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计划

作品:《朝天阙·九州

    ##第四章


    薛氿在心中埋汰道,就现如今自己这幅残破之躯,能有半年好活就不错了,还想扳倒副院?称霸江湖?


    她严词拒绝。


    [计算失误,正在检查宿主各项身体指标,请稍等——]


    [警告!检测到宿主身中剧毒——千丝惢,寿命不过一载。]


    [千丝惢毒发时会从四肢经脉蔓延至心脉,直至心脏,整个过程有半年之久。每次毒发,都会伴随五感之一的消失。具体毒发表征无法介绍,能查到的资料太少。请宿主尽快解毒,若是蔓延至心脉,怕是回天乏术。]


    薛氿探查到这幅躯体有中毒迹象后,曾告诉过青叔。至于这解毒的方子倒是不难弄,就是这药引乃是南国圣药乌兰草。由南国上一任国师亲自培育,每年也只有不到十株,且每株的去向早早便有了定数。


    想要拿到乌兰草,还得从长计议。


    至于张副院,那家伙看似温良无害,是个五院中出了名的老好人、和事佬,但实则心眼子必莲蓬都多。


    这次原身被逼下山,其中要说没有这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薛氿如何也是不信的。


    而且,他独子张端不止一次明里暗里警告原身,不要鸠占鹊巢,死扒着少院之位不放。


    想来,他们父子俩早就想挤走原身,而此次益州之事,只是导火索罢辽。


    原身一离开,薛父留下的那些旧人不知如何,得尽快联系上。不仅得提防益州那边的反扑,张衡父子那边也得小心应对。


    [是的,危机丛丛,宿主请小心应对!]


    南境临鞍一处别庄内,金桂满园。


    园内中堂四通八达,冯夷跪在堂上,其余等人跪在庭中,远远地瞧不大清中堂内的情形。


    尽管秋风阵阵,但冯夷额头汗珠滚滚。他体内的毒,一次一次冲破内力压制,撕裂筋脉,锥刺心肺。


    即便疼痛难耐,冯夷也不敢高声。


    中堂正上方摆着一扇花鸟鱼虫雕花八折屏,其后影影绰绰摆着一张矮榻,榻上之人正在小憩,瞧不清长相,轮廓依稀可见身姿纤长,那人微靠着榻上左侧摆放的紫檀木三足凭几。


    榻边两侧各摆着一盏方几,一侧放着蚩尤铜香炉,熏香袅袅升腾,婀娜娉婷,一侧放着的便是冯夷找回的账册。


    矮榻四周铺有波斯毛绒地毯,两侧皆有美貌的侍女跪立而侍。


    “咳咳——”榻上人醒来,两侧侍女井然有序地服侍。


    非语接过白瓷青花茶盏,呷了一口参茶,淡扫一眼中庭内跪着的十几个身影,这才慢慢悠悠地道,“一行五十几人,如今回来的不过十之二三。这贺兰阁桩院不过是些搜罗消息的掮客之辈,没曾想倒是藏拙了。”


    楼主的话听不出喜怒,冯夷更无力辩解,他部此次行动损失惨重这是不争的事实,“楼主恕罪,是属下失职。”


    “不过账册拿回来就行,至于那个姓薛的……”非语轻笑,拎起账册的衣角,粗略翻了几页,笑声一滞,眉头紧蹙。


    “冯夷你被骗了。”


    冯夷瞪大双眼,“怎会?书后标记与楼主所写一致,里面内容亦是无误。这么短的时间,她如何能伪造一本一模样账册?”


    “内容确实是真的,并未作假。只是重复抄了前面三分之一,不过这一式三份字迹俨然一模一样,这人真有意思。”非语合上账册。


    冯夷面色极黑。


    “听闻那家伙中毒后反倒是开了窍?”非语摆弄侍女奉上的瓷白药瓶,“止血化脓很是厉害?”


