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玉萝心里一咯噔。


    她放下了筷子，看着萧晋。萧晋只是勾着笑容，不语。


    “你这么相信我能为你招兵买马？”闵玉萝促狭，“我对我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你让我能在这京都城中风生水起，我倒还有点把握。招兵买马，所耗费的财力，就凭甘蔗，我还真不能给你保证。”


    她实话实说。


    萧晋的魄力太大了，闵玉萝有点惶恐。


    “从你在红山村救我，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萧晋为闵玉萝倒了杯茶水，“若是事成，许你后位；若是事败，我力保你和红山村无事。”


    “成交。”闵玉萝后槽牙一咬，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和萧晋碰杯。


    人活一世，干票大的！


    “既然你亮出了底牌，我也拿出我的诚意。”闵玉萝大脑飞快运转着，“后日晚上你带人去西郊那蹲守，我送你一份大礼。”


    闵玉萝仰头喝下了那一杯水。这笔交易无论如何她不亏，但是她有良心，既然萧晋如此帮他，她定然要全力以赴。


    *


    闵玉萝入狱的消息传的很快。


    翌日，陆陆续续就有各个老板结伴上门盘问了。


    “闵姑娘，您这蔗糖还供应给我们不？”酒肆的老板娘嗔怪着，“若是今日不派人送，那我这酒楼有好些个饮品送不出了！”


    又有个老板跳出来道：“是啊，我那馆子都是甜醋口的，要是没有蔗糖，我生意岂不是别做了。”


    “是啊，我的点心铺也不能没有糖呀！”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闵玉萝望着眼前的大小老板道：“各位，不是我不卖，今日我实在是要查查庄子里的工序，避免昨日的事情再出。”


    “可是你也没进去啊，闵老板！”一个壮汉老板叫嚷着，“大理寺的檄文不是出了，说了闵记是清白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上门来了！”


    “哎呀！抱歉各位，今日我真的是没有蔗糖供给大家！”闵玉萝故作难色，“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制的糖我悉数让人给处理了，等到我今日盘完了账，明日定然供应给你们！”


    “那我们的损失谁来赔！”一个老板不情不愿。


    闵玉萝深知这些老板，在京都能开个店铺的都是人精。


    “待我整改结束，半月内的蔗糖价格按照之前的一半给你们。”闵玉萝斩钉截铁。


    老板们互相看了眼，对于闵玉萝这个提议表示满意。


    他们纷纷同闵玉萝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庄子。


    宋秋生这时候才进了门：“玉萝，为啥这么大的生意不做？”


    “这不是白白将四十两的生意让给了赵记粮行？”


    “对啊，就是要让给赵记。”闵玉萝神秘一笑，“之前赵老板上门，其实就是想看看我们这地皮多大。”


    “那日我又拒绝了和他合作，这一个月蔗糖生意几乎被我垄断了，他一个生意人怕是将粮行里的蔗糖生意缩小了一半。”


    “秋生哥，你说这么多生意赵记吃得下吗？”


    宋秋生摸了摸下巴：“以赵老板那种人，估计吃不下也要硬吃下去。”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蔗糖让他消化。”闵玉萝接话，“周遭的庄子、城近日阴雨绵绵，这糖没那么快运进城里。”


    “赵记会动官家那边的蔗糖？”宋秋生大胆猜测，随即否决，“这肯定不能啊玉萝，动官家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闵玉萝早就想到了。


    并且她敢笃定，赵老板必定会动，要不然她不可能让萧晋派人守在西郊粮储。


    “秋生哥，许多事我们作为普通人是很难理解的，但是他们不是普通人。”闵玉萝淡淡一笑，“现在我们得赶紧把半月的蔗糖加工出来。”


    “四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我的心都在滴血。”


    闵玉萝扛了把锄头，赶紧去给地里的甘蔗晒阳光去了。


    一方面她得多种多收，另一方面好让宋秋生到时候多带点土壤改善肥料回去。


    ……


    又过了一天，阳光明媚。


    光线照在淮河之上，河面泛着粼粼波光。


    京都几个贵女坐着摇船听着曲，两边的长街热闹非凡。


    闵玉萝趁着天气不错，带着宋秋生在淮河边上散步。


    胭脂铺、小吃铺、酒肆……淋漓尽致


    她琢磨着用身上的四百两在街上盘下几个铺子。


    日子逐渐靠近了立夏，这个夏天，闵玉萝要狠狠赚一笔，实现一个小目标。


    淮河周围的铺子价格着实不菲，一年的租金就要了一百二十两。


    “玉萝，咱们蔗糖供应出去不久行了？怎么还要自己开铺子？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宋秋生打量着淮河旁，不解闵玉萝的打算。


