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在哪儿？”奥莉气喘吁吁，“我已经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你不是高级人工智能吗？”亚绫环顾周围，发现不远处的北区和南区已经火光冲天，浓烟顺着风飘散过来，甚至在衣服上燃起了火星。


    奇怪，怎么还有战斗机甲在空中作战？


    除了灰衣人，林刀还找来了其他人？


    “我是。”奥莉回答，“但我不是为了计算或研究什么东西而开发出来的，其实我原本是个被遗弃的废品，后来林老师对我进行了重新改造，才让我有了一点微薄的价值。比起其他机器人，我没那么强大的计算和存储能力。”


    “但更有人情味。”亚绫补充说。也许这就是唐恭为什么对人工智能不感兴趣，却偏偏对奥莉另眼相待的原因。


    “谢谢。”奥莉露出一丝微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这边。”亚绫招了招手，弯下腰继续前进。


    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亚绫全神戒备，回头一看，原来是周然。


    “怎么了？”她放松下来问。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太顺了？”周然说，“虽然外面的战火吸引了唐恭他们绝大部分注意力，但也不可能一个阻拦的人都没有吧？”


    周然说出了亚绫的疑虑，她想了想说：“至少我们顺利出来了，总比被困在里面强。接下来就提高警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对。”周然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兔牙，“我马上就要见到姐姐了。”


    三人来到和林刀约定好的接头地点，却只有风动草动，并没有机甲的影子。


    “按道理他们应该早就到了，人呢？”周然着急地左顾右盼。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他们来了，也很难安全着落吧？”奥莉担忧地望向被流火点亮的夜空。


    三人惴惴不安地原地等待。


    过了会儿，周然指着前面兴奋地叫道：“在那里！”


    靠近高压铁丝网的一片草皮上，一架蝙蝠形的轻型机甲正缓缓降落。


    机甲全身漆黑，表面的材料油光水滑，仿佛一只真的蝙蝠。


    林刀率先从机甲上下来，隐忍地呼喊：“奥莉！”


    兄妹俩紧紧抱在一起，泪水从林刀已经有了皱纹的眼角流下来。


    亚绫问：“你们是怎么躲过园区的雷达监控的？”


    林刀抚摸身后机甲线条优美的机翼：“多亏了SHU公司最新研发的隐形材料，能完美避开园区的所有监测。”


    亚绫：“野火帮竟然有这么先进的机甲？”


    林刀一愣，周然摸了摸下巴：“联盟军委那帮老头老太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亚绫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臭小子还真是一点不心疼他老爹……


    也是，自己儿子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也没任何动作，这儿子不希望爹过清闲日子，也能理解。


    “此地不宜久留，跟哥哥走。”林刀拉住奥莉就要离开。


    “等等！”奥莉拽住林刀的手，上下扫视了他一番，湿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哥哥，你……你伤已经痊愈了？”


    哥哥看了眼站在奥莉身边的亚绫，缓缓说：“奥莉，其实哥哥……”


    抬手一掌，将奥莉打晕了。


    *


    “原哥，胡亚绫已经带着奥莉小姐从地下通道逃走了。”赵佳儿走到唐恭身边。


    “把所有人全部调去外面。”唐恭边戴手套边下令，“赵晋，姓林的那边我要亲自过去抓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把罗婕的机甲给我打下来！”


    “是……”赵晋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原哥，罗婕的人火力很猛，要不你还在亲自在这里坐镇，姓林的那边我去处理。”


    “周瑶一个人的价值比整个园区都高，我必须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周瑶带回来，哪怕整个园区都被炸了也无所谓。听清楚了吗？”


    “是！”


    唐恭转身走上了舷梯，赵佳儿连忙问：“原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唐恭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了机甲。


    唐恭坐定后，驾驶舱内立刻响起一个机械男声：“一切已安排就绪，只等你最后收网。”


    果然，当唐恭驾驶机甲赶到时，前方一架蝙蝠形的黑色机甲正好从地面起飞。


    十几道脉冲波同时从四面八方射出，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蝙蝠机甲兜头罩住。


    机甲冲了几次没冲破，开始原地打转，就像一个人喝醉了酒似的晕头转向。


    “原哥，这就是戴维说的抑精神力类脉冲吗？”赵佳儿问。


    她记得那个从首都星来的博士曾说过，抑精神力类脉冲，顾名思义就是抑制人的精神力，进而使操作者与机甲间的精神链接减弱，当衰减到一定值时，操作者就会失去对机甲的控制能力。而且抑精神力类脉冲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会永久性削弱机甲操作师的精神力，某种意义上和下毒没区别。


    眼见着蝙蝠机甲不断坠落，但在触及地面前，却又突然加大马力往上升，竟冲破了脉冲网，直飞天际！


    “怎么可能？”赵佳儿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抑制脉冲竟然没起作用？！”


    唐恭：“蝰蛇！”


    机械男声：“无人机刺蜂已经出动。”


    无数只蜜蜂一样的小机器人扇动着翅膀被投放出来，潮水一般涌向蝙蝠机甲，然后吸附在外壳上，将机甲完全裹了起来。


    一只刺蜂分裂成两只，两只再分裂成四只，数量越来越多，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球。