    冯夷一愣,只见屏风后楼主拔出匕首,在侍女白皙的胳膊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撕裂的皮肤滚滚而落,没多会儿雪白的地毯上便被血晕湿一大滩。


    药瓶倾倒,粉末覆盖在撕裂的伤口上,很快血便被止住。


    “哦——确实不错。扮猪吃虎,倒是小瞧她了。”


    非语将药瓶扔给试药的侍女,“即使如此,便把人带回来。既然她誓要捅出暗矿之事,若是金矿不保,这窟窿那便用她填上。”


    楼主不说,冯夷也要将此女抓回来,好生折磨,一泄心头之恨。


    “那些桩院之众拼死也要护着账册往南境跑,定是想要把东西交给开平王。”


    冯夷瞧了瞧屏风后,楼主并未出言打断,便继续道,“老王爷年迈,这几年几乎都是半隐退的状态,亦不过问朝中事务,王女娇弱从不多管军务,开平军如今皆由世子崔恂掌控。”


    非语换了个姿势,“继续。”


    “世子崔恂性子孤冷,除了老王爷,与王府和崔府关系都甚为一般。姓薛的想要将东西交给崔恂怕是不容易,只要在此之前将账册截下……属下愿戴罪立功。”


    屏风后非语掸了掸手,“即是如此,那便找风执拔毒吧。若是再失手,后果……”


    “是。”


    古蔺县石栏镇


    仁心医馆后院,刘老汉面露难色,“女郎,廖大夫再三叮嘱让您好生修养,您这时候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让我去?”


    刘小山已经退烧,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喝药后一直在睡。刘老汉见小山无事,便一直在薛氿身边伺候。任凭薛氿如何劝说,老人家就跟吃了秤砣似的,再劝下去,老人家就威胁上。


    “我刘家如今是破败,但往上数五代,那也是读书人家。知恩图报、礼义廉耻,那也是知道的。如今知恩不报,若是来日到了地下,怕是无颜入见先人。”


    刘老汉说这话时精神头好得不行,整个人容光焕发,吃了朝食后还帮着将医馆的后院打扫干净。见此,薛氿便不再劝了。


    薛氿摇头,“那人我亦是一面之缘,所求之事也没什么把握,还是我亲自去比较稳妥。”


    薛氿递上银两,抬头望了下天,东边天际绚丽夺目,“麻烦刘叔帮我雇一辆车。”


    刘老汉担心地看向薛氿的左腿,“可女郎的腿?”


    薛氿将腿上绑上树枝用以固定,“无碍,只要小心些不受力便好。”


    刘老汉见拦不住,便接过银子匆忙而去。


    回来时不仅雇了一辆驴车,还带来一副拐杖。刘老汉将拐递给薛氿,“虽说是粗糙了些,女郎先将就一下,老朽还懂些木工活计,改日给您拾掇拾掇。”


    刘老汉扶着薛氿起来,看着拐杖吃上力这才慢慢松手。


    “车就在外面候着。”


    越过门槛,一辆干净整洁的驴车便候在医馆后门。


    驴车的主人唤作林大河,石栏镇林家村人。家里父母兄弟儿女侄子加起来能有二三十口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不农忙刚过,便跑到镇上拉些生意。


    林大河见薛氿行动不便,旁边帮忙的又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便主动上前搭把手,提点东西什么的。


    因为有些不确定,薛氿便雇了一天。


    太阳西斜,桌上的菜已经没了热气。


    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已然到了申初。


    虽然知道几率不大,但那人真的没来,薛氿心中未免有些失落,收回目光,扫了眼满桌的菜,对刘老汉道,“人怕是不会来了,刘叔咱们去衙门吧。”


    薛氿心道,只得另寻门路将东西交出去。


    刘老汉看着这满桌的佳肴,直道可惜,可求人办事牌面总是该有的,所以方才自己便没多加阻拦。


    刘老汉忍不住挽留道,“女郎,要不咱们再等等?要是那位贵人有事耽搁了呢?”


    薛氿叹了口气,重新振作起来。


    “不等了,这时辰眼看着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到衙门把事了了。”薛氿伸手揽过靠在墙角的拐杖,撑着桌子勉力起身,刘老汉见此赶紧搭了把手。


    “这么好的菜一筷子也没动,要不老奴去问问掌柜的,看能不能退,退一些也是好的。”


    薛氿摇头,“怕是不能,倒不如打包好带回城隍庙给大家加个餐,倒是得多买些饭食。”


    刘老汉一听还要多给钱,赶紧摇头,心想女郎心善得赶紧想个由头绝了她这个念想,这要吃饱得费女郎多少银子?


    “可别,吃不饱还不划算,同样的价钱在外面馆子里能胀得三天不想吃饭。况且这么多的菜够吃几顿的了,但米饭却放不了多久。女郎给大家买些馍馍,顶饱还能放些时日。如今这世道,谁知道吃了上顿,下顿在何处。”


    薛氿一听这话倒也没其他意见,点头同意,“那便这样。”


    刘老汉找来小二,那小二见刘老汉与薛氿面生,且穿着也不像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心中便笃定这两人没见过世面,起了小心思想要讹些银两,虚报食盒的价格。


    刘老汉做过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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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匠,瞧了瞧边上放着的食盒,皱起眉头。“你家莫非是黑店不成,一个食盒张口就要小半两银子?就这样式的,外面半两银子能买两筐呢!”


