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002章 帅僵尸

作品:《罗布斯塔

    因眼花,孟雷不小心给程申申定错了航班,而这班飞机全机舱仅剩一个靠窗位置。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其他飞机全部售空。要不是程申申担心高家明伤势,打死她都不可能坐经济舱。


    她原打算在位置上缩三个半小时,奈何经济舱实在太难受,她反复调试都没找到一个舒适姿势。最后发现也就头靠窗户上,卷起双腿,面朝机舱内层,侧躺在椅子上这个姿势好点。


    她酒量好,酒品更好,在空中迷迷糊糊地借着酒劲儿睡一觉也不错。可眼睛才刚迷瞪了两下,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旁边那个带着棒球帽,口罩拉下来,下巴上胡子拉碴的侧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起初以为是空气稀薄加重了酒劲才导致的幻觉,可不对啊,幻觉也不能幻到他啊!


    那个该死的臭人渣明明因为性骚扰被封杀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就他那种虚伪假清高,即便被封杀一万遍,恐怕也要体体面面去坐商务舱。


    酒精开始起作用,她迷迷瞪瞪发觉眼前的人渣形象越来越清晰,就连皱眉无语的表情都跟当初拒绝她、评价她要拍电影是不自量力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啪嗒。


    男人突然阖上了平板,只见他面色凝重地沉思了片刻,而后才抬起头,被别到耳后的及肩黑发在此时掉落下来。遮住了他的侧脸,却剥开程申申迷糊的双眼。


    不是幻觉!


    她倏地坐直,想靠近去看仔细,对方在此时发觉了她的注视,扭过头来。


    !!!!!!!


    苍天啊真是他!!!


    程申申为了应酬贴了假睫毛,这会儿不受控制地忽闪起来。


    她人生第一次坐经济舱,没想到是为了让她体验人生最倒霉的事——跟温蘅同坐!


    对方的脸上毫无情绪,直到程申申叫出他名字,他平静的眼神也没任何波动。


    所以,他是把自己忘了?


    程申申气,合着只有她气恼愤恨了三年?


    温蘅十三岁童星出道,十余年间,国内外最佳男主角拿到手软,是曾经市面上少有兼具票房号召力、精湛演技、完美外貌的男演员。


    三年前,他转行做导演拍的第一部电影,以十二亿票房完美收官,还破例拿下那年的金鸡最佳导演。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位第一次拍电影就拿奖的导演,尤可见含金量。


    程申申当时正在筹备第一部电影,她看完温蘅拍摄的那部电影认为跟她的项目契合度很高,于是在那场颁奖典礼后台找到温蘅寻求合作。


    温蘅草草看过她的电影项目书,眉心紧皱地盯着她看了好久,而后垂下单薄的眼皮轻飘飘地甩下一句“电影是神圣的艺术,别自不量力”后走了。


    程申申当时完全不成熟,讨厌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在网上找水军黑他。不成想黑着黑着居然还成真了——电影才刚下映,他就被影片的女主角控诉性骚扰。并以一张两人赤裸上身睡在一起的照片宣告罪名成立,此后他便被全网封杀。


    过去三年,曾经风光的影帝、天才的导演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出演过的作品也全部被下架,任神通广大的狗仔都再没拍到他任何一点影子。


    “你复出了?”话没过脑子,却是程申申当下最想问的。但问完又觉得多余,只是坐个飞机而已,说不定是有事外出,不一定非是工作的事。


    “.....哪位?”温蘅没被封杀前有个外号——‘帅僵尸’。因为他除了拍戏,几乎不会给人什么笑脸。如今估计是被封杀导致内分泌失调,脸居然更臭了。


    程申申心道我是你霸霸!嘴上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难不成让她自报家门——我是被你羞辱过的一个兢兢业业的电影制片人?


    那样实在太掉价了,看他那表情肯定把自己毛遂自荐的事忘了,既然如此,她得趁机找回场子。


    她毫不掩饰呼之欲出的阴阳怪气:“三年不算久吧,这就把我忘了?”


