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正文完

作品:《落魄公主她未卜先知

    沈克快步走过去,将李昭鱼来回地看着,“没事吧。”


    李昭鱼怔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我无事。”


    沈克面上尽是担忧,“还好。”


    李昭鱼问:“姐姐怎么会来这里?”


    沈克皱眉,“京中大乱,我担心你,带了一些沈家的死士,国寺附近只有这里是藏身之处,可以拖延些许时间,我料想你会在这里。”


    李昭鱼茫然点头,“玄时的人也一定在搜山找我,只是他想必还是抢占皇宫为主,所以没有派太多人前来,眼下只能等了。”


    沈克拉着李昭鱼的手,“我想办法送你去聚县,先跟我走。”


    昏暗中看不清神情,李昭鱼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一行人谨慎地朝着山下的方向走,李昭鱼跟在沈克身后,沈克就如同阿章一样,将李昭鱼护在身后,时时刻刻看顾着。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山脚下看见了一辆马车,李昭鱼迟疑片刻,而后问沈克:“京中情形如何?”


    沈克摇摇头,“怕是不好,到处都是兵乱了,你还是赶紧离京,只要躲过这一阵还是可以卷土重来的。”


    她语速加快,带了一点催促的意思,李昭鱼握着她的手,沈克道:“快走吧。”


    李昭鱼压低声音,“我有东西给姐姐。”


    她说着,看了一眼那马车旁的两个人,显然是有点防备之意,沈克也不多解释,便和她走到一旁。


    沈克环视周遭,“什么东西?”


    李昭鱼抬眸。


    冲天的火光在宫门四周弥漫,杨玄已经红了眼,他和赵千提刀应对,沈夺的目光幽微,彼此身后的人都在观望。


    赵千低声问:“你还能撑住吗?”


    杨玄一力阻挡住攻势最猛的宣化门,眼下已经浑身伤了,他吐掉嘴里的血沫,“撑不住也得撑,内城绝不能失守。”


    两人一齐望向了沈夺,殊不知沈夺此刻也有些汗颜了,按理说他们是要在天黑之前攻占下皇宫大内的,可是流民里出了很大的乱子,谁也没想到那里面竟然还能有细作,反咬一口,闹得人心大乱。


    这宫变本就是图快,眼下撑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平城得了消息那怕是一切都晚了。


    沈夺高声吩咐,“能取他二人首级者,赏万户侯!”


    ——


    “别动!”


    李昭鱼的匕首抵在沈克的脖颈上,她们二人身量相近,但李昭鱼在凉州也不是白待的,她很轻易地就将沈克制住。


    沈克眼底一瞬的慌乱,但又很快恢复平静,沉默着。


    李昭鱼语调平静,但是眼角分明落了泪,“为什么?我以为你是真心帮助我,我以为你和沈婉均不是一类人,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对我?”


    沈克轻叹,“我和她确实不是一类人,可我也姓沈,你终究……不是沈家的血脉,将来你定会重用贺家,可沈家与凉州的仇怨无法化解,沈家还是无出头之日。”


    李昭鱼冷笑,“一环又一环,沈太妃算计我,你黄雀在后,假意帮我,实则是窥伺时机。”


    沈克没有说话,终究没有忍住,轻声问:“我哪里露了破绽?”


    李昭鱼道:“你难道忘了是谁将玄时引荐给我的吗?”


    沈克皱眉,“就凭这个?”


    李昭鱼的匕首贴近,“你方才看我有没有受伤其实是想看玉佩在哪里吧?”


    沈克默了默,低声道:“也是想看你是否受伤。”


    李昭鱼手指微缩,很快又对着那马车旁的两个人,“把马解了给我。”


    他们看了沈克一眼,很快照做,李昭鱼让他们退后,她靠近马匹,将沈克推了过去,很快上马飞奔。


    沈克被扶住,那两人忙要上前去追,沈克抬手阻拦,“不用,别追了。”


    李昭鱼并不认识这里的路,她只能朝着北边的方向,隐隐可见远处的火光,那是皇宫的方向。


    “嗖!”


    羽箭破空,直朝着李昭鱼的方向而来,她攥紧缰绳,转头时看见了几个黑衣人纵马奔腾在后面,拉满了弓。


    那几个人都朝着她这个方向,她无处可逃,李昭鱼咬牙,她从马上跳到一旁的草丛里,滚了好几圈,磕到了石头。


    玉蝉应声碎成了一片,李昭鱼只看了一眼便忍住疼痛起来,她撑着自己朝着城外的方向跑。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小路上荒无人烟,她几次跌倒,眼前几次发晕。


    “嗖!”


