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跑路
作品:《我真不是警界之光》 从东京到京都东山区大概四百六十公里,现在出发他们能在深夜到达目的地。
刚刚毕业的家伙可不缺少说走就走的动力。
敲定计划后萩原研二立刻租了一辆七座轿车,并宣布要让没感受过自己驾驶技术的北川琉生体验到最棒的旅行之路。
不能开车的警校生活都快把他憋坏了。
曾远远看见对方把绑架犯的车甩出去的北川琉生:“……”
嗯,没事,他有异能力,不慌。
发现自己已经能看懂他微表情的降谷零失笑:“放心,萩原的车技虽然嚣张了点,但还是挺安全的。”
“我没有紧张。”北川琉生为自己辩解。
抬手将他头上炸起的发丝拂下,降谷零收敛唇角正色:“没说你紧张。”
北川琉生:……
仰仗萩原研二把油门当脚踏板的开车风格,他们到京都时还不算太晚。
大家今晚还可以在旅馆睡上一觉。
“只剩四间大床房了,我和小阵平一间。”萩原研二晃着手中四张房卡:“小诸伏、班长,你们的房卡。”
“晚安了大家。”
在有一对小情侣的情况下,大家不约而同地默认降谷零和北川琉生一间。
事实上除了医院那一晚以外再也没有和对方同床共枕过的两人:“……”
咳、都是成年人了,临到关头虽然不至于扭捏,但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坦荡,降谷零,你要坦荡。
他拍拍脸颊自言自语,跟上拿着房卡走在前面的北川琉生。
刚走进房间,坦荡的降谷君被拽住衣扣踉跄着向前一步。
差点将北川琉生扑倒。
咔嚓一声细响。
他寻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外套。
不出所料,胸口的那颗纽扣被剪下,只留下光秃秃一个坑。
降谷零头顶悠悠冒出个问号。
北川琉生松开他。
食指与中指间夹住一颗圆形物品,左右晃动。
见人还满脸错愕回不过神,他动作一顿,缓缓眯起眼睛:“啊……原来不准备给我吗?”
以前从没有体验过这种学生情侣之间乐趣,北川琉生了解过第二颗纽扣的意义后虽然嫌弃幼稚,但也还是自然地将它送了出去。
但降谷同学似乎忘记了这件事呢。
于是北川琉生只好自己动手“明抢”。
面对气场不明原因瞬间飞涨的青年,降谷零暴起的求生欲喷涌而出,疯狂摇头:“怎么可能!”
之前是记得的,这不是被一连串的事情给耽搁忘了嘛!
还有琉生你是怎么用这么无辜的脸做出这样吓人的表情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
北川琉生将“强取豪夺”来的战利品妥帖放进钱包里,剪刀在手里转了个漂亮的花后才放下。
目光顿时变成初春化开的冰,他语气带上暖意:“吓死我了,还以为零你不愿意呢。”
说着他勾起眉眼,依旧是那副乖巧面容。
躲过一劫的降谷零不尴尬也不难为情了,此时只想抓住他的肩膀边摇边大喊。
这剧本不对!
直到抬头和一道戏谑的视线对上,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故意的。
“琉、生!好啊你!”
奈何北川琉生早有准备,闪身走进浴室,只从门缝中露出半个脑袋:“我想先洗澡,没意见吧,零先生?”
降谷零:“……”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得降谷零一愣,拒绝的机会转瞬即逝。
等他反应过来时,只抬头看见浴室的玻璃门上印着自己黑里透红的脸。
蔫坏的家伙!
抬手捂住脸,降谷零灰紫色眼睛从指缝中露出来,目光要把浴室门烫出个洞。
一点也不乖巧。他在心里愤愤地想——自己怎么到现在才看清他的本质!
