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迩眼眸低垂，他看着身边人仔仔细细地为自己擦干净手掌上的墨迹，抬眼看向许择的视线更加柔软了许多：“原来我们在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了，你也不早点提醒我。”


    许择眉眼弯弯，他的声音比手上动作都要轻柔，如同耳语呢喃：“当时萧哥还有事情要忙，我们连姓名都没有互通，又怎么能算认识。”


    他的话微顿，抬眼望向萧止迩的视线格外认真：“当年匆匆一面，现在久别重逢，重新相识，这才叫缘分呢。”


    只不过，对于许择来说，这个相识他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萧止迩不知道许择心底的万千思绪，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许择，指尖轻轻在青年人的手背上点了两下。


    他迎着许择投过来的视线，琥珀色的桃花眸里盈着一汪春水般温软的笑：“那这次可当真要请你吃饭了，不过不去饭店了，过几天来家里吧。”


    许择配合地露出了个惊喜的笑来：“萧哥这是准备亲自下厨？”


    萧止迩唇角轻扬，像只娇养的猫般仰起了下巴，他冲着许择一挑眉毛：“是不是很期待？”


    许择用力点头：“当然，我恨不得现在就跟着萧哥回家呢。”


    半真半假的，许择倒是吐出了心里话。


    “想得美。”


    萧止迩嗔怪般瞥他一眼，转头正巧瞧见CT室的金属大门缓缓滑动打开，他连忙起身迎上前去，一把扶住陈桐的手臂：“怎么样？”


    陈桐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有气无力地靠在萧止迩身上，颤颤巍巍地摇头：“我怕是要无了，我抽屉里还有一包辣条，萧哥你记得替我分给兄弟们……”


    萧止迩翻个白眼，他把陈桐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得了，就这点儿遗产我嫌丢人，您老人家还是自己送吧。”


    说着，他看了许择一眼，许择也是被陈桐的“遗言”给逗乐了，他摇摇头，帮着萧止迩把陈桐运回急诊室。


    “怎么样了？”


    急诊室门口，停好车的许岑生正翘首以待，他见到陈桐被萧止迩半搂半扛地带回来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搭了把手，把许择解放了出来。


    他在回来的路上给同事发了消息，CT影像已经被调出来，许择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基本没错了。


    许择转头往急诊室外看，扬声唤道：“萧哥。”


    萧止迩正忙着给陈桐擦一脑门的汗，闻声手里还攥着纸巾就快步来到许择身边：“有结果了？”


    许择扫了一眼他掌心的纸团，随手接过来丢进诊室里的垃圾桶里。


    他转了一下电脑屏幕，指着屏幕上显示的CT影像分析给萧止迩看：“你看这里，正常的阑尾直径基本小于等于6mm，他的阑尾直径已经肿大到超过7了。”


    许择的手指在图上圈了一下：“这一块的阴影是腔内积液，而且边界不清晰，是有渗液，也说明阑尾周围有炎性改变……”


    他把情况给萧止迩讲了讲，随后转头戳了戳自家同事的肩膀：“我记得手术室今天下午能安排一台的？”


    同事一耸肩：“那你得问问刘哥还有没有空，他今天三台手术。”


    许择笑笑：“得了，让他歇着吧，反正我今天听班，直接我上吧。”


    两个人几句话就敲定了让许择上阵给陈桐当主刀医生，同事当场跟手术室那边确定了急诊加上去的手术时间，许择这才笑眯眯地安抚萧止迩：“小问题，你学生的情况比较简单，今天就能给他做掉。”


    说着，许择转身对许岑生招招手，示意许岑生把陈桐带进来。


    看陈桐脸色依旧差得很，许择也是正色：“中午吃饭了吗？”


    陈桐听见了许择刚才和萧止迩的对话，自己心里也有了底，闻言摇摇头：“没有，中午的时候就不太舒服，所以直接回宿舍休息了。”


    许择笑笑：“那正好术前也禁食，你倒是不用再多等几个小时了。”


    他绕到同事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边开电脑一边嘱咐道：“我这边先把单子给开了，许岑生你跑一趟给他把住院手续办一下。”


    萧止迩一怔：“我去吧，让许岑生在这陪着他吧。”


    许择笑笑：“没事，让他跑腿。萧哥你直接带你学生去住院楼三楼，先在病房休息，一会儿会安排一些术前检查，大概会包括心电图、凝血功能、生化检查之类的，我这边开好单子之后护士站会通知你去做。”