    又是箭响,李昭鱼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身后的落马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叫声和兵戈交锋的厮杀声,李昭鱼转头时竟看见追她的那群人横在地上。


    她手按着地面,只觉得一阵阵马蹄声,抬眼时,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奔而来,她泪眼模糊,那人已经近了。


    在她离几步远的时候翻身下马,李昭鱼被按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她整个人一阵阵发懵,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人。


    “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


    贺浑抹掉她脸上的血迹和濡湿的鬓发,将她的面容露出来,手搓着她的面颊,“别怕,别怕。”


    李昭鱼双手紧紧地抱住他,放声哭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日日睡不好,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贺浑没有想到李昭鱼会如此说,不由得心里一阵阵涌动着暖意,抱着她愈发紧了。


    李昭鱼忽地回过神来,“内城……宫里,快去皇宫!”


    贺浑安慰她,“放心,放心,已经守住了,没事了。”


    李昭鱼怔怔地,“真的没事了?”


    贺浑目光温和又坚定,“没事了,都没事了,我护送你回去。”


    李昭鱼点了点头,手拉着他,一刻也没有松开。


    ——


    皇宫一片混乱,一路上尸身遍地,杨玄正靠在宫门处休息,远远看见人的时候揉了揉眼睛,贺浑纵马进来,李昭鱼就被他拢在身前。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遍地尸骸的场景在杨玄脑子里闪过一瞬,总觉得无比熟悉,仿佛前世发生过一般,未及细想,他忙撑着走上前就要行礼,李昭鱼看着他身上的伤,忙止住,阿章也在,他将玉佩还给了李昭鱼。


    他本要去平城的,可半路上贺浑的军队已经来了。


    赵千从后面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李昭鱼,长舒了一口气,但看见贺浑的时候又微微皱眉。


    贺浑显然也看见了他,眼睛垂下看了一眼李昭鱼。


    他驱马向前,朝着宫内走去。


    身后满地血腥,步履踏过,又是一派平静。


    “是前朝余孽。”贺浑把药喂给她,同时跟她说着事情,“不用担心,寺庙已经在清查了,刑部和大理寺都派了可用之人,很快就可以查清楚,那个玄时已经在牢里了,剩下的掀不起风浪了。”


    “沈家已经人去楼空,沈克不见了踪影。”


    李昭鱼点了点头,“尽力追捕吧,以京都为界。”


    贺浑明白,这意思是若是沈克终身不踏入京都,便不要她的命。


    药喝得她发苦,贺浑觉得她惊吓了,叫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李昭鱼说没有吓到,贺浑也不听,依旧这么喂着。


    好容易喝完,贺浑在她嘴里塞了一块糖,又低头亲了她一下。


    李昭鱼帕子掩着唇,剜了他一眼,殿外赵千求见,贺浑把碗重重一放。


    赵千进来,说了一些宫中布防的事情,沈夺已死,禁军布防的事情落在了他和杨玄身上,李昭鱼说他此番有功,当赏,赵千目光流连,只说是分内之事。


    贺浑哼声,“赵大公子在京都里做起了禁军右卫统军,太憋屈了吧,不滚回灵州吗?”


    他装都不装了,说话太刺人。


    赵千却语气平淡,“为长公主殿下尽忠,是为臣本分,是殿下留臣在宫中的,臣在灵州无用武之地,反倒是贺大公子,凉州一刻也离不开您呢。”


    李昭鱼眼看着这两个人都想要拔刀,咳了一声,“好了,眼下京都是用人之际,不必争这个。”


    凉州也好,灵州也罢,过后都会派京都官员过去,大晋只要定住这两个地方,其他的地方也不愁了,可以缓和两年,再逐步治理。


    李昭鱼看了一眼赵千,“你先下去吧。”


    赵千看上去十分得体,“臣遵旨。”


    贺浑低声骂了句,翻了个白眼。


    李昭鱼又哄了一番,贺浑知道,她是要坐拥天下的人,日后宫里……可是他怎么想也不甘心,过去把她拢在怀里。


    他刚要说话,李昭鱼摸着他耳朵,“檐生……”


    往常李昭鱼这么叫他一声,贺浑早就魂不附体了,可是眼下却半晌没动,他低声,“我知道,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很多事身不由己,你把他留在宫里是最好的办法,可是……”


    李昭鱼凑过去吻他,“乖。”


    贺浑叹气,帐子撂下,他压着李昭鱼厮混了一阵。


    楼府。


    “大公子醒了!醒了!”


    楼缓把刚拿起的碗哐当放下,冲了进去,达奚双正在一旁给迷糊着的楼争喂药,她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楼缓跪在床榻边,一声声叫着,“大哥。”


    楼争嗯了一声,“不妨事,小伤。”


    达奚双心有余悸,当时楼争被抬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就连贺浑也慌了神色,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终于是救了回来。


    达奚双深深地看着楼争,两个人视线触碰一瞬,又不动声色垂下。


    楼缓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片刻,又帮楼争换了药,他说着要出去拿东西,但站在门边的时候又停了一会。


    过了一会,里面才有了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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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护心甲也旧了。”


    “嗯。”


    “那为何把那个好的留给我?”


