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不是一件事吗？猪尹伊歪头，不太理解。


    卓然目视着她，她的神态带着几分天真与憨厚，轻轻笑了笑：“行了。睡吧。”


    早就想睡了。累了一天。猪尹伊张嘴打了个哈欠，就地趴下。


    “小师姐，你就这样睡啊。”卓然挑挑眉尾，调侃不已，“不梳洗的吗？”


    她是一头灵猪梳洗什么？天隐宗空气都是灵气，不像现代社会很多油烟排污尾气，更何况灵宠一般不会沾染尘世脏污，不过今天到底走了一整天……想到这里，她的蹄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卓然见状，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打水。”


    算你识相！


    不多时，卓然从屋外用铜盆打了热水端进来，他先将布巾浸湿，轻轻拧干，随后动作轻柔地给猪尹伊擦脸。


    再擦擦耳朵，指尖偶尔碰到她的耳根，带来一丝痒痒的感觉。


    擦完耳朵后，卓然忽然伸手，直接将她端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


    卓然半蹲下来，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膝上，伸手握住她的一只猪蹄，开始细致地搓洗。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到猪尹伊脸颊有点儿发烫。这个姿势，她在现代社会，一般是家长对婴幼儿做的。


    当然，他们目前的体型和种族做这个动作也正常。毕竟她是一头猪，自己梳洗较为麻烦，卓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卓然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专注地帮她清洗每一只蹄子。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仿佛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洗完后，他用干布巾将她的蹄子一一擦干，再端端正正地放回凉席之上。


    他蹲在地上，眯眼含笑说：“小师姐，洗完了。”


    猪尹伊仿佛很熟练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就地状若平常地继续趴着。


    ……以前不知道卓然这么会伺候人的。


    卓然到外面浇了水，又打水进来自己梳洗过后，放好铜盆和毛巾，再端着那盏油灯过来，放在床旁边的凳子上，提醒：“小师姐，睡吧。”


    月已升至半空，夜色深沉，四周一片静谧，已经很晚了。


    卓然站在床外边，动作从容地脱下外衣。


    他解开衣带，外衣顺着他的肩膀滑落，露出里面灰白的亵衣。他的身形修长，粗糙的布料柔软贴身，勾勒出他肩背还算精壮的的线条……猪尹伊挪开了眼视线


    现代社会，男士只穿内裤的泳装健美比赛她都看过，这种小儿科的啦……虽然如此，等卓然脱完衣服脱鞋掀开被褥躺在她身边，猪尹伊不着痕迹地往床内侧走了两步，重新趴下。


    卓然微微一笑，掀开被褥盖住她，眼睛都像笑眯了似的：“小师姐，当心着凉。”


    他们山高，白天热夜里凉，尤其对没什么功力护体的猪尹伊来说，更需要被子。


    猪尹伊趴在枕头下方。


    两个人中间隔着约莫一个矿泉水瓶的距离，卓然侧身面朝猪尹伊，左手垫在脑袋下，右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她的耳朵尖。他的动作带着几分顽皮，像是故意逗弄她，


    对于猪来说，耳朵尖是蛮敏感的部位，就像猫一样。


    她不耐烦地颤颤耳尖：干嘛。


    卓然仿佛对她的反应饶有兴致，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又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尖，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仿佛在试探她的反应。


    油灯的光线渐渐微弱，灯光昏暗，窗边透进来的白月光却越发清亮，洒在两人之间。


    卓然视线静静地，他眼睛向来很深的，今夜却亮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小师姐的耳朵真软。”


    ……什么小师姐的耳朵？是猪耳朵真软！


    猪尹伊不想跟他说话，瞥过脸，卓然的手又伸过来捏捏她耳朵尖，猪尹伊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睛圆溜溜：干嘛啦！


    卓然忍笑：“好，我不动小师姐。”


    真是的，不要以为我是一头猪，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猪尹伊生气地重新趴下，谨防着他又伺机报复。


    谁知这会卓然还真的没动，只是始终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物。


    猪尹伊张嘴打了个哈欠，偏头，脑袋垫在前猪蹄上——她说了，猪喜欢犯困，这真不是她的错。


    朦胧间，她渐渐睡着。


    脑海中闪过许多思考：


    卓然进林序房间偷剑这件事，原著中还真没有……


    原著中压根就没有林序……


    再者，卓然为何要去偷林序的剑，他们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整个世界安静，像是黑色海绵沉入水中一样，缓缓地，越来越重，闭上眼的最后视野是卓然的面容，唇畔浮笑，还挺温柔。


    他还真是夜猫子，不睡呢。


    噗通一声，猪尹伊猛然睁开眼睛，仿佛从高空坠落，瞬间坠入一片漆黑的深渊。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深邃而静谧，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


    她的身体并未真正下坠，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四蹄轻轻落在漆黑的水面上。


    漆黑柔软，荡出一圈圈微光的涟漪。


    猪尹伊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并未沉入水中，而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着，缓缓行走在水面上。


