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的脸色微微变了。


    我不得不佩服这只狐狸精的养气功夫,尽管非常明显地能看到他内心动摇,可开口,他还是在假装云淡风轻地损我:“想上史书?你想上哪一部分?”


    我也顺着他的话说:“别是《佞幸列传》就行啦!”


    他嗤笑一声:“有资格进《佞幸列传》也都是能人,诸如邓通、李延年,你觉得自己能做出堪比他们的功业吗?”


    我露出茫然表情:“邓通是谁啊?李延年我好像听说过,杜甫是不是写过《江南逢李延年》?落花时节又逢君那个!”


    赵光义提起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咬起牙:“那是李龟年!”


    我:“都说了我是半文盲嘛!”


    赵光义:“半文盲如何与我一同进史书?莫非你要仿效兰京专诸?”


    我:“兰京?什么南京,狐尹大人,你说话怎么有口音?”


    赵光义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他已经被半文盲气得不想开口。


    我拉着他的手,嘻嘻笑着轻轻晃:“干嘛~干嘛~好了好了,我确实不知道邓通是谁,李延年我只是有一点点印象,依稀记得他是汉武帝时期的人物,可他究竟干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兰京和专诸哦!他们都是刺客!专诸刺王僚,兰京是个厨子,他杀了高澄,对吧?”


    赵光义瞥我,凉凉地说:“好歹还有救。”


    “哼,要是我真的笨得无可救药,你也不会理我嘛。”我抓起他的手,贴到我的脸边,轻轻蹭了蹭,“赵光义……好阿义,我听说你从小就读书多,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赵光义任由我用脸去蹭他的手心,蹭完手心蹭手背,他垂眸看我,神情不变:“教你什么?”


    “教我读史。”我小声说。


    赵光义稍稍提起嘴角,语气微妙:“只是读史?”


    “是啊。”我坦然地对上他灯下微微泛着金褐色的眼睛,“我想先从读史开始。”


    “我想知道天下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局势,我想知道国家是如何运作起来的,你们如何筹措到钱粮税赋,如何控制军队,如何组织官吏,如何让政令下行到州县……”


    “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历史和天下。”


    我知道,我在试图触及赵光义最核心的那一点心火,可我没有任何回退之意,只有向前,无比坚决。


    赵光义也直视着我的眼睛。灯下,他依旧脸庞莹白,眉目如画,可我知道,这精怪一样美丽的尊贵殿下正细细猜着我的心思,若是猜出那么一点可疑,他就会真的像狐狸精一样血淋淋地撕开我的胸膛,剖开我的心。


    “为何想知道这些?”他又轻又慢地问。


    我们依旧交握着手,十指相扣,可心意却无法通过肌肤来相通。我有些遗憾,但并未遗憾太多。


    因为我还有言语。


    “我只有剑啊。”我笑着说,“阿义,一人一剑,即便将武功修炼到极致,又能做到什么呢?”


    “你是天下第一人的弟弟,你知道,赵大哥拥有那样无人可匹敌的武学造诣,任谁都无法对他造成人身威胁。可阿义,你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赵大哥他有多少夜晚难以成眠。这天下的问题,难道单靠盘龙棍就能全部解决吗?”


    赵光义凝视着我,他没有出声,我便得以继续。


    “我才十六岁,我想学习更多。我的剑能保护自己,我也想用剑继续保护更多的人。可除了剑,我想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更多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想……”


    我直直望进他的双眼,如宣告般低语:


    “我想帮到你。就算我真的非常笨,什么都做不到,至少,也让我知道,你的大义究竟是什么。”


    赵光义的脸突然颤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名状的物体,他此刻流露出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在密切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有被我感动到潸然泪下然后抱着我嘤嘤直呼好少侠你真爱我你太好了我要把你藏到最厚实细密的狐狸胸前绒毛里,我就知道,我这一番话有可能要砸。


    好像确实有点太激进了!


    赵光义可能不喜欢我流露出想窥探他庙堂部分的想法!


    江叔和寒姨教给我的江湖保命小妙招中最重要的一招就是:“见势不好撒腿就跑”,轻功就是为这种时刻准备的。我的大轻功炉火纯青就是在一次又一次被大鹅狂暴碾压的抱头鼠窜里磨练出来。


    此时此刻,面对神色阴晴不定的开封府尹赵老二,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撤退机会!