事实上直到入睡都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想入非非的事。
白天的毕业典礼和六个小时车程太消耗精力,等降谷零洗完澡出来时北川琉生已经睡着了。
床上的人乖巧地缩在里面,将大半张床空出来,感受到被子被掀开的动静也只迷迷糊糊睁开了半只眼,又很快闭了回去。
……这样看还是挺乖的,降谷零立马背叛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他关掉床头留的那盏灯躺下,一只手搭在身边人的腰上。
“晚安。”
*
三十三间堂又叫莲华王院,是京都最为令人震撼的佛教寺庙。
一条木质长廊被梁柱隔为三十三间,故此得名。
主堂有一千零一座千手观音像坐落,唯一的那尊坐像观音更是被奉为日本国宝。
光是站在这里,带给人的震撼都足够让任何浮躁心境变得平和。
室外人不是很多,庭院里有身穿传统和服的年轻人在拍照。
松柏亭立在池塘边,石路旁的花圃开着应季的鲜花。不远处朱红长廊挂着一排风铃和风车,发出叮铃脆响。
“之所以用33这个数字,据说一是因为观音用33张面孔普渡众生,二是是源于佛学中的三十三天。”
同行的旅客侃侃而谈,向同伴解释,对此了解不多的警校生们也竖起耳朵。
唯有北川琉生听得眉心直跳,有些无奈地压低声音提醒他们:“这些话听听就好,你们别真信了。”
闻言众人不明地偏头瞧过来,目光疑惑。
他只好解释:“千手观音源于大乘佛教,属于佛教菩萨体系,而三十三天作为帝释的居所,属于护法神体系。”
区别于前者的慈悲,后者往往象征着力量与守护。
身处寺庙,大家为表尊重都纷纷压低声音,松田阵平奇道:“你对佛教很了解。”
看起来不太像啊。
降谷零也想起来之前北川琉生询问过自己是否相信神明。
北川琉生摇头:“只是刚好了解一点。”
“三十三天又叫忉利天,在佛学中属于天道欲界第二天,依须弥山而居,是天界唯二的‘地居天’。比较有意思的是欲界诸神其实和凡人一样,有身体形象,不排斥物质和精神享乐,沉溺欲/望。”
听他说完,几人一脸好奇:“琉生你真的不信教吗?”
“真的!”北川琉生哭笑不得:“骗你们干什么?”
比起这群额外信仰樱花徽章的家伙,他的信仰明显更加单一。
“你们不是要去求御守吗?”他适时提醒:“再不排队可能就要错过了。”
虽然不信教,但御守是一定要带一个回去的!
闻言大家浑身一震,立马赶去排队。
北川琉生对御守没有兴趣,顺路求了一道签。
“啊……是大吉呢。”降谷零凑过来,从他身后探头,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从远处看像搭在了北川琉生肩膀上。
“琉生的运气真——”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那张写着大吉的福签被主人抬手贴在了金发青年额头上。
降谷零眨眼,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给你的,大吉。”北川琉生松开抵在他额心的手指,看起来也因为自己的好运而感到愉悦。
双眼熠熠闪烁着光。
伸手接住从额头飘落的签文,降谷零想到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默然片刻还是没有忍住。
他张开胳膊,将青年整个抱住,圈在怀里。
“谢谢。”
“咳咳!”萩原研二他们终于求到御守,回头就直面这一幕,一个个咳得惊天动地。
——你们两个家伙注意点影响啊!!
十月入秋,气温和阳光都恰好保持在最适宜人类生存的范畴。
玩起来不会太热,也不用担心因为衣服太厚而束手束脚。
好不容易来一次京都,大家都抱着要玩就玩个痛快的心思,把附近出名的景点都逛了一遍。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带了大堆伴手礼,前者是给女朋友的,后者除了家人的那一份其他都是给女性朋友的。
大包小包提在身上,最后累得连美食都唤不起任何激情。
寿喜锅在旁边咕噜咕噜冒香味,松田阵平的脑袋一点一点,几次差点砸碗里。
“可怜的寿喜锅先生,没有得到一点关注呢,”诸伏景光托腮感慨。
萩原研二用筷子戳着碗中的蟹味菇:“味道还是很不错啦,只是白天的点心吃得有些撑。”
说着他转移注意力抓住幼驯染的肩膀,摇了摇,声情并茂道:“小阵平!你怎么了小阵平!”
差点睡着的松田阵平猛地惊醒,额头青筋直抽:“Hagi!你把脸伸过来,我们俩好好交流交流!”
只有班长秉持不浪费粮食的美好品质,一直有在认真吃晚饭。
“哒咩哟!我是不会绝对接受生鸡蛋蘸酱的!”一旁北川琉生坚决护住自己的碗,表情抗拒,不让降谷零有任何可乘之机。
为表决心,他重复:“绝对!”
北川琉生拒绝除了溏心蛋以外的任何生鸡蛋料理!
尤其是咸香的牛肉沾生鸡蛋液这种魔鬼吃法!
筷子一转,降谷零只好把牛肉送进自己嘴里,满脸疑惑:“有这么难接受吗?”
然后他就亲眼看见红棕发青年看着自己的目光一点点失焦,藏不住嫌弃,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凑过去一听竟然是:“尊重、理解,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咦,生鸡蛋……”
降谷零哑然失笑:“有这么夸张吗?”
北川琉生无声与他对视。
不一会降谷零就败下阵来……好吧,看起来非常夸张。
索性吃不下,大家干脆叫了一打啤酒,要知道喝酒就不存在什么喝饱了。
就好像喝酒和吃饭的胃不是同一个。
降谷零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见北川琉生万丈豪情喝倒一片。
青年眼神清明,甚至比以往都要明亮。他啪嗒一声将空的易拉罐立在桌上,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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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一桌人:“还有谁?”
