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他揉着太阳穴，好不容易缓过劲，余光留意到床边的一双小兔子拖鞋。


    “大半夜吵死人了，睡个觉都不老实。”


    夏安双手环臂，鄙夷的眼神打量秦槐序被冷汗浸湿的睡衣。


    秦槐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他的床旁，垂着脑袋没敢吱声。


    瞧她的反应，应该没有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殷云舒之类的话，不然早就气得甩他一巴掌。


    “是我的错。”


    秦槐序暗自庆幸，他没有把梦里说的那一些话，一五一十吐露。


    养母的手术还算成功。


    昨晚被夏安纠缠，以至于他没有等到养母术后安返病房。


    翌日一大早，秦槐序就提着一袋水果，来到医院看望。


    恰好，主治医生在查房，他推门而入跟对方打了个照面。


    “昨天手术做完，本来想找你签字，正好你不在。”


    主治医生将听诊器重新踹回兜里，想带秦槐序去办公室，好好谈谈病情。


    “医生，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有些事，就算你不说，我也心知肚明，不过是一只脚踩入棺材的命，关于病情，我作为患者，有权知情。”


    养母话刚说完，忍不住咳嗽几声。


    这一动，兴许是牵扯到伤口，她疼得皱紧眉头，没有吭声。


    由于养母执意要跟秦槐序一同前往，医生拗不过她，只要允许她跟进医生办公室。


    “这两张片子，分别是手术前和手术后。”主治医生向他们详细解释病情，养母听完低下了头，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希望最好是吃进口药，可能对病情缓解有所帮助。不过，一颗就要上千块。”


    秦槐序面露难色，以他现在经济状况，根本没有办法，去维持进口药的供给。


    “我们会考虑的。”


    秦槐序送养母回病房的路上，在走廊遇到一对母女。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她的女儿坐在旁边的长椅。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好吗？”


    女儿独自抹眼泪，余光留意到迎面走来的医生，连忙一把拽住他的白大褂，苦苦哀求。


    “我不是跟你说过，如果没有吃那款进口药，老太太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医生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日子所剩无几，最好还是带她回去，安度最后几日。”


    女儿强忍泪水，别过头不让老太太看到自己的表情。


    养母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好似在老太太，身上看到后半生的自己。


    所剩无几的日子，她只能被病痛折磨而死。


    “钱总归会有的。”


    秦槐序看穿养母的心思，回到病房后，冷不丁一句安慰。


    养母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再清楚不过。


    原本她就对秦槐序有所亏欠，怎么可能奢求，那一颗几千块钱的进口药。


    “我这病就是我的命数，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唯一留有遗憾的，是不能看到兰心的女儿长大成  人。”


    她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坐在床边缓缓坐下。


    也就活动一会的功夫，她就觉得累了。


    秦槐序看着养母的背影，她稍稍弓着背，倚靠在床旁，空洞的眼神望向窗外的风景，仿若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一瞬间，秦槐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闷闷的，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秦槐序前脚离开病房，又收到殷云舒打过来的一笔钱。


    “殷小姐，我都没做什么，你怎么又给我钱。”


    他连忙联系殷云舒，还以为是她给错了。


    “槐序，这点钱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既然给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殷云舒温柔的嗓音，隔着电话都能让秦槐序的脑海里，浮现她的容貌。


    秦槐序想到养母的进口药，终究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医生，我想给阿姨买两个月的进口药。”他毫不犹豫冲进办公室，告知主治医生他的决定。


    “两个月的量？实话告诉你，这个进口药上头管得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提供的。等到时候我去那边申请一下，再告诉你。”


    秦槐序看着医生凝重的脸庞，有些挫败地离开办公室。


    从那天起，一连几天，秦槐序都心事重重，几次想鼓起勇气联系殷云舒，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跟殷云舒非亲非故，不一定会真的帮他。


    然而，殷云舒的人脉广泛，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在这样反复纠结的心理下，他整天板着一张脸跟夏安朝夕相处，总会无意间走神，被她逮个正着。


    “秦槐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夏安抬手，狠狠甩了秦槐序一巴掌，想让他清醒清醒。


    秦槐序被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


    “你这几天，天天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呢？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令你不爽？”


    面对夏安咄咄逼人的指责，秦槐序刻意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给她揉肩捶腿，向她道歉。


    “滚一边去。”


    夏安烦闷地挥开他的手，自顾自走到落地窗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这两天，她在酒吧认识了新朋友，这是那个朋友送给她。


    水果味的，越抽越喜欢。


    秦槐序闻不得烟味，夏安在窗边吞云吐雾，他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忍不住小声提醒。


    “安安，你是女孩子，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夏安听到他的劝告，悠悠转过身，故意对他的脸，吐出一团烟雾。


    “秦槐序，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轻蔑一笑，看着秦槐序剧烈咳嗽，越发觉得他不是男人。


    在她接触的朋友里，哪一个男性朋友不会抽烟？


    这是男人魅力的一种象征。


    夏安亲自给秦槐序点了一根烟，塞到他嘴里。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停下来，否则让你吃不了兜子走！”


    她沉着脸冷声警告，不容许秦槐序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秦槐序心里清楚，在夏家，他就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是唯命是从的命。


    他强忍恶心，在夏安的监视下，备受煎熬抽完一整包烟，在仅剩烟蒂的那一刻，他捂着胸口，再也忍不住剧烈咳嗽。


    秦槐序咳得脸颊通红，一个转身趴在旁边的垃圾桶，把晚饭都吐了出来。


    “没用的废物，抽根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简直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夏安面露讥讽，捏着鼻子离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