    闵玉萝走在青石板上，入眼了一间差不多只有十平的铺子。


    旁边是一家硕大的胭脂铺，另一边是买首饰的。


    两家店里的女郎络绎不绝。


    闵玉萝当即敲定：“就这间。”


    “这间？”宋秋生一瞅，当下震惊，“这铺子能做什么，只能摆两桌。”


    “秋生哥，我打算开几间糖水铺子。”闵玉萝这才娓娓道来，“我之前在京都街上观察过，路两边的糖水做工粗糙，而且是流动摊，留不住什么客人。高门贵女必定瞧不上路边的，而她们的钱最是好赚，我的糖水铺子须得制作精美，食材新颖。”


    “你说的有道理，两边来往的女郎确实很多，逛了这么久，也是口干舌燥。”宋秋生点点头。


    闵玉萝观察着来往人的表情：“是这样，并且我们的糖水铺子在装修方面就要有格调。”


    “里头弄纱帘，靠着窗子摆放一横排桌子和几个高脚椅，这外头撑了几把伞，伞下也设些桌椅，方便晚上纳凉。”


    “哎呀，这个包在你秋生哥的身上，我可是木匠出身！”宋秋生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闵玉萝揭开那小铺子的宣纸，当即让人请了东家来。


    东家匆匆赶来：“原是姑娘要我这屋子，我这铺子虽小，可地理位置顶好，一年租金只需一百两。”


    闵玉萝道：“五十两，这铺子小，又不能开什么大些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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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作势要拉宋秋生说走就走。


    “哎哎哎，你这女郎怎么如此砍价！”东家急得不得了，勉强道，“我听你不是京都口音，也就随意诓骗一下。”


    “这铺子我着急出手，若是能签了三年，我便一年六十两给你。”


    “成交，现在就签。”闵玉萝听到这个价位，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让人拿了笔墨。


    东家只觉得遇到了傻子，就这个铺子，他租了一年，都没有人要。


    不过他不需要顾虑其他，只管收钱就是了。


    闵玉萝收好了契约，又忙不迭地开始绘画起了图纸。


    宋秋生着手就开始清理店面。


    “秋生哥，我想让宋嫂子来替我打理铺子。”闵玉萝搓了搓手。


    宋嫂子是宋秋生的妻子，当初在红县当过村里的账房先生，也是个颇为能干的，性格又好。


    “成啊，你嫂子指不定怎么高兴呢！”宋秋生听了也十分高兴。


    省的他女人整日在家里说烦闷的厉害。


    “到时候就要辛苦秋生哥，往来红山村与京都了。”闵玉萝实在过意不去，但是眼下身边无人可用，只能选他们夫妇二人。


    宋秋生扔了手中的废木道：“说的哪里话，玉萝你带我们大伙发家，我们可任凭你差遣！”


    闵玉萝和宋秋生生生忙到了傍晚。


    今日她心情好，结束了手上的活计，带着宋秋生去不远处的酒肆准备大吃一顿。


    “两位客官，喝酒还是吃饭？”老板娘陪笑着迎上来。


    闵玉萝扔了一两银子：“一间包间，要安静。酒菜都要偏甜口的。”


    当闵玉萝说完，门口一桌的人在讨论着什么事。


    萧晋的名字落入了闵玉萝的耳畔。


    “听说了没，赵记粮行的老板被抓了！”路人甲撇了撇嘴。


    “真的？罪有应得！”路人乙喝了口酒，“这个狗日的赵老板，敛了不少财，把京都整个粮行搞的乌烟瘴气！”


    原本招呼的老板娘听到这个消息，目光也被吸引了去。


    宋秋生同闵玉萝交换了眼神，两人装做没听到的样子，随着小厮去包间了。


    “玉萝，有没有递了消息给宁王殿下？”宋秋生坐在桌前问道，“今日倒还真是双喜临门。”


    “递了。”闵玉萝脱了外头的衫子，从二楼望着下面道，“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定然会到的，我们等等就是了。”宋秋生拿出了三个杯盏，分别倒上了酒。


    屋内烤着炭火，闵玉萝稍稍饮了一口酒，坐在栏杆边等着萧晋的身影。


    正当她着实感觉无趣时，不远处“轰”一声，炸开了一片火花。


    黑烟卷着大火肆虐了一片，今日又有风，很快，西边居然烧成了一片。


    “怎么了？”宋秋生也来到了窗边，“那地儿不是西郊吗？”


    “不好！”闵玉萝手中的杯盏哐当掉落在了地面上，“秋生哥，萧晋有危险！”


    这爆炸，就是火药干的。


    闵玉萝害怕，赵老板要同萧晋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