    刘老汉这般说道,那小二却是不怵,摆明了一副店大欺客的嚣张模样,“瞧客官您说的,咱们庆丰楼那可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童叟无欺。再说了,这上面可是印了酒楼的幌,那跟别的能一样嘛。都是些小钱,您都来酒楼吃喝了,点了这么一大桌还在乎这个?小的一个当伙计的,您跟我计较什么不是?”


    刘老汉气得不行,他想还嘴又恐丢了女郎的脸,生生气得满脸通红。


    见此,那店小二愈发得意。一个不通庶务小娘子,一个磕碜毫无见识的老仆,随便几句便糊弄得此二人无言以对。


    薛氿扫了一眼嘴角向上的店小二,对刘叔道,“刘叔,这酒楼的食盒确实是要比外面贵些,但退回后若是无损却能全额返回银子。小二哥,这么多菜就来四个三层的吧。反正离得不远,一个盹儿的功夫,等会就到柜台掌柜拿来还食盒。”


    那店小二一听,又见薛氿最骄傲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吓得连忙擦了擦汗,“这……我家不退还。”


    “嗯?看来刘叔您猜的不错,这确实是家黑店,等会咱们去衙门不如顺道提点一二,免得日后再有人与咱们一般。”


    “是极是极。”刘老汉见店小二面色发白,心道这果然有猫腻。还是女郎厉害,一句话就让这谎言不攻自破。


    那小二一拍自己脑袋,“您悄悄,小的这是糊涂了,那是漆盒的价钱,这种一般并没有那么高,一个只要四十五文。”


    刘老汉皱眉,四十五文?就这?他能做两个比这个还要精致的。


    那小二以为刘老汉不信,又怕她们二人转头向掌柜告状,赶紧拍胸脯保证,“最对这价,您来还食盒便知道了,我这会真的没乱说。”意识到说错话,那小二赶紧捂嘴。


    四个大食盒将驴车占得满满当当,庆丰楼离县衙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晃晃悠悠没过多久便到了。


    薛氿拄着拐走上台阶,同外面值守的皂吏说明来意。


    那人打量一下,“原来你就是易什长提到的妇人。走吧,去见主簿大人。”


    那皂吏走了几步,见只有薛氿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一主事的男子也无,便好意提点道,“这该有的规矩可懂?”


    薛氿看到那皂吏眼中别的意思,点了点头,“懂的。”


    那皂吏见薛氿颇识抬举便放下心来,原本他还担心,想着自己这趟怕是要多费些口舌,毕竟是易什长打了招呼的人,要是真听了那话,硬着头皮跟郝主簿死磕,那才真是惹到龙王了。


    薛氿二人被引到东厢的一出堂屋,一四十岁男子便正在书案旁。


    “这边是郝主簿。”那皂吏小声同薛氿通气道。


    薛氿瞧了瞧,那郝主簿年近不惑,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身材瘦削,下巴微尖。


    “一老者,一成年男子,一妇人且腿有疾,携稚子看诊?”郝主簿念完看向堂下二人,“那成年男子为何没有没来?”


    薛氿上前,“回禀大人,那男子是在下所请的相熟大哥,只是请他相送,这罚银自来是由在下来交。”


    “人若是没到也可,不过替他人缴纳得多交一半。”


    郝主簿眼皮抬了一下,见那二者皆面露难色,心下了然都是没油水的家伙。


    “四人,宵禁之后疾走,每人五百文,替缴二百五十文,共计二两又二百五十文。”


    刘老汉脸色一白,昨个那个军爷还说罚得不多,二两银子都可以免除两人的徭役了,这还叫不多?


    刘老汉想提提昨个那个军官,看看能不能给点面子减免些,那么几十文也行啊。


    但刚要出言就被薛氿制止,最后薛氿面露难色的交了罚银。


    二人被皂吏送了出来,刚下台阶,刘老汉便忍不住抱怨道,“这罚银指定有猫腻,哪里要得了这么多?”


    薛氿摇了摇头,“这主簿看样子平日里没少吃拿卡要,咱们若是闹反而得不了好。”


    刘老汉叹了口气,“只得如此,那些银子老奴会想法子还给女郎的。”


    薛氿正要拒绝,却被一阵急促的呼救打断。


    “城隍庙发生暴乱!速速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