    萧止迩点头，他眉头微蹙：“那我先带他去找个病床，也得给他家长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所幸今天韶城医院的急诊科难得不算繁忙，在许择的安排下，萧止迩带着陈桐顺利地被安排进了一间四人病房。


    萧止迩看着护士给陈桐输上液，他俯身拍拍陈桐的肩膀：“没事，小手术，你的主导大夫是我朋友，你就安心等着手术就行了。”


    他见陈桐点头，萧止迩笑眯眯地晃晃手机：“那我去给你家长打电话，你自己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


    随着止痛药物渐渐发挥作用，陈桐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迅速恢复，最明显的就是他现在都有心情和精力跟萧止迩耍宝了。


    看着跟自己敬礼但对眼的陈桐，萧止迩忍俊不禁地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少闹腾！”


    顿了顿，萧止迩放缓了语气，他像是撸猫一样在陈桐脑门上搓了两下，笑意温和：“好好休息，等手术做完就没事了。”


    陈桐是外地考过来的，父母得知情况后虽然担心，但即便购买最早的车票也得到凌晨才能赶到韶城，肯定无法陪同手术了。


    萧止迩得知情况后，便添加了陈桐母亲的微信，给陈母拍了几段视频发过去，聊以安慰老母亲担忧的心。


    幸好输液及时，陈桐自从不怎么疼了之后，整个人堪称是精力旺盛得爆棚，犯蠢、耍宝、卖萌是信手拈来，逗得萧止迩都合不拢嘴，更别提视频那头的陈母了。


    有陈桐的插科打诨，陈父陈母把萧止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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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垫付的费用转给他之后就急匆匆去订票了。


    萧止迩把纸巾塞进陈桐手里示意他擦擦汗：“行了，歇会儿吧，你这又出了一脑袋汗了。”


    他长得好，脾气也好，学生们自然也愿意听萧止迩的话，陈桐也不例外。


    陈桐乖乖应声，胡乱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


    看着他这粗暴的手法，萧止迩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话时，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萧止迩闻声望去，就见许择跟在一个护士身后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萧止迩忙是起身给护士让开了位置，自己往外走了两步，偏头去看许择：“怎么过来了，急诊那边没有病人吗？”


    许择失笑，他把手里的咖啡袋子递给萧止迩，声音轻快：“今天不是很忙，李哥自己就够了，我今天是听班，既然不需要我，那我可不想加班。”


    萧止迩上次就见识到了许择对于加班的抗拒，他笑眯眯地挑眉：“那你还主动要给陈桐做手术？”


    许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上前两步，凑近到萧止迩面前，青年人盯着他的双眼，漆黑的瞳眸里沉着的是赤/裸/裸的侵略/欲/望。


    萧止迩莫名有些慌乱，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墙上后，萧止迩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许择逼到了墙角。


    他轻轻吸了口气，勉强稳住自己胡乱蹦跶的心脏，随即抬手抵在许择的心口处，掌根的位置压在心脏上方，萧止迩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触摸到许择的心跳。


    “嘭，嘭，嘭……”


    他的心跳似乎也比平时要急促一些。


    萧止迩蓦然勾唇，他抬眼，目光里含着戏谑笑意，似乎能穿过许择的眼瞳直接去贴近他的灵魂。


    他眯了眯眼，看着许择的视线里浮起来一点调笑的意味：“你好像也有点紧张。”


    萧止迩从小练琴习字，手指修长好看，他的手抵在许择的心口，指尖微屈，刚好搭在许择衣领遮掩下露出的半截锁骨上。


    话音未落，萧止迩指尖在许择的锁骨上轻轻一勾。


    许择的呼吸一窒。


    两个人挨得极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倾听对方的心跳，许择的声音低了下来，泛着微微的哑：“我为什么紧张，又为什么主动要替陈同学主刀，萧哥难道不清楚吗？”


    萧止迩眼睫低垂，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看着指尖下方那片缓缓荡漾开一抹浅红的皮肤，萧止迩禁不住笑出声来。


    他的心底满是愉悦，就连眼里都像是落着亮晶晶的宝石。


    萧止迩抬眼去看许择，声音平稳且清晰：“你主动要求做陈桐的主刀医生，是因为他是我的学生。而你紧张，是因为……”


    他刻意拉长了声音，语气却轻飘飘的，让人难以分辨他的话里究竟带了几分真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萧止迩此时此刻、说出这样一句话时的情绪。


    萧止迩低笑：“因为你心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