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的无耻，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在他今日看见顾怀安的第一眼，内心的那股愤怒和仇恨就想弄死他。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还硬要滚回来。


    “留你几年的命就是玩你的女儿。”他眼尾猩红，一字一顿，“现在已经玩腻了，送我我也不要，你的死期到了。”


    “不可能，你当年为了她就能救我们一命，你不是要跟她结婚了吗？她长那么漂亮，你再多玩几年，我们现在就滚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顾怀安这会无比后悔，他接到莫名的短信，说他的女儿和墨瑾川要结婚了，在试婚纱，他们一激动，就赶紧过来见他了。


    早知道藏着躲着就好了，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墨瑾川猛地起身，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桌子上。


    顾怀安吓得大喊：“我是你的岳父，你这是大逆不道。”


    墨瑾川鲜见地动了怒，眼里闪出暴怒的寒光：“岳父？你做梦，我们只是协议婚姻，结婚证都是假的，玩物而已，我怎么会娶一个人渣的女儿。”


    江晚舟拉着已经僵硬的没有知觉的顾青柠出来，声音里带着嘲讽，“青柠，你听到了吗？墨瑾川从头到尾就是把你当成玩物而已。”


    墨瑾川唇瓣的弧度急速冻住，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僵成冰封的雕塑。


    他被设局了。


    他看向程南絮和江晚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看见顾怀安这个人渣出现，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竟然没察觉如此巧合。


    他看着顾青柠那惨白的脸色，没有聚焦的眼神，如同一把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鲜血四溅，痛到无法出声。


    顾青柠目光落在消失了几年的父母，弟弟身上，又滑到程南絮的身上，最后看向墨瑾川，四目相对。


    墨瑾川棱角凸起的喉结不停滑动，“阿柠......”


    “对不起！”顾青柠声音很轻，整个人都快要散了，她弯下单薄的脊背，深深鞠躬，“对不起！”


    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所有人都不想要她。


    她好像给所有人添麻烦了。


    她是人渣的女儿，她得向那个惨死的小朋友道歉，顾青柠嗓子里不明显的颤抖：“对不起！”


    她阻碍了江晚舟娶门当户对的妻子，她得向他道歉：“对不起！”


    她的父亲害死了墨瑾川的表弟，害得他们三个重伤，她还求上他帮忙查父母的死，她给他添麻烦了，“对不起！”


    她抢了程南絮喜欢的男人，她好像也给她添麻烦了，“对不起！”


    她好像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没有她的存在，所有人都不会这么痛苦。


    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拉着她，她不该活着。


    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喜欢她。


    她好像应该消失的......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想坠落在黑暗里......


    顾青柠的道歉戛然而止，她转身跑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飞驰而来，急刹声，碰撞声......


    “阿柠！”墨瑾川惊慌地追了上去，但已经太迟了。


    顾青柠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一阵剧痛传遍身心，她从光明坠入了黑暗……


    墨瑾川的心瞬间被撕裂，他惊恐地看着顾青柠被撞飞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他冲上前去，试图抓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墨瑾川跪在地上，看着顾青柠躺在冰冷的路面上，双手颤抖得不知所措。


    刺眼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婚纱，那抹鲜红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看着顾青柠那张苍白的脸，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痛到失声。


    程景迟冲了过来，手指按在她的颈动脉上，感受着微弱但尚存的脉搏，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快打120。”


    -


    医院手术室门口。


    陆子枫一拳狠狠打在墨瑾川的脸上，“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好好护着她？”


    墨瑾川的身体微微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默默地承受着这一拳，这一拳是他应得的。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满脸焦急地从里面走出来，“患者B型熊猫血，血库血不足，调血来不及了。”


    “熊猫血？”


    墨瑾川和金野愣了一下。


    陆晚晚和陆子枫只顾担心和愤怒，差点忘了顾青柠是熊猫血这件事了，“顾慕凡是熊猫血，但他以前有白血病，应该不行。”


    陆晚晚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怎么办？调血来不及吗？”她急得询问医生。


    墨瑾川看向了金野，金野已经撸起袖子了，“抽我的血，我是B型熊猫血。”


    说完，他又给金亦尘发了个定位，“十万火急，急需熊猫血，快过来。”


    “我又叫了一个熊猫血，两个人的血够了吗？不够我再叫。”金野问医生。


    他们金家好几个熊猫血。


    他这会儿不光是帮顾青柠，更是帮他的兄弟墨瑾川。


    他这个天之骄子都快疯了。


    医生嘴角抽了抽，“够了够了。”


    金野抽完血，金亦尘和江一寻也赶了过来。


    看到现场架势，就知道里面躺的是谁了。


    江一寻眉头皱了皱，也没吭声，说实话，她对顾青柠目前的印象挺好的，没想到她怎么遇到这么重的车祸。


    墨瑾川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那盏灯，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恍恍惚惚。


    他双手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握紧又松开，似乎在努力抓住什么，却又无从着力。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伸，煎熬着他的内心。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顾青柠的音容笑貌，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如今却像是带刺的藤蔓，缠绕着他，让他痛彻心扉。


    直到手术结束，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推门出来，墨瑾川才骤然间恢复了神志。


    他快步向前走去，声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来，沙哑地挤出一个字：“医……生……”


    陆晚晚和陆子枫也围过来，满脸紧张地盯着白大褂。


    “人救回来了。”医生长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庆幸。他接着说道：“但病人没有求生的欲望，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确定。”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众人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墨瑾川眼孔裂出血丝，声音哑到破碎：“什么叫没有求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