹眼睛。


    她坏笑说:“这是澳门回归庆典上唱的歌,我练练而已。”


    齐妙不信:“你就是借酒消愁。”


    齐妙去姜嘉茉的房间里翻找:“酒呢。”


    她叉腰扶着门:“谁叫你半夜偷喝烈性酒的?”


    当晚,齐妙缴获了半拉衣柜的小玩具,一部私人手机。


    判处姜嘉茉无期徒刑,当晚执行。


    姜嘉茉还没醒酒。


    她乖乖地披着外套坐在客厅。


    姜嘉茉眼神迷离,看见她的那些私人收藏被一一收纳,装进箱子。


    她黑眼睛盈盈看着,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这些全是J给她的私人定制。


    金累丝攒珠的项圈,铂金镶粉钻的手铐,翡翠塞子,抹谷鸽血的眺蛋。


    她和裴京聿联系的那部私人手机。


    也被齐妙查获了,通通上缴。


    这部手机,辗转去了她的老板孙云岫那里。


    孙云岫关机保管手机:“嘉嘉,听阿妙说,你收藏的小玩具价值几千万!”


    姜嘉茉:“和钱没什么关系,比男人好用。”


    不明真相的上司听完后。


    当即表示痛心疾首:“我的心肝儿,纵.欲过度要不得呀。”


    姜嘉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辩解道:“不是我自己买的。”


    孙云岫疲惫地挥手:“哪怕是你粉丝送的也不行。”


    她语重心长:“你的梦男太多了,哪能雨.露均沾。这些一个也不要玩了。”


    “我都听你的。”姜嘉茉弯唇笑。


    孙云岫给她买了好多奢牌补偿她。


    她怕姜嘉茉出现心理问题。


    孙云岫恨不得亲身上阵,给她讲睡前故事了。


    孙云岫:“过段时间,你表现好,只要不熬夜。我就把那部私人手机,还你。”


    没有联系后。


    姜嘉茉搜索过,他的下落。


    网上对裴京聿长相模糊不清的爱慕评论,都因为提到了他的父母,被一秒夹掉。


    这段时间,姜嘉茉接了个网游广告。


    在广告里,她饰演冷心冷情的小道姑,就当提前适应新人设了。


    姜嘉茉和这些被封禁在金丝楠木橱柜里的玩具。


    一一做了告别。


    有些她不常用,还有那人寄过来时的檀木和麝香味。


    这种带着欲的气息,沁凉如沼泽上丛生的苔藓。


    她稍不注意,就会被泥汀淹没口鼻。


    她根本无法招架裴京聿的危险,沉晦,神秘。


    从生理感官,到血液脑波,都控制不了对他的戒断反应。


    现实里,她和裴京聿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隔着太空,隔着天堑,她对他的挚念长达十年。


    但无人知晓,虚拟世界里。


    小满和J,保持这种网调的暧昧,长达一年半。


    他太坏了。


    姜嘉茉害怕他提出的。


    ——主人的任务,就是让她和别的男人结婚,再和他偷.情。


    她爱他,绵里藏针;她恨他,横征暴敛。


    迷恋他就像一场鲸落,永远沉没,绝对献祭,奉送养分和明辉。


    回家后,姜嘉茉找出当时他寄给她女仆制服,兔耳蕾丝裙的地址。


    她下了决心。


    这些没穿过的奢牌定制内衣。


    姜嘉茉悉数寄给了他。


    她在心里对裴京聿告别:“再见。”


    -


    这段时间很忙,姜嘉茉参加完十一中旬的金鸡颁奖礼。


    她作为内娱明星代表,去澳门参加回归周年晚会。


    当天确实连轴转,录制完晚会直播。


    晚上广州的游戏公司,来她落脚的四季酒店,找她补拍一个国风企划。


    她被困在酒店直到深夜。


    黄栗给她买了一堆好吃的。


    白果杏仁茶,椰子冻,马蹄沙,莲子合桃糊。


    孙云岫要她去参加私人晚宴。


    把她塞上车后,拿了杯红莲炖雪蛤。


    她让姜嘉茉捧着吃,暖胃:“不是见导演,都是朋友。”


    窗外霓虹灯牌彻夜不息,奢品金店花开满地,桃色赌场鳞次栉比。


    夜间,每个人脸上都兴奋狂热,欲壑难填。


    姜嘉茉还没脱下道袍。


    她埋头吃小红枣:“那我就不换礼服了,不想太过惹眼。”


    她优越的五官的确引人注目,就这样穿也很美。


    黑袍白裙,飘然乘云气,羽衣带烟霞。


    就像书里说,“何劳远去觅天堂,处处是仙乡。”


    纸醉金迷在她面前,不足挂齿。


    仿佛这盛世,只是美人的妆奁。


    她们顺着金碧辉煌的长廊往里走。


    在响遏行云的交响乐声里。


    楼下宾客满身光华,舞步娴熟。


    孙云岫:“别看这些人非富即贵的,入场券都拿不到呢。”