    我对他挤出灿烂的笑容,手已经悄悄地松开,屁股也在向后挪动:“当然啦,这种事也是需要好好考虑的。你想一想,我也去准备准备束脩,总不能让你白上课,哈,哈哈……”


    走也!!!


    “别动!”


    赵光义死死扣住手指,他一个使力,强行将我的手拽住,将我重新扯回他的面前。


    我缩成一团,另一只手摆出金玉手的架势背在身后,时刻准备把他定身:“怎、怎么了?”


    奇怪的是,他竟然笑了。


    笑得还有几分狰狞。


    “教,怎么不能教?”赵光义轻声细语,“少侠有心学,我自然会倾囊相授。只是不知道少侠想从什么年代的史开始学起?我想想……不如先从《春秋》开始,从三代到汉唐,再至今日。史家内容繁多,希望少侠能不负今日豪言壮语,一路坚持。”


    他笑得我毛骨悚然,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怎么感觉赵老二会借着教我的机会狠狠折磨我呢?


    不,我觉得他一定会借机折磨我!


    “好,好的。”我也讨好地对他笑,“那,我得给先生拿点什么作为学费?”


    赵光义“哼”地发出一声冷笑,他捏住我的下巴,慢慢凑了过来。


    “先欠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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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多的是机会让你还。”


    他咬上我的下唇,齿列研磨间竟有些疼痛。我实在没想到赵光义这端正矜持的人竟然也给我来起承转涩这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给我咬得有点疼了,我才张开口,想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呢?我说不出来,因为温热的气息已经侵入我的口腔,在微微辛辣的回吻中,我唯一的反馈是揪住他的前襟,赵光义扣住我的后脑勺,手指分入我依旧带着潮湿的长发,将我越发用力地压向他的身前。


    这是一个有些窒息的吻,当赵光义离开我的唇瓣,我依旧感觉神志恍惚,甚至浑身都发烫。


    “这姜汤确实有些辣了。”他评价,舌尖从唇角一掠而过,“怪不得你不愿意喝。”


    我气得瞪眼,捏起拳头去锤他:“你有本事给我喂了七日断魂丸之后再亲我!”


    赵光义眯起眼睛对我笑,根本懒得掩饰笑容里的不怀好意:“少侠这是怀念七日断魂丸的味道了?还是说,怀念的是服药之后日日来我府上讨要解药的经历?”


    我:“谁怀念那个了!对了,赵老二,你老实回答我,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解药要吃上那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天天来开封府找你?”


    赵光义露出讶异的神色:“少侠时至今日才想透彻?”


    我:………………


    可恶啊!为什么啊!我曾自诩凭借超越时代的美丽精神状态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什么这只狐狸精能让我破防得如此彻底?!


    纣王,老哥,你亡国不冤,不冤。


    我瘫倒在榻上,双眼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赵光义笑眯眯地望着我,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我的掌心。


    “少侠今夜可要留宿?”


    赵光义还在勾引!他还在勾引!


    恁赵家的教育真的是有点邪门儿的,为什么能教出赵大哥那种天下第一的武学奇才和赵老二这种天下第一的倾世祸水?


    真的太吓人了,你有这样的狐狸精进入五代十国,怪不得耶律休哥撵着他的驴车嗷嗷追呢。


    耶律休哥:不要……造谣……


    我转动眼珠,干巴巴地问他:“我住哪儿?”


    赵光义温声说:“自是给少侠准备好了客房。”


    我蠕动着找了个姿势躺好,打了个呵欠,说:“好,我一会儿就去。让我先在你这儿歇会儿,那幻觉真是累死人了,就连祠堂的狗都不好打。唉,黑熊……唉,白鹅……唉,狐狸……”


    跃动的烛光中,我凑近温暖的源头,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梦中,我感觉有人轻抚过我的脸,又流连我的脖颈。


    痒,我却懒得驱逐,只能缩起脖子,又将脸埋到胳膊底下去。


    依稀有人抱住了我,从肘腋下将我架起,我自然地环住一条宽阔的脊背,依恋地贴住那人的颈窝。


    真好。我想,这个念头如泡沫般短暂。我又有了依靠。