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年轻

作品:《渡雪濯燕

    他不敢在外面多呆,而那本书他更是翻都未翻,直接递到了傅云面前。


    傅云先是假意嫌弃的瞥了飞书一眼,笑他没出息,其后自己将书捂得严严实实,就这么回了院。


    飞书默默看着做贼似的世子,暗道:您也没好到哪去。


    苏玉正在里间绣帕子,云雾般的长发用长簪堆叠在耳侧,如开了一朵水墨色的花。露出来的耳垂圆润,上头戴着一对水滴形状的流苏耳坠。


    听到动静,他眼眸微抬,淡淡掠过掀帘的傅云一眼。


    其中没有任何情绪,却令傅云心头一惊,他敏锐的察觉到,小娘子似乎是生气了。


    昨夜……


    傅云见人跑得利落,着急解释。蓦地回头,恰巧见对方从浴桶起身。


    薄衫堪堪遮住腿根,下面那双美腿修长紧致,其上还有滚落的水珠,像是花瓣上沾着的晨露。


    往上,便是引人遐想的无边春色。


    苏玉恼怒的红了耳根,执了桶中的瓢,就这么朝他摔了出去。


    傅云只觉热血翻涌,口干舌燥,任凭瓢打在身上,甚至还想赞叹一句小娘子准头真不错。


    不过,这也让他回过神,狼狈且仓促的移开了目光。


    苏玉冷着脸拢上外袍,径直越过傅云进了里间。


    等傅云平复一番之后,对方背对着他睡在床上,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苏玉从小被宫人伺候,又不是真的女子,自是不会介意让傅云看了去。他是担心对方此时发觉出‘张娘子’的身体有问题,不知如何解释。


    他捂着脸,自持冷静的太子头一遭后悔将傅云留在了这里。


    傅云以为他是羞愧,躺在地上看着床上的身影,支棱着半夜未眠。


    “小娘子,你理理我。”


    他收回思绪,赔了不值钱的笑,凑上前去。


    苏玉微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活,定定看了他一眼。随后指尖沾了凉透的茶,在前两天傅云搬进来的那张矮案上写:公子把我当什么?


    水痕干的快,但傅云看得真切。


    他蹲下身,笑意盈盈:“小娘子为何这么问,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敬你也喜欢你。”


    “昨夜是我唐突,可若非贼人也不会如此。小娘子也不必为此事担忧,我定会负责到底。”


    苏玉听罢,沾茶写道:“我并不在意这些,你也不必负责。”


    傅云一看,被拒绝自然不肯。


    “小娘子,我心中早已把你当做我的人。来日,你要同我一起回去面见长辈,拜堂成亲。”


    他大言不惭,如沙场征伐,势在必得。


    苏玉不应,反而弯唇。


    傅云未得春光和煦,却见一捧泠泠冷意的雪。


    “我不会同你回去。”苏玉写道。“你我之间并无情分。”


    此时的水色如同刺透对方的利刃,搅碎了那与生俱来的优越,傅云徒然冷了脸,表面似是结了一层雁郡的冰碴。


    “小娘子,你我之间怎会没有情分。”傅云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就算你不允,我也有的是手段。”


    “同我在一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在这里蹉跎。小娘子,你读过书,应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他不是什么圣贤君子,他是西北安定侯世子,天生的骄子。他上过战场,行过军,杀过人,一路走来都是兄长给他铺就的坦途,又怎会在一个寡妇身上摔跟头。


    喜欢的东西他会自己争取,别人不允的他废些手段抢来便是。


    “小娘子,你我同吃同住,与寻常夫妻又有何区别?”傅云复而蹲下,温言软语。“我长这么大没有过别的女子,也没有同旁人订过亲。你救了我的命,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情分?你行行好,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


    苏玉似是被说动,柔了眸光,去了刺。在傅云的期待中抬手抚上他的鬓角,叹气道:“可是,你太年轻了。”


    傅云脸色一僵,由红转白。愤而拂开对方的手,起身离开里间。


    苏玉慢条斯理的重新拿起针线,神态自若。


    如何令世子怒冲而去?


    只需五钱便可听太子殿下亲口传授秘籍。


    傅云一路上了后山的山腰,一拳砸在粗壮的树干上,惊了上头的栖鸟。


    他这辈子除了家中长辈,还没人能让他说上几句软话。自己好言相劝,对方竟然还出言嘲讽。


    傅云回头看着来时路,带着鲜血的拳头又砸在了树干上。


    “飞书,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居然说我太年轻?”


    “我年轻?我十六岁便上过战场 ,血肉里面杀出生路,虽不敢说千锤百炼,但也未缺过见识。”


    “她一个村妇,凭什么说我年轻?”