    她的蹄子每落下一步，水面便轻轻荡漾，泛起一圈圈微光，仿佛在回应她的存在。四周一片黑暗，无边无际，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尽头的虚空之中。


    可再往前走一阵，便见到了光。


    那光亮并非刺眼的光芒，而是无数漂浮的光泡泡，金白两色交织，深浅不一，大小各异。


    每一个光泡泡中都映照出一个人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仿佛是一个个独立的梦境或记忆。


    猪尹伊走近一看，发现这些光泡泡中竟然都是她今天见到的人——林序、张长老、刘青崖、十一师兄……他们每个人都置身于一个独立的光泡泡中。


    金色的光晕像是屏障，越是浓郁的光泡泡，里面的人影便越是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而唯一一个最透明的光泡泡，就在她附近，里面的人影清晰可见，正是卓然。


    这是他们的识海、梦、欲望还是过去？


    为何卓然是最浅的，难道是他功力低微？还是接触得最久？


    猪隐隐好歹也是有一些玄幻小说阅历的，懂一些这种设定，自己该不会就是什么梦魇猪、幻境猪之类的吧？


    怪不得最近连自己的梦都多了起来。


    猪尹伊找了最近一个带金色的泡泡，抬起猪蹄敲了敲。


    那泡泡表面看起来柔软光滑，仿佛一触即破，但当她的蹄子真正碰到时，却发现质地坚硬如屏障，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戳破或进入。


    她不甘心，又转向另外两个金色的泡泡，抬起蹄子试探性地敲了敲。


    结果依旧相同，泡泡纹丝不动，仿佛坚不可摧的壁垒，将她隔绝在外。


    那金色好像真的是某种屏障。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最透明的那个泡泡上——那是卓然的泡泡。


    猪尹伊盯着，心中好像有种隐隐的预感自己能“压制”，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猪蹄，轻轻碰了碰泡泡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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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的蹄子触碰到泡泡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泡泡内部传来，猛地将她拉了进去。


    入眼所及，是一片暗夜。血色的月亮高悬天际，将整个村庄染上一层诡异的红光。地面上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这片血腥的废墟中，一个六岁的男孩独自躺在血坑中，正是年幼的卓然。


    他的衣衫破烂，身上沾满了血迹，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猪尹伊心中一震，这是屠村之夜……是卓然的梦境还是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卓然，停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卓然眼眸漆黑，视野空洞，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真会让人以为他是一具尸体。


    忽然，卓然扭头与她对视。


    猪尹伊心都被吓得漏跳了两拍：不会吧，难道卓然能看到自己？


    然而，过了片刻，她发现卓然的眼睛始终对着某个方向放空，似乎并没有真正看到她。


    他的目光穿过她，仿佛在凝视着远处的某个存在。


    猪尹伊松了一口气。


    她顺着卓然的视线望去，只见血月之前，一道银蓝色的流星划破夜空，急速飞行。


    那流星原本笔直地向前，却在接近村庄时骤然减速，仿佛被下方的惨状所吸引，直直朝这里飞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流星的光芒逐渐放大，显露出为首之人的面貌。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肩宽腰圆的男子，身穿灰白道袍，面容粗犷却带着一股温柔——自然就是她爹尹渐飚。


    尹渐飚身后跟着一位相貌清秀、端正大方的紫衣女子——她娘，尹夫人。


    而在紫衣女子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小女孩。


    年纪不过六七岁，面容稚嫩，手指紧紧抓着紫衣女子的衣带，歪头，眉头微蹙，目光从紫衣女子的身侧穿过，直直盯着躺在血坑中的卓然。


    她仿佛早就认识卓然一般，神情里带着一丝憎恶和不甘愿。


    猪尹伊注意到，卓然的视线不是在看尹渐飚，而是在看着这个怨气四溢、眼里不满的小女孩。


    望着六岁多的自己，猪尹伊有丝汗颜……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可能穿到一本最讨厌的男频意淫后宫小说，还要来救灾星种马男主角，今天找了一百种方式想要避开这个遇见情节都没避开，怒气确实大了些。


    周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尹渐飚和尹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隔着厚重的帷幕，模糊而遥远。


    他们的语气似乎带着关切，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


    一切声音都像是被隔绝在一个黑暗的瓮中，沉闷而压抑。


    唯独那个红衣小女孩的眼神，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强烈的憎恶，明亮得仿佛一把黑夜中锋利的刀，直直刺向卓然。


    这里，不太像是梦，好像是以卓然视角显现的过去，完全是他的心理状态外化。


    反正这段过去她早已知道，猪尹伊索性趴下来，安静地围观。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只是无声的回忆时，冷不丁地，她听到了一句声音。


    那声音不是尹渐飚的，也不是尹夫人的，更不是年幼自己的，而是卓然的。


    他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却像是从他的胸膛深处无声地发出来，带着孩童的质问以及一股冷意：


    ——他们为什么突然来，他们是害我们村的凶手吗？想从我这里套到东西？


    猪尹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