    这话很有成效,她话音还没落呢,那张僵尸脸瞬间有了点不悦的表情。


    她再次确定温蘅不记得她,继续说:“三年前,你拿最佳导演的颁奖典礼后台我们见过呀。”


    见对面人眼神疑惑,她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胡诌:“当时你来找我敬酒,说想跟我公司的一个项目合作。只是很可惜,我当时希望找个经验丰富的导演,这才没合作上。”


    话音未落,温蘅眼中闪过明显诧异。


    程申申才不管他信不信,只管表现出惋惜地说:“早知道温老师会出后面的事,当初就该给温老师这个机会呀。哎,没缘分,着实没缘分啊。”


    她捶胸顿足,演得自己都快信了。


    对面人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修长的手指勾起口罩,不再往这边看。


    这么沉得住气?


    程申申胜负欲被激起来了,她凑过去,想借着打听他现状来继续嘲讽几句,怎知她姿势才刚变换了一分,就听已经闭眼开始养神的人冷冷说:“罗布斯塔的程申申,我记得你,拿过来的项目书比小学生写得还烂。”


    “?”程申申原地僵住。


    这臭渣男什么时候认出她的!


    还有,什么叫比小学生写得还烂?


    他这种烂人被封杀三年居然半点长进都没有!


    温蘅不脸盲,却基本不认人。这个圈子本就没什么真心可言,认清脸反而是种负担,但他却结结实实记住了程申申——她跟那个小女孩儿一样,都在左眼下眼睑线上、黑眼球正下方的位置有一颗痣。


    所以,当她拿着项目书来找他,他第一反应去看了项目是上的署名,程申申。可当对方开口,他又几乎是立刻给出否定答案——那个小女孩儿不会说话。


    即便分别多年她将病治好,但温顺性子绝不会这般会巧言吝啬。


    可尽管如此,他仍抱有一丝期待。


    事后他找人查了程申申,发现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成年后才回国创办影视公司,为此他才彻底打消了心中的幻想。


    今日的程申申化了浓妆,下眼睑的那颗痣被眼线遮了个大概。他是在问出她是谁后,打量她是不是熟人时才隐约注意到那颗痣的。本来还不确定,直到她大言不惭地颠倒黑白,他才终于确认。


    女酒鬼+女骗子。


    温蘅第二次给她下了定义。


    三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太长,却足够让人腰酸背痛。


    现下已经过了零点,飞机刚完成滑行,乘客就焦急地起身出舱。


    旁边女人自那之后便没再发出动静,只是投射过来的眼神添了把火气。


    温蘅全程拉低帽檐无视了她,如今更想早早起身离开,哪知对方比他更着急,他才刚解开安全带就听旁边人冷冷地甩给他一个“让开。”


    他没抬头,把安全带放在旁边。


    起身的同时听身后人说:“磨磨唧唧,留个长头发,行动也像个女人。”


    温蘅懒得跟她争执。


    只当这是她迟来的酒疯。


    山间夜路难行,又有没清理干净的碎石,温蘅赶到县医院已是第二天清晨六点多。高导助理小方说高导已经醒了,他接过小方手里给高导的早饭,直接去了病房。


    大山里的县医院环境简陋,单人病房也小,除病床和床边桌,没其他物件。高家明有听晨起广播的习惯,这会儿正手指敲在打石膏的那条腿上,闭着眼睛听广播员讲时事。边听还边跟广播员云讨论:“这种人就该关进去吃牢饭。”


    温蘅敲门。


    高家明睁眼,看清来人双眼瞬间亮起来,他慌忙要坐起来,温蘅见状急忙走进去,把早饭放到旁边桌上,扶住老师的后背,把他身后的枕头撑在他的腰上。


    “哎哟我没事,”高家明拉住温蘅的手,被温蘅手背的骨头硌到心疼,“怎么这么瘦了,快点坐下给我好好看看。”他说着就开始双眼湿润,张着嘴巴想说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重重在温蘅手背上拍了拍,“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是温蘅出事至今,他们师徒第一次见面。高家明倒是经常给温蘅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但温蘅是个闷葫芦脾气,任何话到他那里都只会回一句没事。


