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商低头：“江大小姐，您该不会对少爷还……”


    “不说算了。”


    江惜颜转身便走。


    清醒过来，又觉得她自己实在有些荒谬。


    就算宋泊风没有娶妻，那又如何？


    她经历了五年前那件事，已经有了安儿。


    后来又与裴云渊成亲，又和离。


    以前他便不愿意与她在一起，现在他们之间更是不可能。


    罢了。


    不是她的，她便也不强求了。


    ……


    书房内，宋泊风牵着江瑾安到书桌前。


    手把手的教他研墨，铺纸，握笔。


    并与他介绍了如今所用的墨与纸，讲述了如今最好的文房四宝，还有大越国现今盛行的几派思想。


    他语气温和，声音如清泉击石，十分好听。


    江瑾安一点不觉得枯燥。


    “师伯，您怎么不说了？”


    “今日就说这么多，说太多了你记不住，明日再与你说其他的。”


    宋泊风狭长的眸子落在江瑾安那张软糯的脸上。


    扫过他的五官。


    眸光有一瞬的幽深。


    江瑾安也盯着他。


    “师伯，你长得真好看。”


    宋泊风失笑，将他抱到自己腿上。


    手把手教他握笔写字。


    “你有没有听你娘亲说过，你爹是谁？”


    “说过，娘亲说了，我爹死了。”


    “哦？”


    毛笔在宣纸上游走：“那你娘亲如今和离了，你想要她再给你找个爹吗？”


    江瑾安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想。”


    “为何？”


    “因为我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别的男人都配不上她。”


    宋泊风朗声笑了起来。


    他琉璃色的眸中，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对，你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


    在书房与江瑾安待了一阵后，宋泊风便拉着他一起出来了。


    江惜颜正在自己的院中喝茶。


    她转头。


    落日的霞光中，一大一小穿过长廊，朝着她走来。


    是极其美好温馨的一幕。


    江惜颜起身。


    “安儿。”


    “娘亲！”


    江瑾安走到她面前仰起头，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开心。


    “师伯今天跟我说了好多，原来读书识字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之前在书院的时候，先生都没跟我说过！”


    他黑漆漆的大眼睛中满是欢喜：“我很喜欢师伯！”


    “是么？”


    江惜颜揉着他的脑袋，并不意外。


    宋泊风这般好的人，没人会不喜欢。


    “师伯也很喜欢安儿。”


    宋泊风走过来，语气温和。


    之后看向她：“颜颜，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不在这用晚膳吗？”


    “不了，我还有事。”


    江惜颜也没强留：“我送你。”


    二人朝外走去。


    宋泊风：“安儿很可爱，也很聪慧。”


    “嗯，他确实很好，日后希望能将他好好抚养长大，顺遂无忧。”


    “安儿长得很像一个人。”


    江惜颜脚步顿了顿。


    “安儿他，确实是与太子殿下有一些像，很巧。”


    “世间万物万事，的确会有很多巧合，有些巧合是好的，而有些巧合，是祸端。”他缓声道，“若是可以，我的建议是，安儿不要入仕。”


    “你母亲一族是皇商，安儿聪慧，与江慕栩后面学习经商，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江惜颜点头：“我会考虑的。”


    宋泊风没再开口。


    二人并肩而行，经过月洞门的时候，一根没修剪好的梅花枝伸过来。


    宋泊风极其自然的将她面前的那根枝丫拨开。


    让她先行过去。


    江惜颜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她知晓。


    这不过是他的性格使然。


    他本就是这么温柔的人。


    与情爱无关。


    送他到府前，却见又停了一辆马车。


    一个衣着淡雅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模样不算很美，但是有种小家碧玉的温柔。


    她看向宋泊风。


    “看着这辆马车便像是您的，便下马车看看，没想到真是您。”


    江惜颜有些疑惑：“这位是？”


    那女子缓缓开口：“我是他的夫人。”


    江惜颜面色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是。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有了人，再正常不过了。


    宋泊风淡淡开口：“夏云，这是江惜颜。”


    “我知道，这位是永安侯夫人。”


    玉雪道：“夏夫人，我家小姐已经与永安侯和离了，从此与永安侯府没关系了。”


    夏云露出一丝惊讶。


    “那得唤江大小姐了。”


    宋泊风转头看向江惜颜。


    “明日辰时我再过来。”


    “好。”


    夏云开口：“夫君，我那辆马车，车辙有点问题，准备让车夫去修，我与你同乘一辆马车，可好？”


    “嗯。”


    二人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江惜颜站在原地，目送了一会儿。


    玉雪有些惋惜。


    “宋公子那般出尘绝世的人，娶的妻子，也很普通啊，还不及小姐您百分之一的姿色，他当初为何不与您在一起啊，真是不明白……”


    “玉雪！”


    江惜颜拧眉，声音有些严厉：“别乱说话，我与师兄之间，只有师兄妹之间的情分，再无其他，明白了吗？”


    “是，奴婢知错。”


    ……


    马车内。


    夏云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坐在木质香的马车内，脊背挺得笔直，有些紧张。


    这些年，她几乎从未与宋泊风同处一起。


    不是她不想。


    而是一直没有机会。


    当初他们说好的，她占着正妻的位置，扮演好“宋夫人”这个角色。


    而他，给予她一生不可企及的荣华富贵。


    宋泊风靠在车窗边，单手支着脑袋，微微阖着眼，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休憩。


    日光从车帷的缝隙中泄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


    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夏云缓缓朝着他靠近。


    宋泊风却突然睁开了眼。


    他瞥了过来。


    他眸子狭长，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平日里看人温柔多情，但是此刻，却是淡淡的冷漠。


    夏云有些手足无措。


    “我以为您睡着了，想要给您盖上披风。”


    “不用了。”


    夏云只能重新坐好。


    二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却仿佛咫尺天涯。


    她忍不住开口：“那个江大小姐……就是以前画像上的那位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