    姜嘉茉笑笑:“何须把人分出三六九等。”


    她放好甜品纸盒:“再刺激的娱乐,多巴胺的分泌也大同小异。”


    孙云岫带她来的,是私家赌场。


    庭院外面是海,白浪撞碎在礁石上,狂欢到天明。


    今晚的确有私人晚宴,规制很高,来人非富即贵。


    刚才有人点天灯,购下一盏雍正年间的青花瓷红云海腾龙瓶。


    一群人甚至没什么赏玩的兴趣。


    进入私人赌场。


    姜嘉茉确实很擅长和男人们打交道。


    她从牌桌走过,不断地招呼认识的熟人。


    姜嘉茉长袍的裙裾,扫过不同男人的西装裤腿。


    诱惑的男人们各个心里乍起波澜,对她欲近不能,欲远不舍。


    她这种人,美得让人想私有,适合被藏在家里,没日没夜疼惜。


    可是姜嘉茉有心性和魄力,在浮华场里做主人。


    有熟悉的男人,叫住她:“就留在我这里看牌啊。”


    姜嘉茉浑身散发水盈盈的光。


    她回眸一笑道:“别人都说红气养人。我不分轩轾,把好运气分给你们每一个人。”


    在座都是权贵巨贾,生意往来,像港口游轮迎来送往,数以百计。


    他们乍听这话也很高兴。


    秦稼轩也在,是她的旧相识,“嘉茉,你怎么穿道袍就来了,这么素净?”


    他命人给她搬来了椅子:“工作服穿上了,你会不会观命卜卦啊。”


    “你想算什么?”


    姜嘉茉特别来会事儿,递水果,端热茶,把一桌人照顾地服服帖帖。


    “要看你会什么,至于我的需求嘛。”


    秦稼轩看荷官发牌,笑道:“当然是姻缘。”


    她并不是白纸似的拎不清。


    她最懂和他们,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姜嘉茉眼里波光流转:“我哪有这种好本事。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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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替你摸牌。”


    ——就在这时。


    喧嚣像潮水褪尽,厚重红门被推开。


    进门的那个人姿态端然,英隽锋锐。


    西装被他穿得性张力爆棚。


    就像匿在雪中的刀,蛰伏,沉郁,献祭情思的信众,会被屠戮。


    他似乎在对旁边人说着什么,从高台踱步而来。


    不然神仙姿,不尔燕鹤骨。


    这种风仪,让周围满堂金玉的豪横,都铩羽而归。


    别人都注意到他戴的名表,价值千万的理查德米勒,插剑鞘的黑武士。


    只有姜嘉茉注意到,他掌骨如玉,修长白皙的手。


    在她无数次春梦中。


    他都用这双手,在床上掐她的脖颈,问她到底属于谁。


    在裴京聿没注意到她的时候。


    姜嘉茉就这样悄无声息,含羞带怯地,用眼神缠着他。


    元衡寄情高位者,诗云:“咫尺邈雪霜,相望如琼玉。”


    眼前的男人真像琼玉生辉,遥不可及。


    一群人都停下来,规矩地和他打招呼。


    裴京聿被侍者引渡到他们桌边,安置落座。


    秦稼轩望向裴京聿:“你不是被邀请参加国际金融领袖峰会吗,都说你去了湾仔。


    他做了一个请上座的手势:“今天怎么有空赏光。”


    “我什么时候没空,家里还缺人管我呢。”


    裴京聿风度翩翩,落座在姜嘉茉侧边,他手指闲散地搭在她椅背上。


    藤编的胡桃木椅发出,“咔哒”一声闷响。


    姜嘉茉浑身一颤。


    她脖颈撑不住羞赫,脑袋像花枝一样垂落下来。


    姜嘉茉在众目睽睽下,脑袋滞然不动。


    她的眼神偷往旁边一瞥,是稍纵即逝的短暂侧眸。


    裴京聿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眼睛,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的位置。


    姜嘉茉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道姑长袍。


    她恨今天没有穿得再浓重些。


    更能够入他那双漠然的眼。


    身边太子党们在献殷勤。


    裴京聿没搭理他们。


    他瞧着姜嘉茉的长袍,笑了笑,像见了什么开心事:“你是来渡人的吗?”


    姜嘉茉好难形容这种悸动,如同滚水下了油锅,针尖挑起了蜜。


    心像烧起来一样痕痒。


    她几乎要咬紧牙关,才能和他平等对话:“我是来,给人算姻缘的。”


    秦稼轩的西服还搭在姜嘉茉椅背后面。


    他不明所以,撑住椅背,解释道:“嘉茉在帮我看牌。”


    姜嘉茉探出手,红唇白腕。


    让人想要宽衣解带,一梦黄粱。


    她规矩地堆放好砝码:“可以发牌了。”


    牌桌上一共四人,裴京聿坐在她西侧。


    他眼神静谧地观测她,深海一样晦暗不清。


    姜嘉茉会作弊。


    她早年拍过赌王电影。


    剧组从港澳特地请了老师,教授她推演,算牌,琢磨人心。


    但她更擅长千术,会换牌、摸牌。


    荷官发牌,比点数大小。


    姜嘉茉三轮都赢了。


    秦稼轩和周围一圈买马,看牌的。


    他们都喜上眉梢,称她吉星高照:“姜小姐好手气啊!”