    又是一阵沉默。


    楼争低沉的声音响起,“应该的。”


    他这样说,就是在说达奚双是楼缓的妻子,是他的弟妹,所以应该的。


    里面许久没有声音,楼缓抬脚离开了。


    ——


    一月后,陛下病重的消息传开,命长公主监国,又一月,陛下“驾崩”,传位于安凉长公主。


    整个京都开始流言纷纷,有人说这陛下根本没死,是被长公主幽禁,也有人说长公主是杀了陛下谋权篡位,压根没有什么圣旨。


    可是很快,朝廷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政令下来,他们也管不上什么篡位不篡位了。


    更有人说,这长公主的皇帝当得蛮好的,是个明君。


    明霞宫内落子的声音清脆,贾献容一身素衣,鬓边些许银丝,她静静看着李昭鱼身上的龙袍,落下一子。


    两个人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只是李昭鱼会说些朝中事情,断断续续,当作是闲谈,贾献容时不时应声。


    殿外杏花满树,吹进来一点细小的花瓣。


    又过了许久,李昭鱼才起身,要离开,她走到门口,转身时贾献容还在看着她,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李昭鱼跪下行礼,“儿臣告退。”


    贾献容淡笑着,“去吧。”


    李昭鱼看着那笑意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出来后没有上轿辇,而是走了一会,一路上胡思乱想,她如今迁宫,住得离圣德殿更近些,但是脚步还是不自觉地走到了迎晖宫,文竹在一旁也没提醒,她瞧出来陛下心情不大好,挥手散了些人,只留下几个人随驾。


    直到一个身影扑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贺鸣稚嫩的声音响起,“参加陛下。”


    李昭鱼轻笑,捏着他脸颊,“你怎么在这里?”


    贺鸣指了指迎晖宫的方向,“大哥哥接我来的。”


    李昭鱼望过去,进去的时候贺浑正在栽花,他倒乐得清闲,上个月回了一趟凉州,只待了半月便火急火燎的回来,只是把贺鸣给带来京都了。


    李昭鱼看见他才觉得一颗心落到了实处,贺浑见她便笑了,绿松石的耳坠子晃着,他手上都是泥土,竟还伸出手要拉扯着抱她。


    李昭鱼佯装动怒,蹙眉,“大胆。”


    文竹屏退众人,把宫门关上,顺手还把贺鸣牵走了。


    等人都散了,她才走过去,但仍旧躲开了他泥手,贺浑笑嘻嘻地把手放木桶里搓洗干净了,又在身上拍干水珠,过去凑在她身边。


    “你两天没来看我了。”


    李昭鱼拿出帕子给他额角上的泥点擦了,“事忙。”


    贺浑拉着她进殿,不由分说地就吻她,亲了好一会才说:“你做个昏君吧。”


    李昭鱼推开他的脸,“朕做个昏君那就该三宫六院。”


    贺浑登时不乐意了,他咬着李昭鱼耳朵,正正是要白日宣淫的意思,“不成,你不能忘了糟糠,我是明媒正娶的,我有名分。”


    李昭鱼被他揉搓地浑身瘫软,也顾不得他说什么,只是嗯嗯地应声,贺浑便露出笑意,“陛下……”


    龙袍被脱掉了,衣裳翻扔着落在地上,伸出去的手又被扯回来。


    贺浑低声在她耳边哄着,吻着,从后面按着她腰身。


    帷帐里探出一只遍布疤痕的手,拿了一碗茶,他晃晃李昭鱼,“喝点水。”


    李昭鱼看着昏暗的天色,一时间头疼,被喂了点水润喉,她连忙要起来,贺浑看着她慌乱神色,皱眉,“做什么去?”


    李昭鱼沉声,“快起来给我穿衣。”


    贺浑不情不愿,“都已经天黑了,别走了吧。”


    李昭鱼自己捡了衣服胡乱穿上,手脚都乱着,“王衔意在明堂等着呢,早朝的时候上疏了屯田十论,要与我深谈,要是让他知道我在你这里耽误了时候,你明日就该被弹劾了。”


    贺浑下床伺候她穿衣,看着她略红润又布满慌乱的脸色有些无奈,“这个老头子有事没事就弹劾,什么事都长篇大论一番,把他弄回聚县去算了。”


    李昭鱼捋了捋衣裳,“那不成,眼下朝中就缺这样的人。”


    她转身要走,贺浑怨妇一般拉住她,“晚上还来吗?”


    李昭鱼撇开他的手,应付道:“若是结束得早就来,不用等我。”


    贺浑看着她急匆匆就走,不禁叹了口气,李昭鱼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乖。”


    贺浑终于没那么耷拉脑袋了,只说:“我等你回来。”


    李昭鱼眼睛流露出一点柔意,应声,“好。”


    绿柳轻摇,花卉成丛,微风吹过新平二年的春日,李昭鱼日夜伏首案前,终于换来了百姓安居,天下宴然,日后,还会有更久的承平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