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错过的少年皇帝

作品:《皇妾咸鱼日常

    于是庄韫兰又恍恍惚惚的发现,游记中描述的山河湖海,皇帝陛下也没机会亲自欣赏。


    对哦,这位之前也是皇子来着。


    而且还是没大事绝对不可能出外差的太子。


    要这么看,她就更没什么好可怜的了。


    坐拥天下的皇帝陛下也没欣赏过的景色呢,她没看过也正常。


    不过皇帝的看书心得显然和她的不一样。


    他看了这本游记之后,就让人调出了写书人当年的考卷。


    跟皇帝的猜测差不多,那答卷果真跟这书一样,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开篇和末尾甚至还自相矛盾了,明显就是写到一半,却忽然觉得自己最初的观念有问题。


    但是身在贡院,这人不仅没打算自圆其说,甚至还直接就用后半段来驳斥自己最开始的观点。


    他考了几年,就有几年都是这么个答法。


    皇帝:……


    到最后,皇帝甚至开始怀疑他那秀才的功名是怎么考到的,一个秀才是算不了什么,但要是牵扯到科举舞弊案,那干系可就大了。


    为这个,皇帝让人把写书人考秀才时的卷子也给调出来了。


    这一看不要紧,中的竟然还是秀才里面第一等的廪生。


    再仔细看,哦,答的还真不错。


    虽然还是有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的毛病吧,但这次起码没写着写着忽然发现自己开篇的观念有瑕疵。


    即便工整程度略显不足,但是思路顺畅、见解新颖,甚至能令人眼前一亮,实在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皇帝陛下接连调阅数年前院试、乡试答卷的事情,很快引起了相关官员的警惕。


    当年的阅卷官如今正好都在京师当差呢,而且官运不错,都属于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人,赶紧就请求面圣去了。


    皇帝一问,知道了,原来那写书人当年中秀才的经过也有点波折。


    第一位阅卷官一看他那跳脱的思路,就把他给划归到不中的那堆人里面了。


    可正好当年院试的主考官学政大人去给下属们送温暖,无意中就看到了那份卷子,当即认为这是大才之辈所做,要点他做案首。


    两位考官意见如此相悖,那份卷子只好被摆到书案上,供所有阅卷官一起参详裁断。


    有人说不知所谓,也有人说实乃大才。


    最后两波人各退一步,给了他秀才的功名,但是案首另选。


    这事情当年在该州府闹的还比较大,几位考官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特别是主持那届院试的学政大人,调职之后还一直打听着那份答卷主人的消息。


    谁知一直没等到那人中举,反倒是被当年的同僚打趣了多次。


    再看到那答卷主人的名字,竟然是在一本民间大热的游记之上。


    学政大人惜才爱才,眼看着人才弃了仕途经济,反倒耽于享乐,叹息着喝了半坛酒。


    皇帝陛下更可惜。


    不过相较于可惜某一个人才,他可惜的是国朝百十年间的落榜考卷之中,不知掩埋了多少能够令人眼前一亮的政见。


    但科举取士之制,即便是些微改动,也有牵连国本的可能,即便他是皇帝,也需得慎而行之,考虑稳妥了再办。


    好法子不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皇帝陛下索性出来散散心、换换脑子,结果到了长乐宫一看,好嘛,还是那本游记。


    再看淑嫔,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呢,结果现在又是满脸的乐呵了。


    还笑呵呵的和他说:“虽然皇上不常出京,但好几年前,臣妾还远远看到过您呢。”


    然后她又补充道:“其实也不算是看到您了,就是看见您的仪仗队了,好威风呢。”


    那就是在南直隶了。


    皇帝仅有的两次出京,去的都是南直隶。


    都是代先皇巡视故都、祭拜太祖皇帝陵寝。


    淑嫔就是南直隶的人,会看到也不奇怪。


    可惜他当年并未注意到她。


    “是么,”皇帝面色又柔和了些,看着她问,“是宣成十八年还是二十五年?你当时是在哪儿呢,朕都没注意到。”


    太子代天出行,官道是有天子指派的亲卫封锁的,身侧只有官员作陪,道路两面也不会出现百姓的身影。


    “是十八年那次!”庄韫兰兴高采烈的和皇帝说,“皇上当然不会注意到臣妾了,臣妾当时远远的站在远处的山上呢,那片全都是看热闹的百……”


    自知失言,庄韫兰轻咳一声,赶紧正色道:“全部都是希望瞻仰天颜的百姓,人挤人的,别说是您看不到臣妾了,臣妾那会儿年纪小,个子不高,才这么大点——”


    庄韫兰回忆着自己那时候的身高,伸手比划了一下。


    “要不是哥哥把臣妾给托起来,臣妾不被周围的人给挤断气就不错了,连您的仪仗都看不到呢。”


    皇帝看着她欢欢喜喜的模样,忍不住跟着她笑了一下,又问:“那二十五年那次呢?那时候你就应该长高了吧?怎么那次没去呢。”


    庄韫兰:“是长高了,但是也长大了嘛,爹娘说,都是待嫁的年纪了,就不让臣妾往人堆里面挤了,没想到第二年花鸟使就到了应天府,臣妾直接就到京师来见您了。”


    还有就是,宣成十八年那次,庄韫兰是头一次有机会亲眼看到活的高级领导人,难免觉得新鲜。


    但是去了之后就发现,她只能在各种汗味和脂粉味中远远瞻仰领导人的仪仗。


    罪受了,人还看不到,实在是不怎么划算,新鲜劲儿过了之后,庄韫兰自然就没有再去凑一次热闹的兴致了。


    但是这话她就不打算跟皇帝陛下说了。


    能说的话说完,庄韫兰继续看着皇帝乐,又有点好奇的问他:“皇上那时候长什么样子啊?”


    宣成十八年的太子殿下哦,还是个青葱少年郎呢。


    嫩的嘞。


    可惜她看不到。


    皇帝还真想了想。


    宣成十八年,他还没有正式入朝听政,每日就是读书、习武,再就是和晋王他们打马射猎,休沐时偶尔也溜出宫去,在京师闲逛。


    那时先皇待他严厉,他也还年少,人不够成熟,看事情自然就不够透彻,他被很多东西桎梏,有时还会为那些注定得不到的东西烦闷。


    若她是那时候走到他身边,说不准也会怕他。


    还是不要了吧。


    皇帝揽住人,默默的想,还是现在这样吧,她来的正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