    机甲不得已停止飞翔，就这么被困在原地，缓慢地下坠。


    唐恭下令：“加强抑制脉冲！”


    比之前更多更强的脉冲密密麻麻射向蝙蝠机甲，迫使机甲高速下落，砰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扬起漫天尘土。


    唐恭还没靠近，掉落在地的“黑球”就发生了爆炸，强大的冲击波甚至震得唐恭的机甲都后退一米。


    蝙蝠机甲从刺蜂的重重包围中冲了出来，因爆炸而着火的尾翼让它看起来像一条无所畏惧横冲直撞的小火龙。


    唐恭捏紧拳头：“蝰蛇，把他们赶到战火中心！”


    “明白。”


    红色激光从各个方向驱逐着蝙蝠机甲，迫使它不得不转向园区眼下炮火最集中的地带。


    蝙蝠机甲开启了用电量消耗极大的保护罩，如果它不能在短时间内成功突围，就会因电量的耗尽而终止运行。


    赵佳儿拍手：“打不死它，就耗死它！”


    蝙蝠机甲的行驶速度已经飚到了极限，却仍然能在枪林弹雨和激光射线里自由穿梭。


    一段时间之后，就连唐恭驾驶的重型机甲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撞击，但蝙蝠机甲的护盾竟然还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赵佳儿已经傻眼了，“就连联盟最优秀的机甲操作师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做到毫发无伤，他们竟然能……简直不可思议……”


    唐恭嘴唇紧抿，右手一下下敲击着金属扶手。


    哒，哒，哒，……


    “侦查机回来了。”驾驶舱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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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蝰蛇的机械声，“对面机甲里只有胡亚绫一个人。”


    “什么？”赵佳儿几乎失声。


    唐恭脸色阴沉，接通了赵晋的个人终端。


    “原哥？”


    “我们上当了，机甲里只有胡亚绫，你马上派人去追其他人。”


    “是。”


    “佳儿。”唐恭看向赵佳儿，“帮我去做一件事。”


    *


    亚绫正专心致志地驾驶机甲突破重围，电量显示还剩30%……


    来得及，她给自己打气，只要保持这个速度，完全能在电力耗完之前冲出去……


    唐恭的微型侦查机还停在左边的一面显示屏上，亚绫早就注意到了，此时微型侦察机忽然自动解构重装，成了一个小型显示器。


    亚绫抽空瞄了眼，结果眼神就定住了。


    显示器上是黑乎乎的背景，只有一台灯、一个椅子。


    但是画面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带着惊恐的女声：“你们要干什么？”


    朵朵？


    亚绫心里咯噔一下。


    “不想她香消玉损，就立刻投降。”接着传来的是唐恭的声音。


    亚绫不动声色地继续驾驶机甲往前冲。


    朵朵被人粗暴地推到椅子上坐下，原本一头柔顺的金发像铁丝一样乱七八糟地绞成一团。


    有人伸手将她嘴巴封住，亚绫认出那是赵佳儿的袖子。


    朵朵还想挣扎，但从背后椅子上长出了许多细长的“触手”，将她的躯干和四肢都缠绕起来。


    画面里再没有其他声音，只见朵朵慢慢仰起头，眼球一点点从眼眶中被挤出来，两侧脸颊也渐渐爬满了血丝。


    朵朵不能说话，但亚绫看着这副画面，就知道她一定很难受。


    她一时半刻死不了，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却痛苦异常，对人的意志更是一种摧残。


    唐恭哼了声：“没想到你心还挺狠……既然你不管她的死活，她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就发个善心让她解脱。”


    赵佳儿走到朵朵背后，手里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的布满钉子的铁棍，准备就这么塞进朵朵嘴里。


    朵朵恐惧地睁大眼，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住手！”亚绫终究是不忍心。


    她知道唐恭不是故意在恫吓，他说得出，做得到。


    “放了朵朵，我回来……”


    “在我倒数完之前，在这个地点降落。”唐恭说完，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定位，“十，九，八……”


    亚绫恨恨咬牙，调转了方向。


    在唐恭数到二的时候，亚绫在约定地点停了下来。


    两架机甲同时停靠，在地面上形成了巨大的旋风，尘土飞扬，几乎迷得亚绫睁不开眼。


    指缝间看去，唐恭和赵佳儿并肩从对面走过来，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莫特尔军校的训练场。


    这一刻，亚绫竟然产生了一丝自责，如果当年她不那么匆匆离开军校，会不会至少，赵氏兄妹不会走上今天这条不归路……


    她在心底轻轻叹息，任由唐恭的人用缠满电线的手铐把她铐起来。


    *


    当眼睛再次接触到光线的时候，亚绫看到了之前在显示器上看到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坐在椅子上的人换成了她自己。


    她的手脚都是自由的，嘴巴也能说话，但只要她稍微一挪动，就会被座椅电得浑身麻痹。


    “朵朵呢？”亚绫问对面隐藏在暗处的人影。


    她看不见，但就是知道唐恭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