因为喝太急涨红了脸的萩原研二捂嘴摇头,眼疾手快拦腰抱住撸起袖子就要上的幼驯染,略带哭腔摇头劝阻:“喝不赢的小阵平,喝不赢的!”
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
与青年环顾的视线对上,伊达航举起双手投降,退出战场:“明天我得开车。”
诸伏景光大概和北川琉生一个阵营,保持着优雅微笑端坐不语。
嗯……还好他深知不能以貌取人,质疑琉生的酒量。
听见降谷零推门的动静,北川琉生立刻抛下战场回头,仰着脑袋看他。
他对眼前一排空罐视而不见,可怜兮兮地嘴唇一抿,开口颠倒黑白乾坤:“他们灌我……”
众人:哈哈……是吗?
北川琉生又对金发青年伸出双手道:“我喝醉了。”
对视片刻,降谷零目光柔和下来,把青年从地上拉起,附和他的话:“嗯,他们过分。”
众人:……好气哦,但要微笑。
为防止被情侣闪瞎眼,单身狗们同仇敌忾,把狼狈为奸的两人和满脸困意无辜躺枪的班长一起推了出去。
两人回到房间。
门被关上的下一秒,降谷零转身就看见朝自己逼近的青年。
那张脸近在咫尺,带着酒的味道,眼看要吻上来。
降谷零目光躲闪,举着双手后退一步靠着墙面,低头僵硬看着不断逼近的人,吞咽困难:“不先去洗澡吗?”
或许受酒精影响,北川琉生眸子转动的速度比以往要慢上一些,闻言“哦”了声,推开些许。
还没等降谷零松口气,就看见北川琉生目光逐渐挑剔,在自己身上扫视。
视线在某个位置停留得格外久。
走进浴室前还能听见他困惑不解的声音:“……应该不会吧?”
那一瞬间血液涌上大脑,降谷零只剩满头感叹号:!!!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北川琉生抱起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走向浴室。
洗什么澡?不洗了!
这件事非常严肃,他深觉应该立刻讨论清楚,刻不容缓!
降谷零伸手挡住即将关上的浴室门,面容严肃地窗了进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北川琉生眸间闪过一丝笑。
好乖。
……
酒店的浴室足够大,站两个人绰绰有余。
花洒兢兢业业淌着热水,让这一处空间氤氲朦胧。
一只素白的手撑上墙壁瓷砖,又因水雾打滑落下,被牵引着搭上深肤色肩膀。
偶尔溢出的声响混在淋漓的水声中,被浴室门牢牢锁住。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走出浴室的只有一双腿。
白色浴衣裹得严严实实,北川琉生被小心放在床上,裸露的粉白皮肤或是在热水中呆得过久,泛着红。
“琉生,”撑在眼前人身侧,降谷零因为居高临下而一览无余,他灰紫色眼睛清澈,眉眼一弯,语气诚恳:“我比较习惯裸睡。”
连手指都不愿意再抬,青年只哼了两声,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对方迷迷糊糊的样子惹得降谷零一阵低笑,伸手托起他的脖颈。
“睁开眼好不好,琉生?”
等消停下来时北川琉生绝望地发现天似乎要蒙蒙亮了……
毫不费力地陷入沉睡,等他醒来后一定要和某个精力过剩的混蛋好好谈谈心,北川琉生想。
他绝不会去反思是自己挑衅在先。
日上三竿,北川琉生被敲门声叫醒时险些没能起得来。
“小降谷、小琉生,你们有看见小诸伏吗?”敲门的是萩原研二。
等了好一会没人去开门,北川琉生从床上坐起来环顾一圈,才发现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降谷零不在里面。
窗帘被细心关着,没有露出半点刺眼阳光。
做了一晚和熊搏斗的噩梦,北川琉生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来了来了,”他嘟囔着踩上拖鞋去开门,转身时动作一顿。
刚刚没有看清楚,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房间里属于某个人的背包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新的洗漱用品被拆开使用过,酒店拖鞋也只剩北川琉生的一双。
昨晚放在床头的御守和一对纽扣也只剩下孤零零一颗。
桌上摆着一份早餐,还有一张画着跪地火柴人的标签纸。
再没有其他任何内容。
房间的门打开,看见北川琉生那一刻萩原研二的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圆领T恤根本遮不住什么,脖子上的痕迹一览无余。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
棕发青年表情全然空白,没有一丝情绪。
直觉告诉萩原研二现在最好不要讲话。
“打电话。”
果不其然,北川琉生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这算什么?睡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