    高家明是温蘅做演员的伯乐,好几个获奖无数的角色都是跟高家明合作的。这些年,他早把高家明当做家人,正因如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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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让老人家为自己的事烦心。


    但老人家心事是最重的,从前见不到不好问,此刻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高家明问温蘅这几年都在做什么,温蘅认真回答在家。高家明又佯装生气问他是不是在家憋好剧本,温蘅苦笑着打趣自己:“我能力尚浅,还没参透剧本怎么写。”


    高家明护短道:“瞎说,我徒弟,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他说什么温蘅就听着,“是,我会努力,不让老师失望。”


    高家明想到什么又说:“我听说这次复出只能做幕后工作?”


    这事还没完全敲定,但基本板上钉钉,之前那件事影响恶劣,上面能同意他在出来活动已经实属不易了。他点头,应了声嗯。


    高家明惋惜他的演戏天赋,却又觉得这样挺好——演员是公众人物,免不了时刻被无孔不入的镜头盯着,他这冷漠的性子专心搞创作也不失一条出路。


    只是......


    “那事还没调查清楚吗?”高家明深信那件丑闻是诽谤。


    “没有,”温蘅摇头,“之前不方便,复出后应该就好查很多。”


    “嗯,肯定能查明白。”高家明说。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温蘅说。


    “需要帮忙就跟我说,”高家明拍了拍温衡的手,“哦对了,我给你的剧本你看了么?”


    “在飞机上看完了。”温蘅摸了下桌上的餐盒,发现温度已经降下来,便给老师支起餐板,用纸巾认真把筷子擦拭干净,递过去,“先吃饭吧。”


    高家明的眼睛堪比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他在扯开话题。


    他接过筷子,“怎么了?不是一直想拍这种题材么?怎么看起来兴致不高?”


    温蘅把饭菜往老师面前推了推,“没有。”


    高家明不吃饭,追问:“那怎么了?觉得剧本写的不好?”


    眼见话题躲不过去,温蘅沉了口气说了实话,“剧本写的很好,但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拍这部电影,老师难道不觉得这电影传达的三观很扭曲吗?”


    这是他在来时车上想的,用人贩子视角切入,还让人贩子高喊他拐卖孩子的原因,是要给那些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寻找更加幸福的家庭,不荒谬吗?


    听他原来是在顾忌这个,高家明捏起一个豆包,突然压低声音,说:“这话可千万不能被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听去,不然分分钟跟你炸毛。”


    温蘅:“......”


    不知为何,听到炸毛二字他立刻想到的居然是那位程大小姐,但他们明明只见过两次。


    高家明小口小口地把豆包吃完,才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正常思维看到这个剧本第一反应基本都会是你这样的反应。”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电影是立体的艺术,没人可以规定他有多少个面。而我们拍摄这种具有强烈社会意义的电影,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角度。”


    温蘅安静听着,眼神不解。


    高家明跟他对视了几秒才又说:“以往我们拍打拐电影,总在用受害人的角度讲拐卖导致他们妻离子散,但这样真的能提高打拐意识吗?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的痛。但如果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嚣张认为拐卖是他的‘得意之作’呢?观众的憎恨会不会就此被放大百倍千倍?”


    “可这种情绪同样无法被感同身受,”温蘅开口才发现声量有些高,压低情绪才继续:“坏人就是坏人,为什么非要给他们各种理由让他们实施犯罪?”


    “现实中的人贩子都是十恶不赦的,他们不会像这部电影中的人贩子那样善良,不会给拐卖的孩子喂白粥、吃糖,甚至还要误导那些孩子这一切全都是他们那不负责父母的失职。”


    “阿蘅——”


    “老师,电影《置换》最大的不是他给人贩子找了个如此荒谬的理由,而是他在试图把所有责任,都推脱给那些弄丢的父母身上。”


    “是啊,”病房门被推开,程申申走进来,“你说的对,电影里那场审判确实不止是在审判人贩子,因为最该审判的就是那些弄丢孩子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