    而裴京聿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大小,跟到最后,把把都是天价赌局。


    姜嘉茉对他单独对峙:“我不用明牌,直接加。”


    裴京聿把砝码加到最大,云淡风轻地输掉,笑问:“嗯?还跟,这么会算,种豆得瓜啊。”


    裴京聿这样,心态这么稳的对手。


    姜嘉茉从未遇到过。


    就好像对方一直隐藏着某种癫狂情绪,但是收束着让她琢磨不透。


    裴京聿听到后,眼睛扫了过来。


    他又笑了,每句话惬意闲散,如沐春风:“你到底为了秦稼轩,无差别杀戮,还是针对我?”


    姜嘉茉不理他话里的挑衅。


    她本来就擅长千术,这次更是赢红了眼。


    荷官每把都不动声色,洗掉了这些来路不明的牌。


    他意识到了有人出千,但并不知道是谁。


    ——直到几个穿马甲衬衣的工作人员,出现在桌边。


    看样子,是要对局结束后,彻查。


    私家赌场的管理人员,已经发现不对了。


    姜嘉茉出千,庄主秦稼轩没看出来。


    但是他也紧张,表情十分复杂。


    秦稼轩有些失仪地咳嗽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情况危机,看牌在座的列位,是圈子里叫得出名的人物。


    一旦谁被发现出千,信誉名声都全完了。


    姜嘉茉袖管里,藏着多余的几张牌。


    只要周围人一验。


    她换牌,每把必赢的事儿,就会彻底露馅。


    那人早结束这局,这次半依偎在她身侧看牌。


    马甲衬衫的工作人员,开始搜身,检牌。


    待要验到姜嘉茉了。


    她声音轻细,宛如蚊蚋似地说:“要做什么呀。”


    从身旁人的视角,能看见她睫毛在颤抖。


    宛如羽毛刮在敏感点。


    看得人四肢百骸,酥痒难耐。


    “停下。”


    裴京聿举起修长手指,宛如挑衅一样,一副等待他们检阅的模样。


    他玩味一笑,语调轻松愉快:“先检验我。别到我这里,就特殊对待。”


    但是谁都不敢靠近他。


    经理是人精,拿着手绢擦着汗,穿过人群。


    他过来对裴京聿,亲自赔罪。


    经理点头哈腰道:“您一直输,怎么可能出千呢。再说您是我们的贵宾客户,赢走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裴京聿眼神幽深,唇角浮出笑意:“那今天我输的兴奋。你们一个个来打断我的手气,不是渎职吗?”


    姜嘉茉装作身处台风眼,竭力降低那人咄咄逼人的存在感。


    那个人,居然连输给她,都被他当成乐趣。


    别人说成王败寇。君王也是他,寇首也是他。


    他天生压迫感强烈,好难招架。


    她垂眼整理衣袍袖摆。


    裴京聿搭在桌檐的指腹,漫不经心地刮过她的手背。


    空气乍生微澜。


    姜嘉茉浑身绷紧,手心宛如滚水烧灼,汗珠儿从额发间渗出来,不受控制。


    她抿住唇,手臂做贼心虚地颤抖。


    衣袖里的牌,簌簌抖落的时候,被男人不动声色换走。


    两人手指摩挲,不知谁念念不舍。


    他救了她一命。


    裴京聿早察觉她出了千。


    他棋高一着,不动声色,保全了她在圈里的名声。


    男人袖扣光华流转,质地上佳的西装袖管,被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


    趁别人不注意,他袖间纸片跌落。


    姜嘉茉装作若无其事,捡起来一看。


    不是她偷偷藏起的牌,居然是裴京聿落脚的酒店的门牌号码。


    【御园,骑士桥套房。】


    是他的暗示吗?


    姜嘉茉只觉得那人心思太难琢磨。


    到底是交易。


    是今天他保全她在圈里的名声,让她报恩。


    还是他不做慈善,要她偿还?


    但被他刚才这么一触碰。


    她的身体被衣料裹着,皮肤的痕痒,宛如蜗牛触角,无法安置在壳中。


    她骨头软了,渴肤症犯了,想要被人箍紧入怀,缓解这种心悸。


    真的好想。


    几轮后,牌桌换场,


    趁着秦稼轩起身抽烟。


    裴京聿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笑,薄唇缓缓吐字:“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算出来,谁才是你的好姻缘?”


    姜嘉茉骤然想起。


    ——他那句:“主人帮你,和那个你在意的人结婚。”


    她嘴唇颤抖,惊慌地抬起眼,定定地望向他。


    ——而她的衣兜里。


    那人的门卡,就像燎原火一样,摧枯拉朽地往她心尖上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