    飞书在他身侧缩着脖子,尽职尽责的扮演木头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在西北,哪有人敢惹世子生气啊,这寡妇是个哑巴都能把世子气到跳脚,要是能说……飞书想都不敢想。


    “秦业到哪了?赶紧叫他回来,本世子今天就要走!”傅云吼道。


    飞书吓得一颤,不得不搭腔:“业哥远在阙都,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傅云哑了火,又回想起那寡妇风轻云淡的模样,愤愤的将怀里的藏着的书拿了出来。


    飞书一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子把这东西拿出来难道是要观摩?


    只见世子翻开第一页,上头画着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春景。


    画者笔力深厚,花朵神态各异,惟妙惟肖。


    世子又翻开第二页。


    一名黑衣男子与一名粉衣女子出现在画面中。


    黑衣男子长身如玉,粉衣女子弱柳扶风。两人身在花丛,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世子翻开第三页。


    黑衣男子剑眉星目,阳刚俊朗。粉衣女子……


    傅云仔细看了看,那画着的女子墨发披散,眉间莲形花钿精妙,一双多情桃花眼含情脉脉,确实不错。


    只是……傅云皱眉,怎么胸前这么平,莫非现在是盛行这种体态?


    世子心怀疑惑,接着翻开第四页。


    入目繁花似锦,黑衣男子搂着粉衣女子盈盈细腰,二人唇齿相接。


    傅云脸色熟透,一把合上此书。


    飞书心中偷笑,这才哪到哪啊,世子脸皮也忒薄了。


    傅云平复了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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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缓缓打开,翻至第五页。


    依旧是繁花做景,粉衣女子褪下薄衫,香肩半露。黑衣男子伏在她身上,吮其玉颈。


    傅云若无其事翻开第六页。


    花丛之中,男子跪坐,女子跨坐在男子身上。此时女子衣衫褪至臂弯,半遮半掩,胸口齿痕带血,红珠带着水光,格外清晰。


    傅云继续翻开第七页。


    飞书探头想要一睹为快,却见世子‘啪’得一声合上。


    “操……”


    傅云哪能想到,这本书画得居然是龙阳春宫。


    粉衣女子……什么女子,那根本就是个男人!


    他在军营里见的男人多了,谁不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一时间没往那方面去想,便着了这画师的道。


    傅云侧头看身旁满脸好奇的飞书,顿觉头疼。


    飞书哪都好,就是不太伶俐。


    上次给傅川传的书信,被截了都不知道。


    傅云转头又想,不伶俐也好,否则傅川那边瞒不住。


    “去给我取把柴刀来。”


    他将书甩回给飞书,轻踹了一下对方的臀部。


    飞书忙着接书没留神,被踹了一个趔趄。他噘着嘴不满的‘哼哼’两声,身体很诚实的听令,下山去找柴刀。


    ——


    等傅云在后山自虐般发完世子脾气,看着山下升起做饭的炊烟,他利索的背上用枝条捆好的柴。


    呵,女人,小爷有的是手段!


    这厢傅云不知所踪,苏玉照旧准备晚膳。


    他处理了傅云打回来的山鸡,切成块,用水焯过,再放入林氏送的姜葱之类的调味,一半炒至浓汁捞出,一半炖在汤锅。


    傅云踏入院中,便闻到了灶房传出的香味。


    他一把将柴丢在院中,眉眼冷峻,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小娘子平时吃的都清淡,今日这膳定是为他而做。


    傅云用尽力气将唇角压了回去,没急着进去,舀水先将手上的血洗干净。


    他之前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些许,泛着丝丝疼痛,但他完全不在乎。


    苏玉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从灶房出来看他。


    对方的头上身上沾了不少木屑,肩处还有点点暗色的血迹。


    傅云冷脸掠过苏玉一眼,故意瘸着腿往厅里走去。


    这哪还有今天上午那高高在上的气势,似是被霜打的落苏,焉焉垂着头。


    苏玉刚想开口,对方却头也不回,气性大的很。


    他跟上对方,去拉对方垂在一侧的手。


    傅云暗喜,转头时收回自己的手,神色烦厌:“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苏玉递给他一样东西。


    傅云接过一看,是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上头绣着云纹,模样是他玉佩上的那款。


    一顿饭加一块帕子就想哄好我?傅云在晚膳之前,如此想到。


    可等夜晚沐浴后,对方又细细替他上了一遍药。


    傅云躺在地上,穿着对方给他裁的新衣,已经忍不下去了。


    今日之事本世子大度,不计前嫌。再说小娘子日后是我的人,作为夫君吃点亏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